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聖旨一下,滿朝文武皆是一片譁然。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尉遲府裡也猛地變得死氣沉沉起來。
作爲尉遲浣的長嫂,又是掖庭之中的女官。張雨茹奉命進宮爲尉遲浣置辦出嫁的嫁妝。再加上尉遲璟公務繁忙。一時之間,尉遲府裡的氣氛讓楊青綰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爲了能夠讓自己的心情放鬆些,她便隨便找了個由頭回了孃家。巧的是,她回家的第一天,楊青璇也回了楊家。
“長姐?”楊青綰初見楊青璇坐在客廳裡,愣了一下,轉眼便眉開眼笑:“恭喜長姐,賀喜長姐。聽說皇上賜了另一半金印給長姐。還將後宮之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長姐打理了?這一下。萬家人可是要傻眼了。”
“你回來做什麼。”楊言初皺着眉頭,打斷了楊青綰的奉承。只怪她沒有那個眼力勁,楊青璇冷淡的態度都沒瞧出來。估帥扔才。
“這是我家,我怎麼就不能回來了?”楊青綰也是被寵壞了,見父親這麼問。有些不高興地嘟起了嘴:“您是沒去尉遲府呆着,這兩日他們那兒愁雲慘淡的,璟哥哥又總是忙於公務。我一個人留在那兒,實在是堵得慌。”
“是堵得慌,還是做賊心虛,心裡怕呢?”楊青璇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擡手拿起了擱在她手邊多時的茶盞。
“什麼做賊心虛不心虛的。說得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尉遲家的事情一樣。”楊青綰臉色白了白,神色複雜地回道。
“哼,做沒有做,你自己心知肚明就好。父親,該說的話,女兒已經說完了。往後楊家的事,女兒不會再插手了,也實在插不了手了。您……與本宮的這個好妹妹,都好自爲之吧。”
楊青璇慢條斯理地喝盡口中茶,便站起身來要離開楊府。
“長姐說得這是什麼話?就好像你不是楊家人一樣!”楊青綰見青璇如此,又想到近日來自己在尉遲府裡受的那些委屈,沒有多想,開口便埋怨了楊青璇幾句。
楊青璇聞言,立馬止住了腳步,冷冷地盯着她看:“本宮本來就已非楊家女,自打本宮嫁入皇家開始,本宮便已經是皇上的人。這點,你和父親,還有整個楊家,應該比本宮更清楚纔是。”
“你!”楊青綰沒想到青璇說得這麼絕情,本來還想辯上幾句,卻被楊言初一把攔住了。
“你是怎麼一回事!竟然與你長姐爭論!”楊言初氣急敗壞地指了指楊青綰,又道:“還不趕緊向你姐姐道歉?”
“道歉?我爲什麼要道歉!女兒不服!”平日裡當慣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楊家老小,突然之間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也站在了與她對立的一面,楊青綰覺得甚是委屈。
楊青璇冷眼看着她,就好像是在打量一個陌生人一般,任她在那兒抽泣嗚咽:“罷了。父親還有什麼事兒嗎。沒有什麼事情,女兒便先回宮了。”
“……阿璇,那件事……”楊言初欲言又止。
楊青璇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父親一眼:“呵呵,父親,那件事情您也無需再來找女兒了。喏,您的這個小女兒不是很能耐嗎。讓她去做便好了。”
說着,楊青璇便帶着自己的侍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楊家。楊青綰氣呼呼地看着大姐離開的背影,越想心裡越覺得憋屈,便又鬧騰上了。
“父親您看她!”
“夠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平日裡對自己和顏悅色的慈父也忍無可忍地對她大喊大叫。楊青綰驚恐地瞧着楊言初發紅的眼睛,總覺得眼前這猙獰的面孔,太過陌生。
“父親爲何也這麼對我……女兒好生委屈。”驚詫之後,楊青綰又嗚嗚哭了起來。
楊言初一聲不吭地瞧着她,半晌才重重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姐姐說得沒錯。是楊某嬌縱了你,讓你成了今日這般不管不顧的莽撞性格。”
“父親此話從何說起?綰綰自打嫁入尉遲府以來,便一直謹記父親的教誨,謹言慎行,從不跨越雷池半步。若非如此,又怎會被那個張雨茹欺負成現在這個模樣。”
“欺負?誰還能欺負得了你?”楊言初半是諷刺半是無奈地回道:“我問你,尉遲浣遠嫁韃靼的事情,是不是你慫恿的?”
“父親!您好生糊塗!韃靼的那個王子女兒一面都不曾見過,又談何慫恿?”說句實話,楊青綰蓄意陷害尉遲浣是真,可是她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樣。她本來要的只不過是尉遲浣的身敗名裂,哪裡知道赫連戰居然真的是要娶她。
“好,好。這件事或許在你意料之外沒錯,可是那碗下了合歡散的湯呢?還有那個已經一命嗚呼的段柔,難道你全都不知情嗎?”
話已至此,楊青綰纔對楊青璇的突然造訪恍然大悟,見已經瞞不住,楊青綰索性便承認了:“那又如何?段柔一開始便是咱們安插在萬菁菁身邊的棋子,而今長姐能夠重掌金印,大半原因也是因爲她做了這件事。作爲一個棋子,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荒謬!”楊青綰的辯解之言,讓楊言初氣得拍了桌子:“沾沾自喜,不知所謂!你以爲你去找段柔慫恿她陷害尉遲浣,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在你找段柔計劃此事不久,段柔早就因爲受不住萬家人的脅迫倒戈了!”
“……怎麼會?若真是如此,她又何必服毒自殺?”
楊青綰滿臉不信,楊言初見她仍然執迷不悟,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道:“萬家,本來是打算將計就計,讓那段柔臨陣倒戈,指證楊家從中作梗,意圖挑唆兩國關係,陷害忠良……你姐姐,爲了保全咱們家,不得不出此下策。”
“……父親的意思是……”楊青綰怔了怔,忽然便安靜了下來。
“是你姐姐下的手。”楊言初擡起頭來,盯着楊青綰冷冷說道。一條人命,就這麼在這幾個字間輕描淡寫地帶過。
“那……那,那別人有沒有發現什麼……”楊青綰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用手指絞着手絹。
“沒有。至少,你長姐做事還是乾淨利落的。”楊言初說到此,又打量了一下楊青綰,這才道:“這幾日你就收斂些吧。若是尉遲府裡的人知道整件事你是罪魁禍首,看他們如何饒得過你!”
“啊!”楊青綰低聲驚叫了一聲,因爲父親半是威脅的忠告嚇得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