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帶着一天的好心情跟賊一樣流竄到學校后角的圍牆底下,見四下沒人,嗖的一下翻過了這堵牆,人不知鬼不覺地就出現在學校後牆的小馬路上。這條馬路比較偏僻,只有在村民趕集的時候人多點,平時這條路是很安靜的。他肚內餓得咕咕叫,就想出來街上隨便買點吃的添添肚子,這不就接到白大少打來的電話:“強子,人找到了。你要的東西在我手上,什麼時候你來拿!”
小強喜出望外,暗裡吃驚說白大少能耐大得好驚人,這傢伙要不是胸無大志,只顧着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話,倒是一個極好的搭檔。說起白雲飄白少爺,小強的心思就複雜了,倆個是鐵哥們,這無庸置疑。也可以說,白雲飄到目前爲止仍然是鄉下佬小強的及時雨、*,要是沒有他的慷慨相助,很多事讓小強獨自幹起來會很吃力。
像上次蓋副鄉長高舉打黑大旗護犢子,若不是白雲飄及時出手,他小家估計會損失慘重。首先姐夫柳狗娃就極可能身敗名裂甚至銀鐺入獄。不過呢在心裡面,小強對這個來自上流社會的極品富二代還是有着一點點的隔。這種隔說不清楚,很微妙,它是一種實力上的不對等帶來的心理隔閡。
要不是小強沒心沒肺,處處是一副小流氓臭不要臉的樣,他跟白雲飄倆個世界來的人,根本不可能交往得起來。好在這傢伙沒有一般來自窮苦人家的子弟那種特有的自尊敏感或者說自卑,小強在白大少面前,一點都不自卑,相反,他的自信心還很膨脹。
爲什麼呢?白大少是富二代啊,他現在享受的一切都不是他掙來的,他受的是父輩的福廕。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白大少跟他一樣,實際上也是一無所有的。每當想到這一層,小強就在心裡面把花花公子白大少當成了對等的朋友。
這麼一想,馬上恢復了本來面目,笑罵無常的說道:“我說,白大少,今天不會又躺在哪個女人的肚皮吃喝的吧?那個啥,你條件這麼優越,乾脆自己出來搞點實業。你眼面前有老爹罩着,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啥了呢?你老爹卡嚓掛了或者怎麼怎麼地了,到時候你怎麼辦?坐吃山空?”
白大少聽了此言,也是笑罵無常道:“你這大白癡特麼的不地道,我忙了一晚上幫你忙。你丫來咒我爹,你娘才卡嚓,你全家都卡嚓,靠!告訴你實話兄弟,我白家留給我的資產夠我十輩子花的。不勞您老人家操心,啊,你老人家就躲你家破泥瓦房子眼紅去吧哈哈。喂,我怎麼聽說你那個遠嫁他鄉的養母重病住院啦。哈哈,你是不是很想問我借錢,告訴你免開尊口。我白大少在借錢上從來都是一毛不拔的!哈哈,這下我看你個窮哈哈怎麼辦?”
小強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一炮筒子轟過去罵道:“我草,你個敗家仔,得瑟去吧?我纔不眼紅你,你每天花天酒地,早晚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我但願你今天就得馬上風,口吐白沫人事不醒哈哈。還有啊,老子從沒想過問你借錢。你丫的少做夢了,你是不是想我這會兒一定叫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啊。你以爲我會跪下來求你?我去你的!你的錢又不是你掙來的,你有什麼好顯擺啊?你丫等着,這輩子我要是掙不到跟你一樣多的身家,我給你當孫子!”
