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一天,記不得了。
當我甦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這個世界——陌生又危險的世界。
在這裡,沒有人類、矮人、獸人、暗精靈,沒有所謂的王國,更加沒有魔或神,有的,只是永不停止的白雪。
天空總是在下雪,沒完沒了……
也正是因爲這點,我把這裡叫做雪域。
雪域的雪沒有想象中冰冷,相反,還有那麼一絲溫暖,就好像人的體溫。
我喜歡雪域的雪,在雪域,這是我唯一感覺安心的東西。
雪域很危險,如同,它灰暗到讓人壓抑的天空。
在這個灰暗的雪域,這裡有屍體,多到不計其數,有人的,有動物的,也有完全沒有見過的生物。
我不知道這些屍體爲什麼會出現在雪域,不過,這些屍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
當屍體出現的時候,也是雪域最危險的時候——那些應該死去的死屍會‘復活’。
我的意思是,變成不死亡靈之類的東西,說實話,我真的找不出更恰當的詞來修飾他們,或許,不死亡靈才最合適。
每一個變成不死亡靈的死屍,在它們身體上都會出現一顆血色的石頭,這是硬幣大小的血色石頭。
這些血色石頭是不死亡靈唯一的弱點,也是唯一能消滅它們的方法,當我知道這點,還是我在雪域生活了半個月之後。
甦醒過來的不死亡靈會吃掉身旁的屍體,當然,遇見其它的不死亡靈,它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它們吞噬。
原本,我以爲讓這些甦醒過來的死屍自相殘殺之後是它們最虛弱的時間,可是,我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不死亡靈吞噬掉其它的不死亡靈,它們會魔化,對,是魔化。
它們的能力會大幅度的增強,同時,原本應該是血色的石頭也會變成其它顏色。
從紅色到紫色再到藍色,我不知道藍色上面是不是還有其它顏色,不過,在我遇見身體上的石頭是藍色的不死亡靈,我一定會跑……
。
也是一次機緣巧合,我發現,不死亡靈剛復活的時候纔是它們最脆弱的時間。所以,每次當雪域出現新的屍體,我都會帶上從人類身上找來的武器進行屠殺。
你問爲什麼?
理由很簡單,我可不想見到一大堆不死亡靈,而且還是紅色石頭以上的不死亡靈。
說起來也有點奇怪,那些存活下來的不死亡靈不久之後會離開這滿是死屍的地方,至於去哪裡,我到現在還不知道……
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這裡,我是說,我甦醒過來的地方,有一次,是的,那還是我在雪域的第三天,我有試着尋找人類,或者說活着的生物。
那一次我有走到一個地方,有樹的地方。
那些樹很奇怪,它們是白色的,枝葉、樹幹、根都是白色,剔透的白色。
我把那個地方叫白森林。
其實叫什麼都無所謂,只是這樣做,我可以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身爲生靈的存在感。
白森林沒有屍體,一具都沒有,那裡只有骷髏,活生生的、危險的骷髏。
這些骷髏跟不死亡靈有一絲共通之處。
在這些骷髏白森森的骨頭上有統一的綠色石頭,詭異的綠色。
可能,藍色石頭的不死亡靈魔化之後會變成骷髏。
我這樣想並不是沒有根據,也就是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看見藍色石頭的不死亡靈被綠色石頭的骷髏吞噬。
。
。
我活動的範圍都只在有屍體的地方,我覺得,這個地方對我來說是安全的,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
後來,那應該是我在雪域一個月了吧,我發現,白森林不止一處,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白森林,每個方位的白森林裡也都有骷髏。
四個方向都有白森林?
這是在守護着什麼?
還是說,這僅僅是一個巧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我一直生活在這個滿是死屍的地方,大概有三年了。
我想回到我的世界,所以我活着,期待着奇蹟的活着。
我也知道,我大概是回不去了,不過,與其絕望的活着爲什麼不找點期待的活下去呢,哪怕是在欺騙自己。
你可以說我自欺欺人,或者,很堅強。
對我來說,我只想活下去,期待着希望的活下去。
這是最原始的本能,也是我唯一的動力。
值得慶幸的是,我似乎是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那也是雪域出現新死屍的時候,我看見東邊的天空打開了一道‘門’,那是一道有着詭異色彩的門,也是我第一次看見這道門。
我不知道那門後面是什麼,更不知道怎麼才能進入那道門,不過,對我來說,這是件好事,這是一個希望。
所以,也就是在那一刻我下了一個決定——追尋那道門。
你問是誰?
阿飛,一個修者。
※※※
和平之城。
阿飛所在的國度被人們這樣稱呼着。
諷刺的是,所謂的和平之城從來就不曾和平過。
在這裡,沒有王國、沒有士兵,人們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
沒有哪一個國家想要侵佔這片土地,也不會有國家要來侵佔這片土地。
原因只有一個,黑魂。
黑魂是什麼,至今沒有一個人知道,然而,人們卻深刻的明白,當一個人的靈魂轉變成黑魂的時候代表着鮮血與死亡。
阿飛就是在這樣一個國度出生,他沒有離開過和平之城,說起來,和平之城的人從出生到死亡都不曾離開。
要說的是,不是這些人不想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而是,他們離開不了。
原因很簡單,沒有國家要接納和平之城的人,在和平之城之外的國家中流傳着這樣一種傳言:
【凡是和平之城的人,從出生開始就擁有黑魂,唯一的區別就在與會不會覺醒……】
實際上,這不是傳言,而是事實。
換句話說,和平之城已經被世界上的所有國家徹底孤立。
關於這一點,和平之城的每一個都十分的清楚,阿飛也不例外。
原本,阿飛也只是和平之城一個具有黑魂潛質的常人,不過,那是在八歲之前。
阿飛是一個孤兒,在和平之城,孤兒實在不是什麼新鮮事,一抓一大把,相對而言,阿飛還算是幸運的。
在他八歲的時候就有人接養他。
修士。
是的,阿飛被一個修士收養。
有趣的是,這個收養他的修士並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樣,相反,差別還很大。
阿飛的師父,也就是收養他的修士是一個溫柔的美男。
天生太陽般明亮的金黃色長髮,總是帶着迷人的笑容,喜歡長煙和酒。
對和平之城的人來說,這個修士相當於神一樣的存在。
紫空修者!
