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頭長達十數年的佈局中,清河燕子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
所以別看她沒有任何的武力值,但她相比起鐵遼等人來說,能知道更多的絕密‘內幕’,其中就包括龍頭利用陸寧佈下的那個局。
陸寧真得死了,無論是從科學角度,還是從‘傳統’角度來看,那都是個死的不能再死的傢伙了。
當得知陸寧確實犧牲後,儘管清河燕子從沒有見過他(爲了保險起見,她連陸寧的照片都沒有見過),可還是爲失去這麼一個優秀的戰友而心痛。
正如豐田秀敏所預測的那樣,清河燕子從東洋回到華夏青鳥市後,就遭遇了‘車禍’,塵世間再也沒有了這號人--她成了一個自由人:她已經付出了太多,絕對有資格享受該享受到的幸福生活了。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南詔櫻花竟然找到了她,成功刺殺了她。
清河燕子並沒有怨恨南詔櫻花,因爲她很清楚自己在這個女孩子心目中,是什麼樣的地位,哪怕是被刺殺,也沒有太多的怨言,只有說不出的愧疚。
因爲欺騙了一個本性純真、真心尊重她的女孩子而愧疚:能夠死在南詔櫻花手裡,或許算是是一種解脫了吧。
她以爲自己可以安享的死去了--但就在她即將離開這個讓她感覺很茫然(我來塵世間走一遭,究竟是爲了什麼)的世界時,就聽南詔櫻花說,還要去刺殺陸寧。
陸寧已經死了,她怎麼還去刺殺她?
這個疑問,把清河燕子靈魂深處最後一絲生命潛力激發了出來,才睜開眼問她:是誰告訴你,南詔博士是被陸寧殺死的?
南詔櫻花告訴她說,是豐田秀敏。
就像不認識陸寧那樣,清河燕子也不認識豐田秀敏,但卻知道這個女人在東洋當局,扮演着多麼重要的角色。
“她--她告訴你說,是陸、陸寧殺了你父親?”
清河燕子逐漸擴散的瞳孔,驟然一縮,竟然擡起了右手伸向南詔櫻花的臉。
“是,就是她。”
南詔櫻花腦袋後仰,想躲開。
她沒躲。
因爲她能從清河燕子的眼神中,只看出了關心、擔心,就沒有絲毫的敵意。
清河燕子的右手,在南詔櫻花臉頰上緩緩撫摸了下,嘴脣顫抖着啞聲道:“櫻、櫻花,她、她騙你的,你父親根本不是陸寧殺的……”
“你撒謊!”
不等她說完,南詔櫻花就尖叫着擡手,打開了她的手:“你都快要死了,還想騙我嗎?你可知道我爸死的多麼慘?頭、頭顱被那個混蛋一刀劈成了兩半!豐田秀敏告訴我說,是那個混蛋用一把叫崑崙的陌刀,殺死我爸的,你卻--你究竟還想說什麼?”
有血,從清河燕子的嘴裡淌出來。
心口被洞穿後,她還能活這麼久,也算是個奇蹟了。
這個奇蹟,是愛創造的:南詔櫻花昔日對她的尊重,她對女孩子發自真心的關懷。
潛意識中,清河燕子已經把南詔櫻花當做了親生女兒,所以纔會被她刺殺後,無怨無悔,極力掙扎着活下去,想告訴她:你,被騙了。
被那個別有用心的女人,給騙了,她是在利用你對我們的仇恨,來對付一個早就死去的人。
清河燕子想說出這番話來,勸南詔櫻花趕緊回國,過原本屬於她的
平靜生活,就當已經發生的這一切,是個不堪回首的噩夢。
其實她更想知道,豐田秀敏爲什麼要騙一個女孩子,騙她找一個死人算賬。
但,她還有機會嗎?
她被南詔櫻花打開的右手、再次極其費力的緩緩擡了起來時,無力的垂了下來時,眼睛也永遠的閉上了--受愧疚折磨的靈魂,卻促使她嘴巴里吐出了幾個字:“陸、陸寧,他已經……”
生命到此,嘎然而止。
就像段子裡所說的那樣,每當將死之人要說出一個最關鍵的人名時,死神總是很狗血的出現,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獰笑着把她帶走,然後般個小馬紮坐在黑暗中,欣賞接下來要發生的精彩橋段。
並做好了,隨時再帶走一個臨死前才恍然明白真相的可憐人。
“陸寧他已經怎麼了?”
看到清河燕子寂然不動後,南詔櫻花就知道她已經死了,可還是不甘心的晃着她肩膀,啞聲喝問:“你說話呀,陸寧他怎麼了?”
死人是不會跟活人說話的,最多也就是有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滾落,帶着說不出的痛苦,還有解脫。
如果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世界人民能夠平安相處,像生活在一個大家庭中的家人那樣,遠離彼此的傷害,多好?
