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竟然真的能站起來了?”
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在劉徵毅的特護病房裡面,難言的興奮和激動。
陸歡和劉徵毅離開了院長辦公室後,就回到了病房裡面替沈偉鋒治療雙腿。
沈偉鋒自己扶着牀邊的小櫃子站在那裡,沒有任何人攙扶,正在試探着將手離開那個小櫃子。但可能是雙腳有太長的時間離開了地面,他對這種感覺已經陌生,想要邁步又不敢,一次次試探一次次猶豫,手始終沒有離開支撐身體的桌面。
他剛剛躺過的牀單上,被汗水濡溼了一個人形,沈偉鋒身上的衣服更是溼透。他下身只着一條短褲,因爲受傷而比整個身體瘦出一圈的雙腿上,插滿了銀針,隨着他的動作針尾不住顫抖。
“勇敢的走,你現在的腿已經可以控制了,你放心的控制它們吧,剛纔躺着做的那一組動作,你必須站着完成一遍才行。”陸歡淡然的鼓勵着沈偉鋒。
沈偉鋒點點頭,作爲最優秀的戰士,他剛剛只是因爲能靠自己站起來,情緒上有一點激動,現在穩定下來,他終於嘗試着放開了支撐自己的手,用自己的雙腿真正的支撐起自己,開始完成剛纔陸歡讓他記住的一組動作。
這一組動作並不複雜,剛纔行鍼時長已經做過了。陸歡治療的方法很古怪,先是給沈偉鋒灌下了一大罐綠色的粘稠藥湯,然後就讓他躺在牀上,做出一系列古怪的動作同時陸歡配合在他身上行鍼,每一個動作一支針,陸歡開始一百零八隻針,沈偉鋒就完成了一百零八個動作。
這些動作看起來簡單,要想擺到位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劉徵毅的兩個保鏢認出這是融合了國術套路、五禽戲和古瑜伽的一組動作。因爲沈偉鋒的身體原因,只有手臂和胸腹的動作,一直到沈偉鋒的動作過半,他們才全都認了出來。
一百零八個動作之後,沈偉鋒全身已經大汗淋漓,汗水腥臭無比,中人慾嘔,在場的人都明白過來,這恐怕就是沈偉鋒身體裡面的毒素被排出來的表現。
陸歡解釋道,因爲七葉軟筋散和十香軟筋散的方子並不完全相同,他也是第一真正見到,所以並不能配出完全針對性的解藥。
這種毒藥藥效很慢,主要是全身的肌肉漸漸無力,十香軟筋散是全身同步,慢慢就會因爲沒有力氣呼吸而死。七葉軟筋散則差上一層,作用效果只達到腿部,連陸歡也不能預測放任毒藥再發展下去,會對人體有什麼影響。
他只能估計可以是沿着脊椎漸漸向上,先是癱瘓,然後是神經麻痹,最後身體內臟失控,身心衰弱而亡。
不過這只是一種猜測,具體如何,並沒有相關典籍的記載。
雖然是十香軟筋散的簡化版,但是七葉軟筋散這種毒一樣還是有着無色無味的優勢,所以沈偉鋒當初中毒而不自知,連是誰害的自己都不知道。
他直到回國後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但是看了很多醫生,用過無數手段,連中的是什麼毒都不知道,自然也沒有辦法解毒了,他的病情才一直拖到了現在。
沈偉鋒中毒的時間也很長了,毒性滲透的很深,所以陸歡需要藥湯、鍼灸、還有沈偉鋒在做動作的三重刺激,才能開始排毒。
這並不算完,在拔出這一百零八枚銀針後,陸歡有指導沈偉鋒繼續動作,這一次,他讓沈偉鋒加入了腿部的動作。
沈偉鋒先是不信,在陸歡在他大腿上重重擰了一把之後,一點淡淡遲鈍,就像帶着厚膠手套去摸麻將牌的模糊感覺從腿上傳來,他才警覺陸歡的話不是空穴來鳳,他的腿真的已經開始恢復。
要知道之前,他兩條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不止不能動彈,根本就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腰以下就是一片空白。
還是一百零八個動作,一百零八針,如果不是沈偉鋒毅力驚人,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一口氣完成。
這麼多複雜的動作,他笑着埋怨,陸歡之前給他吃的那點巧克力,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陸歡看到沈偉鋒一頭大汗的談笑風生,不由大爲佩服。他清楚這種治療手段的痛苦,漸漸恢復的身體彷彿冰川開裂一點點膨脹,而他的行鍼每一針都是在人生最痛的穴位刺激,用疼痛這種人身體最極端強烈的信號讓沈偉鋒的神經恢復功能,其痛苦比之刮骨療毒更可怕,因爲是直接作用在神經上面的。
而沈偉鋒怕劉徵毅擔心,從始至終,哼也沒哼一聲,甚至連陸歡讓他做的動作也沒有一點走樣,全部一絲不苟的完成。
這就是華夏軍人的毅力!陸歡面上不說,心底對沈偉鋒的敬佩已經無以復加,之前他展現的實力固然可怕,但是眼前這個俊美如女子的軍人視痛苦如無物的強悍,才讓陸歡真正的刮目相看。
一百零八個動作之後,沈偉鋒的不再感覺到痛苦,陸歡讓他嘗試着站了起來,這個戰士面上第一次出現猶豫。
受傷將近半年了,就是輪椅都坐了三個多月了,這個時候一個醫生用一下午的時間,告訴自己可以站起來,沈偉鋒覺得這是一個夢。
但就是夢,他也願意試一試,因爲他渴望自己再一次縱橫馳騁在戰場上,所以真的站了起來!
