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林摸索着從口袋裡面摸出一個煙盒，很便宜的大前門，當初在廁所裡面和老大學會抽的第一口煙就是這種便宜煙，現在他完全有條件去抽小熊貓這類的煙，但是徐家林依然保持着過去的習慣。
有些人抽着一種煙喝着一種酒會成爲習慣，並不會因爲時過境遷，就去仰慕那些更好的東西。
讓徐家林有些意外的是，陸歡不過同意了他吸菸，還接過了他的敬的那根菸，兩個男人一起噴雲吐霧，徐家林在想，陸歡在等，誰也沒有說話，只有顯示器裡面的電影還在繼續播放着徐家林早已熟悉到可以重複每一句臺詞的電影。
“我需要一個而已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
徐家林抽淨了一根菸，狠狠的捻滅，揚起頭來看向陸歡，眼睛裡面閃着比菸頭更熾烈的溫度。
“我和肥牛有一個合作，我這邊需要有人盯着，如果你敢，你可以去。”
陸歡想了一下，給出這麼一個條件。
徐家林沒有說話，又點燃了一支菸，這是一個讓他沒有想到的答案，他需要時間去思考。
肥牛和陸歡的合作，徐家林可以猜到和榮創有關，陸歡讓他代表自己出面，這個活恐怕不好做，既要監督肥牛又不要得罪那邊，這裡面的度是一個挑戰。
不過這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在陸歡手底下獨當一面，自己的兄弟都能獲得很好的職位，假以時日繼續發展，他徐家林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爲一方大佬，至少和肥牛平起平坐的，不會比孫猴子更差了。
這是一個機遇和風險都一樣突出的職位，徐家林不能否認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陸歡問的那句“如果你敢”，讓他從心臟泵出的血都增加了一倍的溫度，以一種迫切的熱量推動他答應陸歡的條件。
“陸歡，我能問一步，你看中了我什麼？”徐家林問道。
“其實，沒看重你什麼，只不過覺得你這傢伙有野心，也有魄力，而我身邊正好缺人，所以給了你一個機會。當然，最重要的是你還掌握着我需要知道的消息，如果你的消息屬實，或許我會高看你一眼。”
陸歡沒有繼續抽菸，他不喜歡煙味使他身邊的人被迫去抽二手菸，只是悠悠然的對徐家林續道，“如果你有野心，也要有與之相對的心態。這個時代有良心的人能爬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少，不擇手段是成功的最快捷徑。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物，你想想你以前是怎麼一個心態伺候那位老大，纔給你機會抱上了孫猴子的大腿。
而從你心底，從來也沒有想過用孫猴子賣出一個最夠顯赫的位置，否則你也不會這麼用心的記錄他所在的位置，這就是你早就計劃許久的地方，我說的對嗎？”
徐家林沉默的抽着煙，沒有說話，只不過他眼睛裡面的敬佩說明陸歡已經完全看透了他的目的。
“你是一個隱忍又足夠聰明的人，孑然一身讓你更可以沒有下限的去做別人有所顧慮的事情。你就是士，可以做老大身邊最親近的人，卻也可以悶宮。你這樣的人，如果靠這樣的上位，還沒有人敢真正的信任你，除了我，再沒有人敢把真正重要的職務給你。”
陸歡說着同時留意着徐家林臉色變化思索的臉，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故事，其實讓陸歡對他還有一點認同。生活很多時候就是最可怕的老師，教會的一課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卻又很難說錯誤還是正確，同樣的風雪，有人成長爲參天大樹，有的人卻從此夭折，走上了一條扭曲的軌跡。
“那你就敢信我了？”
徐家林被陸歡說的有些心虛，反骨仔或許就是當老大的人最討厭的人，雖然現在是一個不剩多少忠心的年代，但也正是因爲這樣，做出了背叛行爲的人越發顯得忠心不能保證，因爲同樣的話已經說了一遍，以後再走第二遍也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了。
陸歡點點頭：“敢信，就像如來佛和孫悟空，你再翻騰，只要我有足夠的自信，你就不可能鬧騰出圈。而且我給你的待遇，你就是再跳十家，或者是自我創業，都不可能找到更好的，爲了一個可以努力一輩子的機遇，你會不會生出背叛之意呢？”
