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莫寧說話的表情和語氣就不難看出,他沒有辦法接受陳默和季心雲勾結的事實。
陳默搖了搖頭,莫寧鬆了口氣。
然後陳默又點了點頭,莫寧瞪大了眼睛。
“姓陳的!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我就不帶你們玩了!”對於陳默的欲言又止,莫寧都快要急死了。
對一個本來就是急性子的人來說,陳默現在這種故意賣關子的表現,無疑十分欠扁。
陳默撓了撓腦袋,他在心裡組織了半天語言,最後都沒有最直截了當的辦法將這件事情說清楚。
與其說陳默之前的包裹是送過季心雲的,倒不如說是送給莎莎的。
陳默送給莎莎包裹中的東西,可以幫助莎莎完成自己的目的,在“互惠互利”的原則下,莎莎會幫助陳默達成他的目的。
這是一個各懷目的的時代,而在這個時代裡,相互利用,就變得理所應當,甚至可以直接了當地說出來。
如果你不願意成爲別人的影子,不願意只侷限在鏡子裡,她活動的時間被限制,並且被季心雲嚴格的限制。
這對於莎莎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每個人都有選擇,而每個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出不悔的選擇。
錯誤的選擇,代價往往大到出乎意料。
這種叫做宿命的東西,往往讓人叫苦不迭,有的人,在後悔中接受命運,有的人則要逆天而行。
莎莎不願意一輩子就這樣做一個鏡子裡的人。
這對於她來說,不公平。
很不公平。
最重要的是,於季心雲而言,她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莎莎的感受,一切在季心雲的眼裡,就像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這讓莎莎對自己的姐姐失望,她看着她做自己不認同的事情,她看着她雙手沾滿鮮血,卻依然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要爲她加油打氣。
她用沾滿鮮血的手延伸腳下的路,而通往未來的景色,並不是莎莎想要看到的。
陳默給莎莎送去的是幾十種藥材,這副藥方只有莎莎一個人知道,這是作爲一個靈魂依附者所享有的唯一秘密。
這幾十種藥材可以幫助莎莎殺死季心雲,如果她成功了,那麼這具肉體,將屬於莎莎一個人的,她不再只出現在鏡子裡,行動不再受到拘束。
她想要去什麼地方,想要做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在向季心雲彙報。
這對於莎莎來說,是極大的誘惑。
這副藥方在她心裡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真正想要用到過。因爲她愛她的姐姐,善良的人永遠都不會傷害自己最親近的親人。
只不過,現在莎莎不想再做一個善良的人。
做一個善良的人太累了,累得不想活下去,更可笑的是,莎莎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
“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究竟結果怎麼樣,明天可能就有結果了。”陳默攤了攤手,對莫寧和北四說。
之所以南三大概知道事情的緣由,是因爲之前陳默都會有意無意地給南三一些提示。
一方面爲了考驗南三的分析能力,一方面是想要讓他給自己出謀劃策。
南三從來都沒有和莎莎接觸過,他能夠將事情猜到
個大差不差,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莫寧皺着眉頭說:“你丫不會被騙吧。”
陳默搖了搖頭說:“就當是一場賭博了,如果這一場賭贏了,後面我們的籌碼就會多一些。”
“如果輸了呢?”莫寧追問。
“我們本來不就是一無所有麼?”陳默反問。
莫寧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北四在一邊撓着後腦勺說:“我好像還沒有太聽懂你剛纔說的。”
“那麼還要我再說一次麼?”陳默笑嘻嘻地看着北四。
“不要了不要了,我還是自己慢慢領悟吧。”北四看了一眼南三,言外之意是不懂的問南三。
羅阿俢和虞斐下落不明,不見蹤影。
量天尺城沒有動靜。同時浪頭港城在沒有外來襲擊的時候一片安寧。
這個世界安靜的讓人感覺一片欣欣向榮,這種錯覺甚至讓陳默有些焦急。
無可厚非,這種焦急是一種病態。
確切地說,陳默希望現在局勢亂起來。
因爲靜下來的世界,他真的看不懂。
……
量天尺城。
粱金河站在城牆上,手中的望遠鏡對着浪頭港城的方向。
他們之前就沒有指望自己派出去的二十個人能有什麼作爲。
只是羅阿俢失敗的結果,和最終他帶回來的手指,讓粱金河感覺自己之前的佈局太草率。
他將手中的望遠鏡扔到一邊,這個距離根本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量天尺山脈之外。
