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剛?小爺您是說……”陳圍正寫着我的銀行卡,聽得稍驚,擡頭看着我。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就是他。你不會不認識吧?”
陳圍呵呵一笑,笑容還是那麼僵硬,把最後的卡號幾個數字寫完,雙手奉還銀行卡:“認識認識。只不過趙永剛是外來戶,雖然是個風水行家,位列縣城三大家族之一,但爲人有些孤傲,與我們陳家、孫家不怎麼來往的。當然,我知道他住哪裡的,咱縣裡的事,基本上沒我不知道的哈!只是……不知小爺您找他有何事?以您的本事,還不至於……”
“我爲何事,與你關係不大。你真說他住哪裡就行了,別耽誤我時間。”我收起銀行卡,語氣有點冷。料想這雲山縣的陰陽三大家族也就是趙、陳、孫了,只可惜趙叔英年早逝,趙越正也是剛踏陰陽學習一途,只怕趙家要從三大家族裡除名了。
陳圍馬上誠惶誠恐,陪着不是:“小的錯了,不應該打聽小爺的事情,請見諒。趙永剛家住縣城東郊,出東門橋,往南洪市方向沿省道走12公里左右,路左邊雲霧山裡,有獨家的莊園,在省道上就能看見的。也不知趙永剛抽什麼風,省道到他家不過三裡多地吧,隨便花點錢也修條公路了,他偏偏不修呢!不知道是不是修不起的緣故。”
言語之間,陳圍還是顯示出了對趙家的一些不屑,料是諷刺趙家沒啥錢吧?我也沒在意,點了點頭,朝後堂看了看,便說:“好吧,就這樣,我先走了。”
“哎哎哎,小爺留步留步。”陳圍慌忙伸手想拉我的樣子,滿臉僵硬的笑,“小爺您留個電話吧?咱真心想請您上家裡吃個飯的。”
“窮,沒手機。”我回頭丟了一句,然後無視了陳圍驚愕的笑容,直接朝後堂門走去。在那裡,原來堵門的棺材都在拼鬥中損壞了,出去倒也暢通無阻。我還想進去洗洗,找點衣物換上,身上這血淋淋的樣子也不像去奔喪的,是對逝者的不敬。
可我剛起步,破爛的棺材店門外響起尖銳的剎車聲音。這聲音太刺耳了,我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頓時心頭鬱結。
只見一輛警車停在店門口,下來三個便衣刑警。本來我還不知道那是便衣刑警,可偏偏裡面一人是女的,還是冤家對頭向小冰。另兩個年輕的男警,我倒不認識了。
唉,這下子又特麼走不掉了。誰多管閒事報的警啊?我暗自心中苦逼,只能站在那裡,轉過身來。這樣的孽緣冤家,還只得面對不是?
連《陰陽秘卷》上的閒話篇都說過,一天之內初識的冤家就三碰頭,這是前世結下的緣,終究會冰釋前嫌,男子成兄弟密友,女子成鐵打閨密,男女結夫妻情份。可我一見向小冰下車看到我那狀態,打死也不信了。就她,能跟我結夫妻情份麼?笑話,就是她願意,我還不願意納她這妾呢!
向小冰紅色緊身T恤,藍色牛仔褲,繃得那線條果斷一個迷人,太英姿靚麗。可她下車之後,往店裡一掃,頓時眉頭緊皺,臉上一副噁心之狀。她見我便是一驚,當場瞪着我,指着我就狂躁了:“臭流氓!怎麼又是你?怎麼哪兒都有你啊?我看你這次又特麼怎麼交代?小李、小秦,你們去處理,我……呃哇……”
說着向
小冰已是受不住了,轉身側移到旁邊的香火店外,恐怕又吐去了。店裡面那凌亂、血腥的場面和難聞的氣味兒實在讓她這樣的美女無法面對,吐也竟成了她的習慣。
小李和小秦兩個刑警相視一眼,好像還有點無語的樣子,兩人還是朝着店裡走進來。他們面對裡面的情形,也是眉頭皺了又皺,臉色嚴肅,但總算是沒吐,像是有些辦案經驗的。而我也有經驗,知道這時候只能跟警察同志好好說道說道了,走是沒希望的。
陳圍顯然還是有點老江湖的味道,見警察來了也不生驚。他只是聽向小冰那麼稱我臭流氓,倒驚訝地看了看我,我只能淡然地望了望他,裝着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之後,陳圍連忙招呼着小李和小秦,堆着笑,解釋自己身體不便迎接,請警察見諒,還給兩個刑警遞了紅牛。
小李和小秦臉色嚴肅,紅牛也不接,再一次掃了掃眼前的場面,然後看了看來到他們面前的我,幾乎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也沒什麼不自在,坦然面對吧!剛纔都經歷了死亡的人了,還會繼續害怕警察麼?怕警察的是很多調皮不聽話的乖寶寶好吧?
小李直接就對陳圍說:“先前接到報警,說棺材店發生了血案,一個年輕小夥子殺了你們四個夥計,還打傷了一個老人,應該不是你吧?”
