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
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
春分前後三天盛開的彼岸花,叫春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
彼岸花只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人世間,只聞彼岸花之名,卻不見彼岸花花的存在。
所以它只是存在於陰世界,存在於傳說中,但在潘龍語說出那句話(能在地下黃泉盛開)後,宋楚詞猛地想到了這種花,才脫口問出。
“對,就是彼岸花。”
潘龍語看着臉色忽然蒼白的宋楚詞,溫和的目光中,好像浮上了憐憫之色,隨即垂下眼簾,淡淡的說:“唯有彼岸花在此盛開,陸家男主人當年所下的毒咒纔會解開,女主才能回家,他們的後人才能成家立業。”
“可是,可是去哪兒找彼岸花?”
宋楚詞緊緊咬了下嘴脣時,眼前又浮上她在龍頭留給她的那封信上,看到的一句話:並蒂彼岸花開,災難降臨。
陳婉約也曾經告訴過她:當她跟陸寧成爲夫妻後,倆人身上的彼岸花就會並蒂,繼而盛開。
無論並蒂彼岸花盛開這句話做何解,但都是象徵性的。
因爲這兩朵花,只是在陸寧,在宋楚詞的身上,可不是真得花兒,能拿下來栽種在被陸天明下過毒咒的生門處。
潘龍語沒有回答宋楚詞這個問題,卻看向了李子,還有勞拉。
李子馬上就放下鐵杴,快步走向了院門口。
勞拉在猶豫了下後,也跟着走了過去。
等她把院門關上後,潘龍語纔看着宋楚詞,輕聲說:“宋總,彼岸花在哪兒,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
“潘老師,我們能相遇,你能被我邀請來這兒看風水,其實,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對不對?”
宋楚詞就算是再傻,這時候也能察覺出什麼了。
再稱呼潘龍語時,就免掉了敬語。
“風水界,其實也非常重視緣分的。”
潘龍語沒承認,也沒否認,回答的有些似是而非。
宋楚詞不在意這些,只是追問:“可有人告訴我說,彼岸花絕不能盛開,要不然就會有災難降臨。”
“那個告訴你這些的人,並沒有撒謊。”
潘龍語看着宋楚詞,神色平靜。
宋楚詞咬了下嘴脣,無聲的冷笑道:“難道說,你也想讓我跟陸寧交合,讓彼岸花盛開,引發未知的災難?”
“不想。”
潘龍語很肯定的搖了搖頭,坦率的說:“我對當前的盛世華夏很滿意。”
宋楚詞緊緊的追問:“那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我只是在說事實。”
潘龍語低頭,看着被李子拋出來的小坑,輕聲說:“我相信,陸寧的父親之所以下這個毒咒,也肯定想到了彼岸花,知道人們會千方百計的阻止彼岸花盛開,藉此來詛咒他妻子,會痛苦,孤老一生。”
“可陸寧,也是他親兒子啊!”
宋楚詞也看向那個小坑,啞聲說:“就因爲他痛恨妻子,就可以不顧陸寧的幸福了?”
“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潘龍語擡頭看着天,緩緩的說:“彼岸花,絕不能盛開。陸家的毒咒,也無法解除。陸寧本人,這輩子會有太多女人,但也註定只開花不結果--這,可能是上天對他不公命運的補償吧?”
不等宋楚詞說什麼,潘龍語就笑了笑,繼續說:“或許,這也是他父親的愧疚--他註定,命犯桃花,豔福不斷。”
“我聽說,有個至邪之物,要把我取而代之的。”
宋楚詞追隨着潘龍語的目光,看向西北:“潘老師,你怎麼看?”
“宋總,你的命運,得取決於陸寧了。就像他最終是什麼命運,跟你息息相關一個樣。你們倆人的命運,是息息相關的,跟這座院子有關。”
潘龍語說着,緩步走向大門口。
此時,天已接近黃昏。
他在這兒說了這麼久,利用他風水大師的身份,說了那麼多的‘廢話’,但最後才點名了來意。
來意既然已經說清楚,他被人委託來此的任務也完成,是時候該走了。
“潘老師,請等一等!”
就在潘龍語走到院門口時,宋楚詞忽然喊住了他。
“宋總,你說。”
潘龍語轉身,神色平淡的看着宋楚詞。
宋楚詞擡起右手,反指着背後的屋子,語氣堅定的說:“我,會住在這兒。”
潘龍語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宋楚詞的右手落下,指向了被李子挖出的小坑,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彼岸花,也會在此處盛開!”
就在此前,因爲陸寧泡上了陳婉約,爲他跟宋楚詞之間,劃上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不管她有多麼的痛恨那倆人,多麼的不甘,也知道她跟陸寧之間,已經註定不會再有任何的結果了。
但潘龍語的出現,所說的這番話,卻徹底把宋楚詞骨子裡的倔強,給激發了出來:她纔不管陳婉約是陸寧的主人,她一定要讓彼岸花盛開!