白大少哈哈大笑道:“哈哈,好,有志氣!我等着你給老子當孫子!”倆個脣槍舌劍一番,剛掐了電話,小強突然感覺到背後生陰風,都來不及反應,他的後背就傳來一陣巨痛,緊接着他整個人就離地三尺,毫無還手之力地倒飛出去。
直飛了十多米遠,這才重重摔在路口一株香樟樹樹。好傢伙巨大的力道連碗口粗的香樟樹都壓倒了,卡嚓一聲悶響,小強兒狼狽不堪地從樹葉底下爬起來。嘴裡破口大罵想看看去哪個不長眼的冤家對頭搞的偷襲?哪知道一回眼,卻見學校那後巷子空無一人,只見一輛黑色轎跑像刮陣風似地一溜就不見了。
想要睜起眼去記車牌號,卻發現那臺車掛牌照的部位給結結實實遮擋住了,把小強那個鬱悶啊。心說我草,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偷襲?等我查出來扒了你的皮!哎喲——
只覺腳上一痛,低頭一瞅才發現膝蓋部位掉了一大塊皮,血紅紅的流不止。小強拐着單腿,到附近診所花了幾十塊錢包紮一番。他在心裡面理出一點頭緒來了,這事指定跟鎮裡最大的地頭蛇悶拐脫不了干係。就一個電話打到裴小倩那裡,提醒裴小倩注意安全。掛了電話,小強收拾了心情,上了一輛鄉間小巴,輾轉來到仙海市。今天是給高寶羊高市長針灸的日子——
鄉村小巴士曾是鄉民進城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跑個來回才花幾元錢,方便又實惠。一開始的時候生意那個火爆,特別一上逢年過節,一車廂的人擠得落不下腳。到了近幾年,隨着摩托車、電動車的普及,鄉間巴士的客流量減去大半,成了昔日黃花。不過巴士便宜快捷的優勢還在,一些窮人和農婦進城仍當作首選。
小強是苦哈哈一個,只能坐便宜的交通工具,這貨坐在過道邊的座位,也沒個坐相,在那摸着鼻子琢磨怎麼弄走蓋文明。眼下,他跟高寶羊只是純粹的病患關係,貿然向這位市長大人提要求,小強沒有一點把握。
突然,只見站在車內過道上,有個紅髮女像狗被踩了尾巴,氣呼呼的向着小強前排一人嬌斥道:“啊,流氓,不要臉!”小強蔸眼一瞅,只見這女的年約十八九歲,上穿一件性感的透視背心,下面是一條牛仔熱褲,倆裸臂上有蝙蝠紋身,耳朵還打了耳釘,一看就不是正經女。只見她氣鼓鼓地拿眼瞪着小強前排一個三十左右的軍人大叔。那大叔留着寸頭,生得麪皮黝黑,英武有力,他被個女孩指着鼻子罵,登時就面紅耳赤,一臉的忐忑不安。
這時女孩的三四個男伴聞言,立刻湊近前來問究竟:“怎麼啦?”
這紅髮女孩見同伴都來撐腰,氣焰大漲,嘟起了嘴,只點着那軍人哭訴道:“他是色狼,摸我屁股!”此時那女孩的屁股正對着小強這邊,看她屁股,卻是扁平的那種。這種臀形的女人,小強是正眼也不瞧的,心說長成這樣,還好意思嚷嚷出來。我就坐軍人大哥的後排,怎麼沒看到他摸你?
果然,那軍人大叔紅着臉分辯道:“姑娘,我,我沒有!”大叔說這話的時候分外的靦腆,顯然他有很長時間沒跟女性打過交道了。在這姑娘面前,還沒開口說話,臉就先紅了。沒想到這一下露怯在紅髮女的同夥眼裡,反而成了大叔作案的證據,一男惡聲吼道:“看你老大不小的了,還不懂規矩。我朋友的屁股是你這種鄉巴佬摸的嗎?想摸回家摸你老婆去!”
“叫他賠償精神損失費!”一黃髮男說道。
“對,像這種無恥之徒,我們給他一點教訓,叫他長記性!”三男一女一齊向軍人大叔步步緊逼。眼見一車人的目光齊刷刷看着自己,軍人大叔嗖的一個起立,立正,猛地脫下一件襯衫來,英武挺拔的身軀露出筆挺的夏季軍服。胸前掛着三四塊勳章,金光閃閃。小強跟退伍軍人張青帝混得很熟,這種級別的勳章分量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心說,這位軍人大哥了不起,是一個戰鬥英雄啊。當下不由的肅然起敬。
軍人大哥身上的軍服一露出來,雙腿立正,緩緩地向着全車乘客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慳將有力的說道:“我是一名軍人,不會非禮自己的同胞,請大家相信我!”
這時一位老大爺出聲了:“這位姑娘,人家是戰功赫赫的軍人,可能你誤會了。在車上難免磕磕碰碰的,姑娘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對大家都好嘛。”黃髮男惡狠狠地瞪了老大爺一眼:“老不死的,關你屁事?”老大爺見這夥人是街頭小混混,怕惹禍上身,就不再吱聲了。
紅髮女不依,反而越嚷越大聲:“軍人就可以隨便摸人家屁股?軍人了不起嗎?”
她旁邊的一人眼尖,他瞅見這位軍人大哥的眼神了,那種眼神讓人害怕,就抹和泥說:“要不,麗麗你也摸當兵的屁股一下,這樣就扯平啦。”此言一出,半車人都忍不住鬨笑。
這一笑讓紅髮女感覺到受了羞辱,越發不依,跺腳哭道:“都是你,你丟了我的臉,我不活了嗚嗚--”
氣得黃髮男揪起抹和泥的小夥一頓咆哮:“傻蛋,虧你想得出來,廢物!”
“識相的,快賠錢!我們不是好欺負的!”幾個混混見沒人吭聲,團團圍住軍人大哥要錢。
“這位大哥誰都沒摸,我可以作證!”說話的不是別人,是小強。小強看着軍人大哥手臂上就有五六處顯眼的傷疤,不忍看英雄傷心,只好站出來作擋箭牌:“是我不小心碰了這位黴女一下,對不起啊。”一剎時間,一車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小強身上。
紅髮女見個同齡人站了出來,上下打量着,見這貨穿着不起眼的便宜衣服,立即一蹦三尺高,撒潑道:“啊,原來是你個小流氓?你幹嘛摸我屁股?我被你玷污了清白,你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