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生一愣,然後問那女的,說:是不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呢,那七姐趕緊就打斷她的話,說: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要說了吧,連生點了下頭,這纔跟着七姐朝着吉普車那邊走,走了沒幾步呢,那女的也就回頭跟我說:你也跟來吧。
我看了小風哥一眼,她看起來也挺無奈的,畢竟現在連生在這,他就沒有話語權了,鐵蛋給我說沒事的,去吧,既然都認識,肯定說兩句好話就和解了。
往吉普車那走的時候,我的心就懸了起來,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還尋思今天揚眉吐氣,好好報當初那仇呢,現在看來,仇不但報不了了,還很有可能會讓我很難堪。
吉普車裡面,還有兩個人,一個年輕人,他負責開門,後面坐着一個年級差不多四十歲的男的,這人皮膚特別黑,鼻子下面還有個黑痣,正在那抽雪茄呢,連生見了他,就點了下頭,笑着叫了聲:蛇哥!
那蛇哥點了下頭,讓連生上車,兩人就在那聊起來了,不過並沒有聊我和蛋哥的事,而是說一些生意上的事,好像那意思是說,蛇哥有個工程,要在體育街那邊開工了,到時候油水比較足,可以給連生他們找個項目,幹得不錯的話,也可以趁機漂白。
漂白是啥意思我當時不知道,但是我能看得出來,連生對這個工程項目很感興趣,跟蛇哥說話的時候頻頻點頭,我看這架勢,也就明白了,連生跟人家不是一個檔次的,而且現在的主動權和話語權,完全在這個蛇哥的身上,兩人聊得差不多了,蛇哥才突然看了我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我,說:這孩子跟你是啥關係啊?
連生回頭看了我一眼,說:是老家一兄弟的兒子,兄弟現在蹲牢了,他媽當初也離婚了,所以就剩下他自己了,現在在我這,年紀還小,不懂事,要是有啥地方得罪你了,還望蛇哥別跟他小孩子計較啊。
蛇哥點了點頭,然後問連生我爸犯的啥事進去的啊,連生說事也不算大,是好多年前的了,那時候嚴打,抓住肯定要按流氓罪定罪,最少得判個幾十年,後來在這邊被人家抓住了,判了三年。
蛇哥說他之前也有個兄弟嚴打的時候被判死刑了,所以對這些人挺有感觸的,最後他就說算了算了,既然是你兄弟的孩子,咱們大人就不插手了,讓他們孩子間鬧去吧。
聽到這的時候,我心裡才鬆了一口氣,暗想他這話,意思就是說沒事了唄,不過讓我咋也想不到的是,旁邊的那個七姐,跟蛋哥說:你叔發話了,他不管了,你看你還有啥要說的麼,或者你們打算咋解決啊?
其實她的這話我也聽得明白,就是說蛇哥不會跟我一個孩子計較,但是這件事他們不想這麼算了,得讓我吃點苦頭,蛋哥這人倒是一點沒給我留面子,過來直接甩了我一巴掌,說:打一巴掌好了,以後記着,別惹我了。
以我這脾氣,捱了這一巴掌,心裡自然蹭蹭冒火,我當時也特別想還他一巴掌,跟他打一架,大不了他們再狠狠打我一頓唄,可氣到了頭頂,卻是怎麼也發不出去了,因爲我突然想到連生他們說的那個項目了,我要是動了這一巴掌,估計連生就拿不到這個項目了,這可不是錢能換的來的,更何況我也沒錢。
所以我在那一刻忍了,連生和小風哥幫我家也不少事了,我也沒能爲他們做點啥,這就算是犧牲下自己吧,況且這事也是我自己惹起來的,跟連生他們沒關係,後果只能自己承擔。
連生當時也苦笑了下,看了我一眼,啥話也沒說,估計他心裡也不好受,還好蛋哥只是打了我一巴掌之後,就再也沒再動手了,那蛇哥還說蛋哥這孩子,就是太淘了,性格太烈了,長大了肯定要吃虧,連生還笑着說小孩嘛,都是這。
我當時就看了蛋哥一眼,一臉的得意,我當時就發誓,等我以後一定要靠自己幹得他服服帖帖的。
他們隨後又聊了幾句,蛇哥就讓我兩走吧,連生臨走的時候還說要請蛇哥吃飯,蛇哥說再說吧。
往回走的時候,我都是低着頭的,不敢看小風哥和那幫人,剛纔捱打的時候,估計他們也都看見了,但是沒人幫我,我也能理解他們,連生都沒說啥,他們又能咋樣呢,看來自己以前太相信別人了,並不是每次拉完屎,別人都會幫你擦屁股,還得靠自己。
連生可能也是覺得有點對不住我,嘆了口氣,跟我說:叔這次對不住你了,現在是特殊時期,你等叔以後混起來了,給你把仇都抱回來,不恨叔吧?
我搖搖頭,意思是不恨,他張張嘴想說啥,也沒說,之後就讓小風哥帶着我回吧,說他還有點事先走了,跟小風哥回去的時候,小風哥也沒有說話,到了維修店的時候,那幫人還趕緊出來激動的問我們戰績咋樣,見我們都沒人吭氣,估計他們也明白了,就繼續幹活,不說話了,到了屋子的時候,鐵蛋還過來安慰我,說跟他來正面的幹不過他,咱們就來陰的,我帶人去學校暗算他,給他腿打斷,給你報仇。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其實打不打蛋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個面子已經丟了,陰他根本就撿不回這個面子,而且會讓我覺得更丟面。
這天晚上躺在牀上,我突然就又想我爸了,也回想了下自己自打爸媽分手後這些年經歷的種種事,想着想着我就哭了,我覺得,我爸雖然平常老打我,罵我,但是要是碰到這種事,他肯定拼了老命也不會讓他兒子吃這個虧,晚上上廁所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在那抽菸,想問題,後來乾脆就用菸頭,在自己的胳膊上燙了個煙印,我要用這個來警示我自己,自己一定要變強,早晚有一天,要找蛋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