這就是和平之城的人對阿飛德行高尚師父的尊稱,只是,阿飛卻一點都沒有繼承他師父的優點。
“要我爲了所謂的大義而活着,那還不如殺了我,我的存在只爲我自己,爲我自己活下去,爲我自己而死,這就是我所擁有的驕傲。”
小時候的阿飛總是這樣說,直到現在也不曾改變過。
而那個時候,紫空法師總是抽着煙,面帶微笑的說,“…自己的驕傲?那麼,我很想知道,我們的小飛準備付出多少代價來交換呢?”
當時,阿飛不是很明白自己師父所說的代價是什麼。
直到後來,紫空修者的死去……
那是阿飛十二歲的時候,紫空修者被暴走的黑魂所殺。
阿飛不知道爲什麼黑魂可以殺死自己的師父,要知道,紫空修者這個稱號可是代表着強大的法力。
可是,自己的師父還是死在了黑魂的手裡,這讓阿飛多少明白紫空修士所說的代價……
後來,十八歲的阿飛繼承了師父的稱號,同時,也走上了鮮血與死亡的道路,新一代的紫空修者誕生。
也就是繼承‘紫空’這個稱號的那一天,阿飛離開和平之城,他開始四處流浪。
雖說是流浪,而實際上,阿飛是在尋找殺死自己師父的黑魂。
阿飛整整流浪了三年,一無所獲。
之後,阿飛回到和平之城,然而,在這期間,帶着師父的稱號的阿飛,他殺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沒有暴走的人類。
“紫空修者?”阿飛總是質疑着自己,“滿手是血的人也可以嗎?”
阿飛不敢確定師父的做法是不是對的,而神殿裡的修士意見卻是出奇的統一……紫空修士,滿手是血的人簡直侮辱了這個最高修者的稱號。
阿飛當然明白這些修士在背後裡議論,不過,他從來就不曾理會過,對阿飛來說,要自己摘下紫空這個稱號,除非是神。
而現在,阿飛正在前往和平之城的聖地——神壇。
長達數百米的臺階,在臺階的盡頭就是宏偉的神壇。
八根巨大的龍柱座落在八個方向,每個龍柱都對應着一位神的雕像,這些神就是八聖神。
此刻,八聖神睜開沉睡了數百年雙眼,它們的眼神冰冷,如同,冬季的寒風。
。
八聖神對阿飛說了一大推,然後,阿飛進入了,八聖神爲他展開的時間裂縫——雪域。
。
。
合上殘破的筆記,楓羽看了一眼眼前的屍骨……
是的,這個困在雪域,虛無世界的阿飛,他記錄了他到死的一切。
“到死都沒走出這個虛無的世界……事情有夠大條的。”楓羽說。
嗡~~
紫色大劍發出淡淡的悲鳴,它似乎在安慰楓羽。
楓羽微微一笑,這個笑容滿是自信。
“放心啦,我會活着離開雪域的。”楓羽迴應紫色大劍。
楓羽會這樣說並不是一廂情願,而是,在他進入雪域這三天的時間裡,他感受到了阿飛筆記上所說的那些——斬殺雪域的不死亡靈,它們的力量將會被斬殺者,吸收、吞噬。
就是這樣一段文字,楓羽現在可以解釋,爲什麼他在斬殺了那些煩人的不死亡靈之後,他的力量會快速增長。
不過,楓羽也有點擔心,畢竟,這個叫阿飛的男人還是死在雪域這個虛無的世界,要知道,時間裂縫裡的世界,並沒有生老病死,也就是說,一定是什麼強大的力量殺死了阿飛。
其實,楓羽不知道,阿飛並沒有被困在雪域,恰恰相反,他走出了雪域,並且成了羅亞希的魂石守護者。
的確,在雪域這個世界,就算你活着離開,你的身體也將重新洗禮,也就是說,楓羽就算有能力到達阿飛筆記上寫的那道門,他還要經歷身體的破碎,只有這樣,新的身體纔可以承受來自雪域的力量。
楓羽現在並不知道這些,他也不想知道這些,對楓羽來說,在那道門出現之前,他必須快速成長。
“來吧!繼續今天的屠殺!”楓羽說。
嗡~~
紫色大劍再次發出低沉的悲鳴,它在迴應楓羽。
。
。
一路上,楓羽還算輕鬆的斬殺了那些初級的不死亡靈,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楓羽已經到達阿飛筆記上所說的,白森林。
白森林還真如阿飛所說的那樣,這裡的樹木剔透而潔白,嗯,白森林的樹木與伊嫩的生命之樹還有那麼點相似。
果然,沒過多久,進入白森林的楓羽,他遇見阿飛筆記上的那些骷髏。
望着骷髏骨架上的那一顆翠綠色的石頭,楓羽所展現出來的神情不是害怕或者別的什麼,那是興奮,對於力量的渴求。
沒有多少的猶豫,輕輕的揮舞紫色大劍,楓羽快速的衝向三五成羣的骷髏,這些只存在於時間裂縫裡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