“時間不等人啊。小看了那個傢伙,下一步該怎麼走纔好?”粱金河蹲在城牆上抽菸,一隻蒼鷹落在他的肩膀,他撫摸了一下這個小傢伙的腦袋說:“你他媽的又重了,快給老子下來,你想壓死老子啊。”
蒼鷹起飛,在量天尺城的上空盤旋,這也是量天尺周圍爲什麼少有哨兵的原因。
只要視野足夠寬廣,對於任何事情都會有預見性。
有準備的人,是最難搞定的。
粱金河來到一個落滿灰塵的大門前,從腰間掏出了一把鑰匙。這把鑰匙已經生鏽,顯然是很久都沒有用過了。
吱呀——
鏽跡斑斑的大鐵門,被粱金河有些吃力的推開。
這大鐵門看起來十分笨重,粱金河推開門的時候,灰塵飄落在空氣中,陽光照進來,那些灰塵顯得格外的明顯,就像是下霧了一樣。
這是一個昏暗的地方,粱金河抄起手邊掛在牆上的火把,點燃後朝裡面走。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這個類似洞穴的密室中傳來,往裡走上幾步,就能聞到臭烘烘的氣味。
粱金河大搖大擺地往裡走,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方纔停了下來。
“準備一下,是時候用到你們了,你們這幫傢伙越來越能吃,快把我吃窮了。”粱金河的火把朝前微微移動了一些。
一張恐怖的臉出現在粱金河的眼前。
這是一張巨大無比的臉,五官甚至都扭曲了,他的嘴裡全是雞毛,獠牙滴着血。
那張巨大的臉怒吼了一聲,腥臭的氣味迎面傳來,把粱金河薰得差點嘔吐。
“跟我走吧,你們這羣雜碎們,是時候換換胃口
了。”粱金河說着,就轉身原路返回。
天空烏雲密佈,粱金河的侍從手中拿着一把傘,他站在大鐵門出口的地方。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主人進去的這道門,已經三年沒有打開了。
確切地說,這扇門,從封上後就沒有打開。
粱金河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暴雨開始傾盆。侍從將手中的上撐開,給粱金河打上,自己的大半個身子都被雨淋溼。
哐當哐當哐當——
那扇門裡的奇怪的聲音開始越來越近。這個侍從原本以爲這裡面只是一個倉庫,沒有想到裡面居然還有活物。
“別回頭。”粱金河說。
那個侍從站在粱金河的身後,粱金河說話的時候,他剛好回頭看。
“什麼?”
就在侍從的話剛說出口的時候,一道兩米多高的黑色影子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當他感覺到危險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一雙大手和佈滿青筋肌肉快要爆裂出來的手臂,抓住了侍從的腦袋。
稍一用力,整個腦漿爆開,侍從握着雨傘的手鬆開,雨傘下落的時候,粱金河伸手將手柄接住。
“說過不要回頭看了。”
那名侍從的身體被數十道隨後而來的壯碩影子包圍,之所以說是影子,因爲他們全身骯髒的黑乎乎的,在大雨的洗刷下,地上的水都是渾濁不堪的。
一個巨人的手中拿着侍從的手臂塞進嘴裡,貪婪的咀嚼着。
他們的嘴巴大的驚人。
身體上的肌肉就像是裡面鑽了蟲子一樣蠕動。
實際上,那肌肉的皮層之下,的確是有蟲子穿梭其中。
“你們的餐桌不是在這裡,記住了。”粱金河轉身,相比之下他的身形是那麼的瘦小。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撐着黑色的傘,站在那些兩三米高的巨人面前。
他的話說完,十幾個巨人抱頭等下,痛苦至極。
在轉身的時候,那十幾個巨人全然沒有了之前狂野暴斂的狀態。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風中的涼意,因爲這場秋雨的味道變得更加濃重起來。
一個十九個巨人,這些巨人閉着眼睛,因爲在黑暗的密室中呆了三年,他們一時間適應不了外界如此強烈的光線。
“晚上讓你們飽餐一頓。”粱金河看着那十九個巨人,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
量天尺山脈的通道被打開,粱金河帶着那隻蒼鷹和身後的十九個巨人,朝着浪頭港城的方向前進。
“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走走了。”粱金河對頭頂盤旋的老鷹說。
老鷹越飛越高,到達一定高度後,又降落下來。它需要確保在一定範圍之內,沒有危險的出現。
在浪頭港城內,陳默和莫寧四人,在一家酒館喝酒。閣樓上可以看到王城。
他們在等今天晚上的結果。
陳默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當然,每個人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或許這也是在這個險惡的世界中,比較有趣的地方吧。
只不過讓陳默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等到的,是浪頭港城暴亂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