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寧願被八百個女人,在八百小時內不間斷的上一遍,也不願意在腳腕子上戴個腳鏈。
男人戴腳鏈,這成何體統?
他又不是揮刀自宮的東方教主,可沒喜歡當女人的嗜好。
哪怕這串腳鏈是燕四送給他的,可只要想到以後走路,就會發出叮鈴鈴的輕響--陸寧覺得,還是找八百個女人去吧,那樣死的也痛快點。
但燕四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他意識到,她送他這條腳鏈的意義,絕不簡單了。
這是燕四道長的護身符。
陸寧在戴上後,除非她死了,才能摘下來。
燕四的護身符,幹嘛要給陸寧戴?
她憑什麼,就能確鑿陸寧肯定能戴上?
還有就是,她死不死的,又跟陸寧有啥子關係--她又不是範穎穎。
陸寧低頭,看向了手中的腳鏈。
很乾淨的紅繩上,彷彿還散發着燕四道長淡淡的幽香,那兩個小銀鈴外表錚亮,一看就知道它們被戴了好多年了。
陸寧只需輕輕一晃手,小銀鈴就會發出清脆悅耳的鈴鈴聲。
藉着清冷的月光,陸寧能看到兩個小銀鈴上,都雕刻着一個不知道名的神獸。
就彷彿知道陸寧在關注銀鈴上的神獸,燕四道長輕聲說道:“這是華夏上古傳說中的神獸之一,饕餮。”
饕餮,讀音tāotiè,是傳說中的龍的第五子,是一種想象中的神秘怪獸: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齒人爪,有一個大頭和一個大嘴。十分貪吃,見到什麼就吃什麼,由於吃得太多,最後被撐死了。
所以後人就用‘饕餮’來形容一個貪婪的人,詛咒他(她)早晚會被撐死。
陸寧只是看看饕餮而已,纔不管它是怎麼死的,擡頭看向了燕四,問道:“道長,我能問問,你爲什麼非得把你的護身符給我嗎?”
“你死了,我也會死。”
燕四道長沉默很久,才淡淡的說:“所以,你不能死,絕不能死。”
忽然間,陸寧的心,猛地踢到了嗓子眼,讓他的聲音沙啞了起來:“你、你跟我,究竟是什麼關係?”
燕四沒有回答,只是再次把左足探在了水中。
雙足再次輕輕踢踏起來。
陸寧艱難的嚥了口吐沫,聲音卻開始發顫了:“你、你是我的、我的……”
“我是你的什麼?”
燕四頭也不回的問道。
“我的母親!”
費了好大好大的力氣,陸寧才吐出了這四個字。
“什麼?”
燕四明顯呆愣一下,隨即霍然回頭,失聲叫道:“陸寧,你開什麼玩笑呢!”
陸寧的心,攸地沉了下來。
因爲他能從燕四的本能反應中,清晰察覺出他在說出那四個字後,她是相當震驚,並莫名其妙的。
此前的情況,就像一個八十歲的老乞婆,忽然跑到馬雲面前跟他說:親愛的,你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劉翠花麼,我可是給你生了個兒子的。
無比的可笑,荒唐。
其實陸寧自己也知道,燕四跟他的母親範穎穎,有着太大的天壤之別。
暫且不說別的,單說氣質容顏吧,燕四道長就比範穎穎要漂亮很多倍,足夠甩她十八條街,就是林志玲跟鳳姐的區別。
可問題是,陸寧在看到燕四道長的第一眼,
就有種極其強烈、讓他心在顫抖的親近感--他可以發誓,那是一種‘血濃於水’的親情,哪怕他眼睛瞎了,耳朵聾了,也能感覺得到。
尤其燕四給他小銀鈴,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他必須戴上,並說除非她死後,才能摘下來後,陸寧那種積攢太多了的疑惑,這才驀然爆發,問出了那句話。
如果她不是母親,他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強烈而奇怪的親近感?
如果她不是母親,她憑什麼這樣關心陸寧,並把護身符給他,還說出這些話?
如果她不是母親--可偏偏,就在陸寧用從沒有過的肯定,來確鑿燕四就是神秘失蹤十數年的範穎穎時,她本能的反應,卻又像一柄大鐵錘,把他的幻想擊成了碎片!