沈偉鋒站在那裡,試着挺直了脊樑,他能感覺自己的腿還是很無力,但是現在每一塊肌肉都已重新回到自己的控制之下,所以他用毅力,站直了身體。
他終於再一次,像一個軍人那樣站直了身體!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對陸歡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陸歡一眼,把他懶洋洋,卻是淡然從容透着讓人信服的年輕面容印在了心裡。
他告訴自己,這是讓自己重新站起來的恩人,這就是自己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然後,他向劉徵毅敬了一個標準的可以寫入教科書的軍禮。
“劉軍長,特種一隊隊長沈偉鋒,請求歸隊!”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劉徵毅卻是激動的老淚縱橫,也是回以一個鄭重的軍禮,卻是說道:“暫不接受你的歸隊,我要得到小神醫的許可!”
沈偉鋒先是一愣,然後朗聲大笑起來,然後劉徵毅也大笑了起來,跟着,他的兩個保鏢,長臉漢子和圓臉漢子也是開懷大笑,卻趁着沒有人注意,狠狠的揩了一把眼角。
沈偉鋒的腿受傷太久了,也牽動了太多人的心。
沈偉鋒在陸歡的要求下在站立姿態下完成那一百零八個動作,以他的記憶力,當然不需要陸歡再教一遍,就能做到標準完美。
劉徵毅拉住了陸歡的手,一個勁的道:“小神醫謝謝你了,老子謝謝你了,老子代表偉鋒他爺爺謝謝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應該的!”陸歡鄭重地道,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和日木國小鬼子戰鬥的,那都是英雄!
什麼和平,什麼友好,陸歡都不懂,他只知道那個民族曾經佔了自己國家的土地,殺了和自己膚色一樣口音一樣的同胞,現在偏安小島上,卻從來沒有放棄對神州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貪婪!
這兩個國家,太近了。和平,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是滋生在強大的土壤上,如果沒有沈偉鋒這樣的軍人流血,那麼很可能就是敵人的大刀再一次的落在平民頭上,留更多的血。
這是一個和平的時代,可是一樣也有英雄!陸歡讀書不多,但是他知道這個道理,並且爲了自己能給這樣的英雄治療感覺光榮!
“那小神醫,我能歸隊了嗎?”沈偉鋒笑夠了,也跟着打趣陸歡。
陸歡遺憾的搖搖頭:“不行,你感覺不到自己的腿現在根本使不上力嗎?雖然神經方面的毒素已經清除了,但是七葉軟筋散對於肌肉和傷害卻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恢復的。你中毒的時間太長了,侵入到骨骼、肌肉中的毒素,我現在所能做到的方法,最快的估計也需要一年時間,你的腿才能完全恢復正常,只是到時候你一身腿上的功夫,還需要重練。”
沈偉鋒剛剛的興奮之情全都被澆滅: “這,不是吧?陸兄弟,你有沒有什麼能讓我快速恢復的法子?”沈偉鋒一屁股做到牀上,站着完成一百零八個動作,他的腿已經開始抖了,要知道在以前,他可是輕鬆完成馬拉松的!
想到這裡,沈偉鋒不由一陣氣悶,該死的小日本!
其實他也能感覺出來,雖然腿能動,但是明顯不能參加戰鬥的。只是最初他還抱着一絲希望,這只是暫時的現象,誰知道還需要最少一年才能恢復。
“偉鋒,不要太着急。”劉徵毅沉喝一聲,“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生病是你着急就管用的嗎?之前你還對康復不抱希望呢,怎麼現在小神醫才能你治好,你就開始想着跑了呀。”
沈偉鋒誰也不怕,可就怕這個和自己爺爺親如兄弟的長輩教訓,低着頭一句話不敢多說,訕笑着道:“這不是陸兄弟醫術太好,我就心急了嘛?我總覺得什麼問題在他手裡都能輕鬆解決。”
“少怕馬屁,你這小子,真是什麼時候數落你都有道理。”劉徵毅拿沈偉鋒也沒有辦法,只能一陣搖頭嘆氣,想打想罵又捨不得。
陸歡連忙出來打圓場:“劉老爺子您別急,其實沈大哥說的對,他想要恢復快一些,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暫時還不行,如果你想要嘗試,還需要等一些日子。”
“真的?用什麼法子?”沈偉鋒激動的追問道。
“用蠱!”陸歡吐出兩個字。
沈偉鋒大驚失色:“那不是下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