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流彩像是火焰一般,以狂絕爆裂的氣勢瞬間揮灑出去,但是卻沒有包含着修行者所熟悉的靈力的氣息,自然無法判斷其威力。
這個黑影身穿的黑袍有些厚重,在這種時候也顯得有些過熱,但是黑影的身上卻沒有一滴汗珠,他的面容很平板,手腳看起來都很是粗大,但他身上,卻是帶着一股東海獨有的海腥味道。
他淡然的掃視這面前數百位修行者,沒有說話,但是行爲舉止之中,自然而然的卻有着孤鷹翱翔,俯瞰衆生的桀驁意味。
魔旗修行者自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他們也看不清出面前這人的境界,但是隻是瞬間,他們就感到了無盡熱意在自己的身上升騰而起。
像是火爐在燃燒。
他們面容一整,心中畏寒,認真的對着這個黑影問道。
“你是誰?”
黑影沒有理他,他只是繼漫天流彩之後,向着陳醒的位置打出了一個掌印。
崩起無數氣浪!
…………
沉殤此刻和陳醒的劍光僵持,但是因爲陳醒的境界纔不過是引氣境界的巔峰,但沉殤早已進入聖師境界,所以陳醒不僅感到吃力,而且感到自己或許下一刻,就會被沉殤的刀光斬成無數的碎屑。
但他的目光之中,滿是堅毅之色。
沒有恐懼。
隨着他這把劍的出現,一股股龐大的氣息不斷擴散。
甚至沉殤身後靠的比較近的修行者全都感覺到了危險,不自覺得向後退去。
陳醒的劍光之上,綻放出七彩的光澤,像是一條彩虹在綻放。
龍吟之聲依舊奔號。
長劍所繪出的劍光,竟然質若琉璃。
沉殤陰寒的面容驟然間鬆開,就像是等到了一個令自己困惑已久的問題。
“我以爲你有什麼底氣來和我跨境而戰,原來竟然是這柄劍。”
三族之中,唯有妖族鑄劍山可稱爲鑄劍宗師的宗門,三族名列百器榜的兵器幾乎半數之多全都出於此,但是人族最出名的寶劍之一,卻是根本不出於妖族鑄劍山,而是南部邊蠻的一座山林之中。
世間名劍衆多,但是劍身揮灑七彩劍光,龍吟陣陣的名劍,只有這一把。
這柄劍叫七彩龍紋劍。
是人族曾鎮守南部邊關的龍脈者的劍。
這便是出於南部邊蠻地方的劍。
但是那位聖師境界的強者,卻是死了,死在楚留香的手中。
但他依舊是,人族不可忘記的聖師境強者。
沉殤沒有一瞬間的恍惚,即便是看到了這柄劍,畢竟,這柄劍此刻的主人,不是曾經的主人。
陳醒手中的七彩琉璃的光芒越來越濃豔,在他的手中似乎想要搭起一段虹橋。
天地元氣都匯聚在這段虹橋之中,將陳醒的身影籠罩在這段虹橋之下。
沉殤使出的刀勢霸烈如山。
他感到有些荒謬,當年這柄劍就曾經殺死了自己叔父,此刻自己卻要再與這柄劍,進行彷如宿命的的對決。
當然,這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之後,他腦海中的雜念隨着他的刀光揮灑而變成了純粹的像是玉石的殺意。
斬馬長刀刀柄乃是黑色,就像是黑色的石頭打磨而成。
一圈圈的黑色光芒自他身前重重疊疊而起,就像是驟然間多了一座座黑山,又像是多了無數丈黑色的濁浪。
狂風平地生,轟鳴猶如雷聲。
陳醒的目光懷着決絕的氣息,他面對這狂風和激盪而起的滔天巨浪,苦笑着搖了搖頭,感慨道:“終究還是無法置身事外。”
“可是,那又怎樣,真是暢快。”
“酣暢淋漓!”
在他輕嘆聲響起來的時候,虹橋宛若幽魂般鑽到了那些黑色的巨浪之中,似乎是想要將那些穢濁凝清。
他對着面前的滔天巨浪,伸出了一隻手。
他站在了雙輪車之上,因爲勁風的鼓盪,透過他飄起的下襬,可以看見下面空蕩蕩。
陳醒沒有腿。
下面是空的。
說是在站着,其實在騰飛。
像聖師一樣。
陳醒原本用劍,但是至少五十年,都沒有動過劍。
一股異常沉着,厚重的氣息在陳醒的指掌之間透灑而出。
這些氣息不夾雜任何的顏色,也沒有任何奪人眼球的光化色彩,就如同眼球所看不到的空氣一般樸實而低調,也像是,行走在前行道路上,怎麼都不會注意的,最普通的石頭。
是的,氣息所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石頭。
凝實的石頭。
石頭像是一座厚重的高山一般飛往前方,拍擊在那座斷橋上,虹光宛若一座真實的石橋,拍向滔天的巨浪,想要在巨浪之上,建造一座橋。
斷橋之內露出的劍身,放出難以想象的畫面。
陳醒不能御劍。
他也不能凌空飛翔,但他的指掌和劍柄就隔着一丈許的距離,他用靈力噴涌的反衝力,將自己的身體當成了一個炮彈。
他的最尖端處,就是那座虹橋。
因爲速度太快,這柄劍就像是讓人感覺到根本沒有任何的實質,而是被耀眼的彩虹光輝所凝聚而成。
似是虛無!