那樣,清河燕子就能在南詔博士身邊呆一輩子,真心照顧那個對她很好的老頭子,跟他一起幸福的看着南詔櫻花,披上潔白的婚紗。
很可惜的是,老天爺從來都不喜歡人世間風平浪靜,總是指示某些人做出損人利己的破事,來牽動別人本來安定的生活。
清河燕子是真希望,在南詔博士身邊就那樣安靜的呆下去,直到頭髮變白時,還能替南詔櫻花看孩子。
可那個不知死活的老頭子,卻非得主動來破壞她的幸福生活(極力贊成東洋幫助北朝,來牽制華夏),迫使她必須站在正義的一方,把本來的幸福活生生的葬送。
她死了後還淌下的這一滴淚水,那是因爲她已經預感到:她希望能過上安定幸福生活的南詔櫻花,或許很快就能追隨她。
或許她可能還在想到:終於,不用再以人的形式,活在這個骯髒的世界上了。
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南詔櫻花,根本看不懂清河燕子死後才留下的淚水,只是瘋了似的晃着她肩膀,逼問她究竟要說什麼。
清河燕子纔不回答她,永遠都不會再回答她。
“他已經對我產生了懷疑?”
好像終於意識到清河燕子已經死了後,南詔櫻花停止了晃動,癡癡看着她沒有生命力的臉,慢慢地擡手,替她擦去了那滴淚水,喃喃的說:“小媽,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陸寧已經開始懷疑我的出現了?那你跟我說,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南詔櫻花抱着清河燕子的屍體,茫然呆坐在客廳的地上。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後,才鬆開她,腳步有些踉蹌的走向了門口。
就像心裡吊着個八百斤重的秤砣那樣,勒的她喘不過氣來,走不動。
她真的很想就此罷手。
因爲在清河燕子死後,她才發現報仇雪恨後,惡魔般死死纏繞着她的痛苦,並沒有鬆開她,依舊獰笑着蠱惑她:你還得去殺陸寧呢,唯有殺了她,你才能徹底的安心。
外面
好冷。
南詔櫻花雙手抱着膀子,走出別墅客廳房門後,昂首仰望着璀璨的星空,又呆愣半晌後,才忽然轉身又走了進去。
十幾分鍾後,南詔櫻花回到了她的三號別墅。
她從酒櫃上拿下一瓶白酒,坐在露天陽臺上的案几旁藤椅上時,山巔處的那棟別墅裡,已經冒出了濃煙,有紅色的火苗在閃爍。
更有度假別墅區的工作人員,吹着淒厲的哨子,大喊救火的聲音傳來。
她纔不會管這些,只是用嘴對着酒瓶子,一口一口的喝。
當最後一滴酒,被她用力顛着滴落在她嘴裡後,就證明她已經喝了整瓶的高度白酒。
她醉了,在外面人喊馬嘶的喊叫聲中,咯咯的傻笑了起來,把酒瓶子隨手拋在腳下,伸手去拿花瓶裡的那朵花。
那是一朵紅色的鬱金香,是陸寧送給她的。
拿回來後,她精心修剪了下後,就插在了花瓶中,倒上了清水。
離開枝幹的花兒,是活不了多久的,但卻能從清水中吸收足夠的養分,搶在徹底枯萎之前,拼命的綻放。
今夜,鬱金香傲然綻放。
花兒,好美。
“陸寧,就算你已經懷疑我,那又怎麼樣?我早晚,會把你殺掉的。因爲我是南詔櫻花,一個讓你無法拒絕的女子。就像這朵花兒,生命結束之前綻放出的美麗,可不是你們這些臭男人能拒絕了的。”
南詔櫻花喃喃的說到這兒時,右手碰到了花瓶。
她覺得,她這番話很有哲理:性本色的臭男人,是決計無法抗拒美女的,就像美女不能抵抗鮮花對她的誘惑那樣。
南詔櫻花喝多了,在拿到那朵鬱金香時連花瓶也碰倒了,摔在了案几上--脆響過後,那個紅色的玻璃花瓶,碎成了幾半。
清水灑在案几上,又順着案几淌下了桌子,卻無法把那個東西衝下去。
月光,就照在那個東西上,讓南詔櫻花看的無比清楚,雙眸瞳孔,猛地緊鎖--鬼嬰,魔戒。
那個在東洋古代傳說中,被視爲至邪之物的鬼嬰魔戒,早在昨天(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了)傍晚時,就被她送給了陸寧。
可是現在,它怎麼又會出現在南詔櫻花的花瓶裡?
本來如水銀般的銀白色月光,照在鬼嬰魔戒上後,一下子變得慘白。
就像清河燕子那沒有了生命力的臉,帶着詭異的死亡氣息。
“難道,就因爲我曾經戴上過你,你就認準我了嗎?”
南詔櫻花死死盯着那枚鬼嬰魔戒,呆愣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拿了起來。
銀戒體積很小,兩根手指頭就能捏起來。
可南詔櫻花卻像拿起了一座大山,直覺的整個世界都在往下沉,就像它的傳說:鬼嬰是一個神秘的怪物,看上去像一個嬰兒。
它非常險惡,有人進入它的視線,它就開始像嬰兒一樣狂哭。
出於人之常情,人們就想找出這個孩子然後安撫他--但當人們把它抱着來安撫時,它就會馬上迅速地增加體重,可能多達300公斤!
而抱着它的人,從抱起它後,就再也無法把它放下,直到被壓死。
“好吧,既然我無法拋棄你,那你就跟着我吧。”
南詔櫻花嘴角不住抽着,緩緩戴上了這枚銀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