如果她是陸寧的母親,燕四絕不該有這種反應的。
“對,對不起--我、我是在胡說八道。”
陸寧傻楞半晌,忽然擡手在自己嘴上抽了一下。
耳光不重,但也不輕。
唯有這種方式,才能緩解陸寧此時的尷尬吧。
“別這樣,陸寧。”
燕四說話了,語氣很溫柔:“我對你好,那是因爲我覺得,我們前世曾是夫妻,恩愛異常,發誓要永世相伴的,卻無意中鑄成某種大錯,最終導致勞燕雙飛--這是老天爺的懲罰,所以今世才讓你成了陸寧,讓我成了……我,明明想時刻陪在你身邊,卻又不能。”
在民間有很多這樣的傳說。
就像那首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白狐》,就是講述有書生在好多年前,無意中救了個白狐,這輩子投胎轉世後化成一美女,來幫窮書生金榜題名,卻被皇帝老兒相中,招爲了駙馬。
窮書生的新婚之夜,白狐在野外翩翩起舞,幽怨的唱着: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雖說燕四所說的那番話中,纔沒有把她自己形容成一隻前世受過陸寧恩惠的白狐,可陸寧卻寧願她那樣說,也要比她這樣說要好許多。
原來,人家只是因爲某些緣分,纔對我出奇的好,可我卻誤以爲她是母親--陸寧沙比般的大張着嘴巴,傻楞很久都沒說話。
他已經失去了說話的基本功能。
倒是腦子不曾停止轉動:到底是出家人,特相信這些前世今生的緣分。
“我送你的腳鏈上,之所以刻畫着饕餮,就是對此生的不滿。”
燕四繼續說:“做夢都想跟你再續前緣的,但上天卻不允許,所以我只能空負擁有你的貪婪心,卻無法成功,只能期望下輩子了--陸寧,你要是死了,我也會馬上死。如果我們能在同年同月同日死,那麼肯定投胎轉世的時間不會相差太遠。這樣,我就不會像今生這樣,跟你相差好多歲了。”
“你、你別說了,我戴上你給我的護身符,戴上,還不行?”
陸寧失魂落魄般的坐在地上,挽起褲管,把那串銀鈴系在了腳腕上。
“記住,銀鈴丟失,對我來說就像你死了,我也會追隨你去的。”
燕四輕聲說:“這銀鈴中,有我的魂魄,更蘊藏着我多年修行的精華。無論你在何方,我又在何處,我都能感覺到它,還會不會在你身上。”
陸寧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爬起身快步走上了山巔。
昂首看着冷月,陸寧深吸了一口氣,忍
不住的要發出一聲煩躁至極的嚎叫時,眼角卻瞥見東北方向,有數道紅光忽地衝天而起!
“預備--放!”
隨着指揮官手中高舉着的令旗,狠狠的揮下,錯落排列着的十九輛SR-5式多管自行火箭炮,猛地向後頓了下,炮管驀然綻放出絢麗的火光,足足上百枚火箭彈,隨着驚天動地的巨響,咻咻厲嘯着騰空而起。
在夜空中,劃出一點點幽紅色的彈道--目標,北朝方向!
轟,轟轟!
就像身披金甲的金剛,用他手中的鋼鞭,狠狠擊打在那條大江的南側空地上,足夠三公里長的江畔邊,隨着轟天巨響,騰起高達數十米的橘紅色火光。
“預備--放!”
一排齊炮打出去後,指揮官沒有片刻的停歇,立即再次揮下了令旗。
轟、轟轟!
炮聲隆隆中,不等上一撥炮彈掀起的煙塵落下,新一撥炮彈就再次轟然炸響。
地動山搖!
就像雨點那樣,炮彈在直線距離正衝望南山四十公里的江畔,錯落有致,毫無死角的接連爆炸,讓大地都瑟瑟顫抖起來,江水浪花驟然翻騰。
毆、毆的防空警報,從大江對面的北朝邊境部隊大本營內,淒厲拉響後,比自行多管火箭炮足足多了三倍的殲轟-7轟炸機,從南岸上空的雲層中,沿着江畔俯衝而下,卻又陡然拉起爬升。
那炸彈,在炮彈轟炸後燃起的大火中(那邊預先堆積了大批的易燃物,火焰才能騰起高達數十米),就像一串串魚子那樣,咻咻的厲叫着落下。
更大、更密集,更兇猛的爆炸聲,就這樣猝然的響起。
當所有的轟炸機全部上拉,迅速爬升後,多管自行火箭炮的炮彈,有了短暫的暫停,卻有嘹亮的衝鋒號聲,自黑暗中嘟嘟響起。
在上世紀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每當悲涼、且又讓人心潮澎湃的衝鋒號響起後,就會有無數華夏兒郎,從戰壕中一躍而起,冒着敵人的炮火,高喊着殺、殺殺--義無反顧的撲向敵軍。
不斷有戰士倒下,但更多的軍人,卻用更快的速度,風一般的往前撲去。
前仆後繼,沒有任何人後退一步。
現代戰爭中,隨着軍事武器的強大,衝鋒號被吹響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畢竟現在是個依靠現代化、高殺傷力武器的年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衝鋒號就不會輕易被吹響的,因爲指戰員很清楚,隨着號聲被吹響,接下來將會是一場多麼慘烈的犧牲。
但誰都無法否認,當衝鋒號不得不響起時,華夏軍人就會依然騰身而起,在此時又響起的火炮生中,吼叫着撲向前方。
無數的軍人,就像始皇大帝陵中突起的秦俑那樣,憑空從地下冒出,在咻咻騰空而起的照明彈下,迅疾向前衝鋒。
彷彿已經遠去的數十架轟炸機,此時又折身返回。
炮聲、衝鋒號聲、吶喊聲交集在一起。
火光下,無數鮮紅的軍旗,在迎風飄揚。
毆、毆--數十年來,都不曾響起過的北朝邊境防空警報,瘋了似的毆毆厲叫着。
那些睡得正香的戰士,就像屁股着火了那般,倉皇大吼大叫着,從宿舍中跑出來,向操場集合。
武器彈藥庫的鐵門被拉開,赤着腳的北朝軍人,滿臉汗水的狂奔向下。
華夏瘋了。
今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