徐家林有一絲感動，其實陸歡的話說到了點上，只要工資待遇給到位，沒有人願意做背叛的事情，一動一靜的一折騰，就不知道是多少麻煩，這個簡單的道理卻不是所有上位者都理解，他們只不過是壓榨員工的價值，卻懶得去想如何才能讓一個人留在身邊發揮價值。
“陸哥，如果有一天我把你賣了，你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徐家林喊了一句陸哥出口，也就代表他認可了陸歡提出的條件。
陸歡搖頭：“不會，那說明我對你們這些手下不夠好。”
“好！”
徐家林沉默了一下，沉聲道，“孫猴子在唐柵那邊有一個情婦，本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看到了他給那個女人寄快遞的單子，然後記了下來。既然有猜測，找證據就方便了很多，他有事的時候，很有可能去找那個避難散心……”
“唐柵市嗎？這個傢伙倒是有心，已經出了渡城去泡女人。”
陸歡把徐家林提供的地址發給了羅安，讓他那邊核實，然後一拍徐家林：“現在我和肥牛的合作還沒有最終確定下來，如果你最後想成爲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聯絡人，回來我告訴他一個好信息的時候，可以由你講。”
“沒有問題，不就是一個消息嗎，您放心交給我吧。”徐家林拍着胸脯道。
“我會去一趟唐柵，到時候孫猴子的人頭，就麻煩你交給肥牛好了。”
陸歡笑着道，徐家林的決心卻僵在了臉上。
不管怎麼說孫猴子也是他曾經的老大，如今他把人頭送回來，不出三天，整個渡城大概都知道他反骨仔的名聲了，到時候恐怕沒有哪一家能收留他了，除了陸歡。
陸歡一切說的替徐家林着想，可是真正做起來卻是一樣的會把徐家林放在抉擇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陸歡自我領會的御下之道，如何能讓一個人不背叛呢？那就是消滅了所有可能接受他背叛的傢伙。
……
……
唐柵市，夜深，有雨。
稠密的雨絲帶着秋風化不開的涼意，隨着雨下的落下，天氣也會一天比一天的涼下去，只不過污染可怕，這樣美麗的雨水流在地方，有着以前不曾發現過的難聞味道。
京津冀圈子的嚴重污染，讓冬天都不在潔白，只能成爲天然的除塵器，讓整個空氣清爽一下，現在的雨水，更是如此。
市中心一個高檔小區，一男一女有說有笑走進了樓洞。男的尖嘴猴腮，一張臉已經老出了褶子，腦門的擡頭紋尤其嚴重，就好像一個天然的金箍。而女的則很漂亮，一米七五的身高比身邊的男性還有高出一點點的樣子，不會超過二十三歲。
這一男一女的年齡做父女都有富裕，不過看兩個人的動作，卻是奔放的摟在一起，手腳一點也不老實，竟然在電梯口就激情的吻在了一起。
很快，兩個人脣分，準備按電梯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的電梯可能是一直等在一樓，立刻就叮的一聲打開了。
一個年輕人搬着一個小板凳坐在叫做裡面，一個勁的按着手機，也不會知道在迷茫什麼或者是玩着什麼。
古怪的是，他竟然戴着墨鏡，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看清手機屏幕。
“孫老闆，初次見面吧？”
玩手機的年輕人突然站了起來，對着正享受柔情蜜語的老男人伸出了一隻手。
“你是……”
老男人自然就是孫猴子，想不到自己到了唐柵躲風頭，卻有人找到自己來，不知道是借錢還是贊助之類的意外支出，雖然讓人提不起興趣，但是整體上卻也不好把人拒絕出來。
“我叫陸歡，不知道您是否熟悉這個名字，或者說，您剛剛做的事情，現在已經記不清了嗎？”
年輕人摘掉墨鏡，露出一張懶洋洋的帥臉，正面打量着孫猴子，眼睛裡面沒有一點笑意。
孫猴子聽到這個名字，看到摘下墨鏡的陸歡，整個人瞬間傻了。
剛剛還在準備綁架人家老婆，準備將來出來走走避風頭。結果，還沒有把小傢伙走遠，就立刻就被堵了個正着。
“看你的表情，是記得了。”
陸歡森然一笑，推着兩個人走出了電梯，那個女人看看孫猴子，又看看陸歡，有些搞不懂他的情緒是哪裡來的，爲什麼一見這個男人，整個人立刻都萎縮下去了？
“姓陸的，你女朋友也沒有怎麼樣，這事你看怎麼樣，我會給你一個妥善的賠償，你報數吧。”
孫猴子感覺到陸歡手上的恐怖力量，可是和他一個立場的人卻沒有出來，大概只能隨波逐流，生不出一點反抗的心理。
陸歡搓着下巴，淡然道：“把女人送回去，你準備讓她看到你最丟人的一面嗎？”
“不準備。”
孫猴子簡短的回答，把女人趕回了屋子，隨着陸歡回到了電梯。
怎麼看，他此時的背影，都有些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