一場秋雨一場寒。
隨着雨水越來越密,渾身溼透的林武也開始凍得打哆嗦。
他很想陸寧說停下來避雨,不過那傢伙卻一直沒說,他就只能往前蹬、
如果他要是提議避雨,陸寧又會鼓動毒舌,冷嘲熱諷說他沒男人味了。
陸先生覺得這樣操練林武,完全是好心,就是想打磨一下他身上的娘炮氣息,今天早上,甚至都希望他能翻臉,那樣纔是男人應有的風度。
很可惜,林武選擇了忍讓,這讓他很失望。
至於爲什麼希望林武變的爺們點,陸寧也說不出,可能就是看着他像娘炮的樣子很不爽吧?
當林武攥着車把的手,都凍得開始哆嗦後,陸寧終於開恩了:“好了,去前面那個候車亭下面避避雨再走,毛驢有些憋得晃,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
林武很希望,這時候天上能劈下一道驚雷,把某個傢伙給直接燒成灰燼。
很可惜,直到陸寧吹着口哨跳下車時,也沒有打雷。
下雨後,候車亭下有很多避雨的人,看到陸寧他們進來後,都有些厭惡的向旁邊避讓了一下--有些人,明明每個月就掙那點小錢,卻總是一副瞧不起勞動者的樣子。
至於這些人怎麼看自己,陸寧纔不管,看到候車亭下還有個賣報紙的,就隨便買了一份蹲在那兒看了起來。
這年頭報紙上的刊登的那些東西,都像上面的那些廣告一樣,沒啥值得人信任的,也就是避雨時沒事幹,陸寧纔會貢獻八毛錢,平時請他看,他都不屑看的。
第一版是重要新聞,國際形勢啥的,對陸寧來講沒任何干系,看都懶得看一眼。
同樣,第二版的本市新聞,在陸寧看來也是廢話連篇,遠遠不如看看NBA某球星小姨子的寫真照有意思。
他剛要掀過去,眉頭卻一下子皺了起來。
一條本市重大新聞吸引了他:《警花風采》。
一目十行的看完這條新聞後,陸寧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報紙上,詳細報導了唐王市崔家區分局刑警隊長商御卿警官,跟某國際通緝犯鬥智鬥勇,最終成功把他擊斃的全過程。
更是在報紙上刊登了商御卿的彩色照片。
這讓陸寧很憤怒:商御卿神經不正常,那些領導也是吃屎的?難道就不懂的該怎麼保護自己同志,不怕她被黑暗勢力報復嗎?
不過稍稍冷靜了一下後,陸寧就猜出這可能是商御卿自己要求的了。
她爲什麼這樣做?
除了憤怒某人玩弄了她的初吻外,陸寧想不出別的原因。
她這是在報復陸寧。
這也是陸先生憤怒的主要原因: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你爸,就是跟你親了一小嘴,你憑什麼拿你自己的生命安全來報復我?
“蠢貨,地道的蠢貨。”
陸寧看着照片上英姿颯爽的商御卿,低低的罵了一聲時,就聽到身邊有人冷冷的問:“你罵誰蠢貨呢?”
陸寧回頭,然後就看到了身穿便衣的商御卿。
商御卿穿着一身灰色運動服,雙手抄在口袋裡,臉色看上去明顯有些憔悴,只是雙眼中卻全是冷漠。
商御卿早就在這兒避雨了,不過因爲人多,她穿的又是便衣,陸寧沒有認出她。
陸寧皺
了下眉頭,說:“你知道我在罵誰。”
“罵我?”
“是。”
“你憑什麼罵我?”
不等陸寧說什麼,商御卿就大聲問道:“你是我什麼人啊你?你知道我隨時可以告你誹謗……”
砰的一聲,陸寧把報紙摔在了她臉上,打斷了她的話。
報紙在商御卿臉上一蕩,隨即四散亂飄,有一張恰好飛到了蹲在車前發抖的林武膝蓋上,他下意識的伸手抄在了手上。
“你敢跟我動手?”
商御卿呆了下,隨即厲聲喝問。
“蠢貨。”
陸寧看着她吐出這倆字後,轉身對林武說:“咱們走。”
林武沒說話,只是擡頭看着外面的天。
這會兒,雨下的更大了。
很明顯,他不想走。
“聾了?”
陸寧冷冷的問道。
林武咬了咬嘴脣,站起身把那張報紙疊了幾下,隨手裝在了口袋中:最起碼,可以起到那麼一丁點的保暖作用。
可能是覺得自己對林武態度也過了些,恰好賣報紙的也賣雨衣,陸寧就順手給他買了一件,扔了過去。
林武接住後卻沒有穿,就掛在車把上,上了車。
陸寧走過去,用力給他擁了一把車子,這次沒上車,與毛驢一起跟在車後,在好多‘瞧,這倆人真傻’的目光中,衝進了雨霧中。
被報紙砸了臉的商御卿,就站在候車亭下,靜靜的望着他們離去,更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她。
中午時,雨停了。
太陽出來後,就變的更加悶熱了。
因爲明天就是週一了,是陸助理前往總部報道的好日子,老陳又買了幾個小菜帶回了辦公室,這次沒有叫別人,就他們倆人,還有毛驢。
至於林武,自己去外面吃就好了,反正他還有錢。
老陳發現陸助理今天興趣不咋地,自然也不會問什麼,就撿着從報紙上的新聞來聊:“陸助理,我今天才知道,咱們崔家區原來還有那樣俊俏的警花,不但長的漂亮,而且本事也是大大的厲害。報紙上說,她竟然擊斃了一個國際重犯……”
“切,一個蠢貨罷了,有什麼可值得敬佩的?”