至於彼岸花盛開,災難會不會降臨,宋楚詞不想去考慮那麼多了,頗有幾分法國某皇帝所說的那句名言: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更何況,就算宋楚詞不想讓花盛開,可九幽王那個至邪之物,不也來到她身邊,躲在暗中就像幽靈那樣,隨時隨地都要把她取而代之麼?
彼岸花開,或者不開的命運,對於宋楚詞來說都沒啥區別,那麼她有什麼理由,不再她還能正常時,卻追求她所愛的男人?
“會有太多,太多的人,會因你而死。你自己,也不會活。”
潘龍語靜靜的看着她,過了良久後,才說出了這句話。
接着,他就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勞拉馬上走進了院子,快步來到了宋楚詞面前,低聲問道:“宋總,你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
臉色慘白,死死咬着嘴脣的宋楚詞,森然一笑後,才淡淡的說:“明天派人來收拾院子,對外就說我已經買下了這兒。以後,我們就住在這兒了,以女主人的身份。”
“好,我會安排的。”
勞拉點了點頭,接着問:“還要翻修房子嗎?”
“不,我還不想陸寧的母親出事。”
宋楚詞搖頭,看着勞拉:“你覺得他那些話,可信嗎?”
“不管她信不信,她都會考慮陸寧的父母。”
潘龍語沿着河邊小道,信步前行,根本不用李子攙扶,很健碩的樣子。
“潘老師,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李子緊隨在他身邊,恭聲問道。
“呵呵,這一路都是你照顧我的,有什麼問題只管問。”
潘龍語呵呵輕笑着,側臉看了眼
李子。
“您爲什麼要激將宋楚詞,讓她住進陸家?”
李子問道。
“你跟她的女保鏢雖然在門外,但我覺得你該聽到,她說有個至邪之物,要把她取而代之的話。”
“是的,我們都聽到了。”
“那個至邪之物,無孔不入,沒有誰能擋得住她。但是陸家,卻是唯一能讓她禁足的地方。”
潘龍語說:“宋楚詞住進陸家後,雖說不能一輩子都呆在裡面不出來,可卻能減少一半的危險。更何況,有陸寧陪同她,安全係數又大了好多。”
李子不解的問道:“那個至邪之物,爲什麼不敢去陸家呢?”
“這都是陸天明佈置的。”
潘龍語右手拄着柺杖,腳步微微放緩:“除了關係到西北那個黑暗世界外,他還預料到,會有一個至邪之物要來接觸陸寧,擔心他兒子會遭受傷害,所以在陸家院子裡,佈下了天罡十六殺邪陣,來專門抵禦她。”
“天罡十六殺邪陣?”
李子恍然:“潘老師,就是您說的南北雙鬥,外加福祿壽三星?”
“是的。”
潘龍語停住了腳步,看着河水沉默片刻後,才輕輕嘆了口氣:“唉,但很可惜,當年陸天明在佈陣,按照天上十六星宿砸下能辟邪的柳木時,那個處於西北方向的開門(開門,八門之一,居西北乾宮)木樁,卻因爲某種意外情況,發芽成長爲了一棵小柳樹,導致西北天狼星的隕落,也讓天罡十六殺邪陣威力大減。”
如同桃木一樣,柳木也能辟邪。
民間在清明時,就會在門前插柳枝(清明在門前插柳枝,一是辟邪,而是引領以故親人回家)。
陸天明當年就是以南北雙鬥、福祿壽十六星爲主,以能辟邪的柳木爲輔,布成了讓九幽王禁足的天罡十六殺邪陣。
佈陣後,十六個柳木樁不能發芽,尤其是最重要位置的開門。
跟塵世間柳樹發芽象徵生機勃勃不同,天罡十六殺邪陣中的柳木發芽後,則是爲某個黑暗世界帶去了生機,反過來藉助生機,來除掉鎮守她們的天狼星。
八門中,位於西北的開門最爲關鍵:門都開了,天狼星也隕落,沒有了看門人,還有什麼不能進的?
至於處於開門位置的柳木爲什麼要發芽,造成天狼星隕落,大開方便之門,這可能是因爲陸天明的‘功力’,抵擋不住來着黑暗世界的功力吧?
“這樣說的話,那麼陸天明當初在離開時,他也不想那個黑暗世界的災難降臨,所以才佈下了這個天罡十六殺邪陣?”
李子想了很久,才這樣推測。
“陸天明,只是痛恨燕四小姐一個人罷了。”
潘龍語淡淡的說:“除此之外,他絕對是個有責任的好男人,更是個好父親。”
事關陸天明夫妻的隱私,李子就不好再問什麼了,轉移了話題:“潘老師,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等人。”
潘龍語依舊看着河面。
“等誰?”
李子下意識問出這句話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身上有兩部手機,一部是他自己的。
另外一部,卻是潘龍語的。
現在響起的手機,就是潘龍語的。
“潘老師,您的電話。”
李子雙手捧起手機,遞給潘龍語。
潘龍語卻沒接:“你跟她說,讓她來這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