沉殤知道這柄劍確實存在。
因爲一座橋最令人震驚的便是,即便隱忍於水中,依舊可渡人。
這座橋,便是隱入了虹光之中。
然後鑽入了滔天的黑浪之中,略顯暗淡。
他的刀勢依舊不減,只是也推出了一掌,讓滔天巨浪將虹橋徹底掩蓋。
沉殤臉上的嘲諷之意像漣漪一般擴散,他推出一掌之後,狠厲而又殘忍的笑了起來:“斷橋,果真痛快!”
他要把虹橋斬斷,用濁浪斬斷!
可是,一個掌印卻讓他的猙獰笑意僵在了臉上,那掌印在空中激起無數氣浪,越來越大,到了他的面前之時很快,但手掌已經巨大無比。
向着他拍落。
他漠然的眼神之中有些微微猶豫。
猶豫接着瞬間又被戰意燃燒。
“聖師?”
沉殤不確定的吐出了一句,然後隨着目光看向了那橫亙在三百位魔旗修行者面前的黑衫,有些震驚。
面前這人,絕對不是明德院長,那,還能是誰?
他的面色瞬間變得青白不定,臉色之上出現了異樣的紅暈,似是憤怒。
被欺騙的憤怒!
他冷厲的對着那數百位修行者喊出一句:“殺!”
…………
“想要殺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
就在這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一雙雪白的眉毛先是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在這雪白的眉毛之後,是平滑至極,沒有一絲皺紋,像是貼上了一層人皮面具一般的面龐。
來人的鼻子抽了抽,冷哼了一聲,劍眉挑起來的時候,他一聲充滿磁性的厲喝也響了起來。
他是接着沉殤的話而說的。
但他的聲音卻是圍繞着第七魔將的身周。
第七魔將本來平視周河南的姿勢移開,仰首,循着聲音想要找人,但是他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上面沒有一個人影。
但他卻無由來的感到寒意,這次刺殺,至少已經出現了兩個變數。
剛纔那個黑衫的修行者,還有這個聲音的來人。
孔飛鵬這樣眨眼之間便可消除的修行者,自然不在變數之列。
他下意識的想起曾經很長時間都沒有聽說過的“八方耳”,這種有些邪魅的功法讓一個人的聲音像是在四面八方傳過來,從而令人無法分辨身位。
他有些尷尬,他低頭看向周河南,終於看到了面前的那個中年人,即便雪白的眉毛讓他像個老者一般,老態畢現。
然後,他瞬間就通過觀境看出了面前這個中年男子不過引氣境界,他有些微惱。
這個人出現的時候,故意使用八方耳,就是想看自己出醜。
而且,他還不到聖師境界。這明顯便是想看自己出醜!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顯然是對這個人也並不熟悉。
或者說,他們所得到的情報之中,也並沒有這個人的信息。
來人自然是慕容天蘭。
明德學院的大腦!明德地下的主人。
他和人類所知所有地方,都或多或少有些聯繫。
慕容天蘭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在明德的確遭受了強大的危機的時候,自然要出來湊湊熱鬧。
他確信,無論怎麼抵擋,那些魔旗的修行者,自然能夠衝進明德學院!
畢竟,那是三百餘位化辰境界以上的修行者。
魔族聖師自然不會給影子,還有袁院長擊殺比自己境界低的魔旗的機會。
而且,周河南一個人無法擋住聖師境,所以他必須出來,而且,整日呆在那不見天日的地下,他感到自己的身上都快要發黴。
出來透透氣,也是很好的選擇。
他很平靜的看着面前的第七魔將。
很平靜的安慰道,儘管這安慰在此刻更像是侮辱,赤、裸裸的羞辱。
慕容天蘭對着第七魔將搖了搖手指,然後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太緊張了!”
他頓了頓道:“別緊張!”
這句話讓他身旁的周河南徹底無語。
魔族率領數百位魔族前來攻擊明德學院,還是在明德根本沒有多少強力聖師坐鎮的前提之下。
緊張的本來就應該是明德衆人,卻在慕容天蘭的口中完全變了味道。
魔七會緊張?
他會因爲緊張而分辨不出來人的方位?
周河南白了慕容天蘭一眼,心想慕容在地下呆了這麼久,一說話就帶了這麼多的酸腐氣息。
就這一句話,將刺客變得無法主動。形勢掌控完全逆轉!
最噁心這種味道!損人還不吐髒話!
可是,真的很好玩吖!
周河南玩性大發,也笑着跟了一句。
“緊張……容易尿褲子!”
“別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