陸寧嗤笑一聲,打斷了老陳的話:“咱不提這事。警察擊斃壞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跟咱老百姓有個屁關係,反正發了獎金,你也撈不着。說說別的新聞,我覺得誰家狗子找不到了,也要比說這些好。”
“嘿嘿,陸助理說的也是。”
老陳跟着笑了幾聲,舉起酒瓶子喝了一口,才說:“說起誰家狗子丟了上報紙,我倒是沒有看過,不過今天的報紙上,倒是刊登了一條尋人啓事。”
陸寧捏了粒花生米丟盡嘴裡,無所謂的說:“報紙上幾乎天天刊登尋人啓事,這有什麼奇怪的?”
“以往那些尋人啓事的主人公,除了那些被拐賣的可憐孩子外,基本都是些神經不正常的。”
老陳說:“今天這次可不一樣,主人公是個二十多歲的美女,是南方某億萬富翁的獨生女,因爲跟她老子鬧矛盾,就離家出走了--知道不?上面說了,誰要是能提供美女的行蹤消息,一經確定後,就會給兩百萬的獎金!”
老陳伸出兩根手指頭,在陸寧眼前晃着:“嚓,兩百萬啊,還只是一個線索。至於誰要是能把
美女留住,並通知富翁,等人家父女相認後,就會給一千萬的獎金啊!臥槽,今天我可是在門口看了一上午了,就盼着能看到那位千萬美女。”
這次陸寧來興趣:“喲,真的啊?快拿報紙來給我看看,說不定哥們就是那一千萬的獎金得主。”
“憑着陸助理的好運氣,差不多會如所願的--咦,報紙呢?麻了隔壁的,不會是大個子張又拿走了吧?那小子,吝嗇的要死,連份報紙也捨不得買,總是從我這兒拿。”
老陳邊找報紙,邊罵人。
大個子張,是陸寧的一個同行,以會過日子而聞名於三號網點。
“行了,找不到就不找了,反正哥們也不是太在乎那一千萬。”
陸寧擡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說:“老陳啊,今兒借你炕用一用?”
“儘管用!”
老陳很大氣的說:“要借老婆不?”
“算了,我可承受不住嫂子那個噸位。”
陸寧站起身,衝門外指了下,毛驢就乖乖的跑到後院裡找地方睡覺去了。
老陳的休息室內很簡陋,最關鍵的是臭襪子味特濃,不過這對陸先生造不成啥殺傷力,反而還有了些親切感。
話說自從林武住到他家裡後,他就再也沒機會品着這香甜的味道進入夢鄉了,所以這一覺他睡得格外沉,等到睜開眼時,已經是夕落時分了。
外面,傳來老陳登記待發快件的聲音。
“陸助理,你醒了?”
看到陸寧打着哈欠走出來後,老陳馬上就放下手裡的工作,屁顛屁顛的給他倒了一杯水。
“唉,老陳,你別這樣客氣了好不好?搞得我像客人那樣,很不自在。”
陸寧心安理得的接過老陳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問道:“我那繼承人回來了沒有?”
陸先生的繼承人,自然就是林武了。
“沒,我還納悶呢,這都快黑天了,以往早就回來了啊。”
老陳搖了搖頭,問道:“你有他電話沒?”
“沒。”
看了眼西邊的彩霞,陸寧說:“我去找找他。”
老陳從桌子上拿起鑰匙:“也行,那你騎我車去。”
老陳是騎電動車上下班的。
陸寧接過鑰匙,招呼了在後院閒逛的毛驢一聲,走出了屋子。
這個時間段,就是上門取件的時間,所以陸寧也不知道林武會去哪兒。
不過他所負責的區域就那麼大,只要沿着公路找,還是很有希望能看到的。
現在他只是擔心,林武會因爲他的惡劣態度,攜帶顧客快件騎着他的愛車潛逃了,那樣影響可就不好了。
“汪,汪汪!”
充當步兵的毛驢,在騎兵大哥拐過一個路口時,忽然輕吠了幾聲,加快的奔跑速度向前衝去。
陸寧向前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三輪車,還有一些人,隱隱有叫罵聲傳來。
陸寧忽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好像林武死皮賴臉跟着他回家那天,也是這樣。
果不其然,等陸寧放好電動車擠進圍觀人羣中時,就發現四五個人,正對躺在地上抱着腦袋的林武拳打腳踢。
旁邊還站着個光頭,嘴裡罵着:“草,你個臭娘炮,你以爲你想退出老子的圈子就能退出去啊?特麼的,狗子,你沒吃飯啊,用力點--哎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