話音落時,小李和小秦都沒管跟他們陪笑的陳圍了,而是齊齊盯向了我。我搖了搖頭,剛想開口說話,陳圍已馬上解圍:“哎哎哎,兩位小哥,報警的人搞錯了。其實這事情吧,野花小爺他是……”
“嗯?什麼小爺不小爺的?你這個年紀,叫他小爺?有臉呢?”小秦居然聲音冷沉,說着把視線從陳圍身上又移到了我身上,那目光對我也沒啥好感。
陳圍稍有尷尬地笑了笑,又想說什麼時,小秦卻接着指着我,說:“報警的人就是被他打傷的那個老人家。小夥子,你可是真夠狠啊,連那樣的老人家都讓你打折了一條胳膊一條腿,頭上還一個大口子,現在還在醫院裡接骨縫針呢!”
“什麼?!”我和陳圍大吃一驚,竟是齊聲叫了起來。他大爺的,駱昆那個老雜毛禿驢,真特麼太壞了,竟然惡人先告狀,還好意思報警啊!
陳圍還頗有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彷彿跟我異口同聲也是他的榮幸一樣。我卻當即心頭怒火熊熊,冷聲道:“請問那老人在哪個醫院?”
他娘#的,想想先前的事情,特別是七公主的消失,我特麼此刻只想宰了駱昆再說!
“怎麼?你還想繼續行兇嗎?”小秦眼光冷沉下來,厲聲喝問道。小李也盯着我,右手揣在包裡,許是要拿手銬的節奏。
我剛想說個啥,結果陳圍馬上朝我使了個精彩的眼色,我纔不說了。而陳圍馬上陪着笑,一邊去挪過櫃檯外面的座機電話來:“兩位小哥別動怒!這事情另有原因的。請稍等一下,我給你們老大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可以吧?反正野花小……張野花先生在這裡,他不會跑,也用不着跑,跑也不是他的風格呢!”
這話出來,我還算愛聽,跟着對小李、小秦點頭說:“是的,我再也不想做張跑跑了。”
反正這事兒吧,我沒有錯,錯在駱昆。哪怕是局裡不信,
拿我回去,到頭來劉少坤知道了,很可能就讓他的同學直接介入,我依然是無罪的。而陳圍這麼解我的圍,看來陳家在縣城裡不是蓋的,確實有些勢力。因爲這傢伙說完又給了我一個眼色,很定神的那種,彷彿在說包在他身上。
小李和小秦聽到這個,看了我一眼,但小秦還是冷冷地走過我身邊,堵住後堂門去了。小李也退了幾步到店門口等着,似乎有點不習慣陳圍身上的臭味。
我還站在原地,掃了掃外面。向小冰已吐得差不多了,居然回到了警車上坐着。她在車裡的位置,倒只能看到我和陳圍、小李,還有櫃檯這邊,所以反應沒有先前強烈,竟然臉上冷冷,雙手對我比劃了一個“槍斃”的動作,迷人的大眼睛還眨呀眨,嘲意滿滿,一副“你死定了”的狀態。這個女警,我真是服了她了,不分青紅皁白就能宣佈我死刑的樣子,就像玩兒一樣。
我懶得看這冤家了,但情不自禁朝她撇了下嘴,狠吐了一舌頭。她氣得想下車,但推門又馬上關上了,顯然是不想進店。唉,這麼怕髒怕血腥,還當刑警幹什麼?以爲這個好玩?
我目光收回,望向陳圍。這傢伙也有意思,竟然將櫃檯上的電話按了免提,過了好久,電話才接通了,傳來一個粗沉的聲音:“老陳啊,今天晚上我不能去‘夜來香會所’了,家裡母老虎過生日,你代我向於紅姑娘說聲對不起……”
“哎哎哎,雄哥,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事啊!”陳圍急得臉上紅了,尷尬無比,連忙打斷了對方的聲音,都想提起話筒來了。料想他先前是想裝個逼,在我面前抖抖機靈,哪知道這電話一接通就引出那什麼邪惡的糗事來了。
我特麼就是二百五也聽得出意思來,當場笑了起來。左右一看,小李和小秦都是一頭黑線,似乎暗恨他們聽到了什麼不應該聽到的了。
那邊,被陳圍稱作“雄哥”的傢伙馬上“哦”了一聲,說:“呵呵……老子還以爲你是說晚上一起跟於紅那娘們兒玩開心的事呢!那是啥事?”
這話出來,我都快笑抽了。小李和小秦好沒面子,低頭黑着臉站在那裡。陳圍也是一臉的不自在,都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趕緊大聲說正事:
“雄哥,是這樣的。先前有個老頭在我店裡行兇,殺了我四個夥計,有一個還是我老婆的堂侄,死得好慘吶!幸好張野花先生路過此地,見義勇爲,趕走了那老頭。豈知這老頭惡人先告狀,反倒報警反咬張野花先生一口。這不,局裡三位同志過來了,正要拿人回去呢!”
“哦?有這事?老頭行兇?這不要命的老傢伙在哪裡?”雄哥說着就有些怒火升起了。
“那可不?這老傢伙兇着呢!聽說現在還在醫院接骨縫針呢!”
“好!讓我的人聽着,馬上撤出你店裡,去給老子把那老頭逮回來再說!那個張野花是個英雄,應該獎勵,叫我的人別爲難他!”雄哥當場命令就下來了,聽得小李和小秦一愣一愣的。顯然,這個上司太相信陳圍了吧?
“好好好,雄哥你說了就……”
陳圍喜上眉梢的樣子,還想說什麼呢,雄哥已掛掉了電話。他的電話機裡,響起了單調的斷線“嘟嘟”聲,在我聽來也太特麼動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