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不是靳媛媛,但是孫澤生能夠感覺到靳媛媛會不時地過來巡視。爲了應付靳媛媛,孫澤生不得不抖擻精神,裝出一副辛苦無比的樣子,聽課。
上了半節課,孫澤生就發現講課的老師不是強行往幾位學員的腦海中灌輸知識,而是非常熱衷於課堂討論,不管學員說對說錯,老師都不會生氣。
一上午的課下來,孫澤生隱隱約約地猜到了靳媛媛爲什麼會出面,組織舉辦外國語演講大賽,她很有可能是想往她的組織中,吸納迥別於體制內培養出來的人才的新鮮血液,大概是想學漁民,弄幾條鮎魚放在水箱裡面,保持魚的活力。
對靳媛媛的用意,孫澤生還是挺佩服的,靳媛媛能夠想到這一點,確實不簡單。像這種創造出來一種全新的語言,將之應用於情報的傳遞、收集、整理,破譯和反破譯上,一個全新的思路,有時候會成爲成敗的關鍵。
不過一個封閉的圈子培養出來的人才,總是會出現思維的死角,如果這個死角恰恰是地方的活躍區,那就麻煩大了。故而要做好這一行,就要儘可能地杜絕思維死角的出現。
這樣的話,就需要集思廣益,需要那些學識淵博,思維特別活躍的人加盟其中。這也就難怪靳媛媛會盯上孫澤生了。
孫澤生不敢保證自己的猜測一定正確,但十之九八應該是如此。倘若是這樣的話,對孫澤生來講,就是好事了。只要他反其道行之,想擺脫靳媛媛,絕對不是什麼難事。而且因爲他還沒有觸及到靳媛媛組織的機密事,想脫身的話,還是比較容易的。
另外,因爲孫澤生已經知道了靳媛媛的一部分身份,這就存在了兩人以後繼續保持一種若有若無聯繫的可能。
這一點,孫澤生能夠百分之百地確定,他以後跟靳媛媛打交道的機會絕對不會少。
短期培訓班的生活非常的規律,上午的課上完後,吃中午飯,午休下午兩點繼續上課,到了晚上的時候,進行集體的討論。這時候,靳媛媛一定參加。
每到這個時候,高文浩就變得特別的活躍,一會兒說說他對教材上某個問題的理解,一會兒又說他對新語言編撰的設想。那三名女生也不甘落後,表現的同樣踊躍。直到很久以後,孫澤生才知道這三個女生竟然都對高文浩對了眼,都想吸引到高文浩的注意,做朋友。
不過那時候,三位女生的風采都讓靳媛媛給遮掩住了,她們三個長的也都不醜,其中一個甚至可以夠得上美女的標準,但是靳媛媛珠玉在前,她們仨只有靠邊站的份兒。
高文浩這個悶騷男,只有兩個目標,打敗孫澤生,向靳媛媛證明自己。他的眼中,怎麼可能會有那三名女生的位置。
這幾天,孫澤生表現的都很低調,這時候玩高調,那就是找死。他可不想栓死在靳媛媛這株帶刺的玫瑰上。
靳媛媛卻沒有放過孫澤生的意思,每次都至少要找孫澤生談一次話,問他能夠跟上課程,有沒有不懂的地方,或者對晚上的討論有什麼看法沒有。
孫澤生每次的回答都中規中矩,他努力地把自己營造成爲一個成績好,但是應用能力差的形象。、靳媛媛一開始對孫澤生可以說給予了很大的厚望,但是短短几天培訓結束後,孫澤生卻沒有能夠表現出來一丁點讓他覺得驚喜的地方,反倒是高文浩不時地有一些亮點閃現出來。
靳媛媛的手下已經不止一次提請靳媛媛重點留意高文浩了,靳媛媛也同意將高文浩列爲重點考察對象。但是對手下們建議放棄孫澤生的提議,靳媛媛一直沒有理會,她根本就不相信孫澤生會想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平庸。
轉眼,三天的培訓結束。
靳媛媛對九名參加培訓的學員進行考覈。考覈的方法很簡單,九個人根據抽籤的情況,分成兩個組,其中一個組四個人,另外一個組五個人。然後兩種人員都需要用考覈組提供的單詞、數字和字母等,進行排列組合,形成一種微型的語言,並用它將一段文字,轉化成新語言。
這是考驗編譯語言的能力。應用在情報學上,就是在編纂新的密碼算法。
然後由另外一組對這一組的編譯後的語言,進行翻譯。
這一輪進行完畢之後,再反過來,由第二組編纂新語言,再由第一組進行破譯。
靳媛媛給出的題目算不上覆雜,在他們的組裡,這屬於相當基礎的基本功了,而且她根據孫澤生、高文浩等人的情況,還有意調低了難度。只要他們能夠把這幾天短期培訓的課程爛熟在心,基本上不會難住他們。
抽籤結果出來後,孫澤生跟四個男生在一組,高文浩和那三個對他有意思的女生在一組。
跟孫澤生同組的四個男生還是對孫澤生挺尊重的,不管怎麼說孫澤生都是外國語演講大賽的冠軍,想不尊重,自己也得有不尊重他的實力呀。
四個男生主動圍到孫澤生旁邊,“孫澤生,靳老師不是說了,這次哪個組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該組成員每個人獎勵兩萬塊錢。我們幾個跟高文浩沒法比,只有你纔有希望壓高文浩那個妖孽一頭,這次我們幾個都靠你了。”
靳媛媛是用的電影劇組的名義組織的這次短期培訓,免不了再祭出物質獎勵的誘惑,來引誘這羣雙十年紀的同齡人拿出真本事來。
只可惜孫澤生對兩萬塊根本就不感興趣,別說是兩萬了,就算是後面再多幾個零,孫澤生也沒有在靳媛媛面前展露自己本事的心情。
孫澤生呵呵一笑,“哥幾個都謙虛了。你們1號就來參加培訓了。比我多了三天,我能勉強跟上課,就不錯了。那裡敢去跟高文浩那個悶騷男比。當然,我也不是說我不出力了,咱們大家羣策羣力,一起想辦法。”
孫澤生和四個男生湊在一起,開始根據考覈組給出的那幾百個單詞、字母、數字等編纂新的語言。這東西可不是說可以胡編亂造的,要用一定的規律才行,要不然,回頭不光把對方給矇住了,就連自己到了最後都有可能忘了自己創造出來的究竟是一種什麼語言。
比方說用大寫字母A代表“我”,那麼在整個語言體系中,A=我,就得是一直成立的,不能說一會兒A代表我,一會兒又代表你,代表他,代表它。
當然,當一門新語言比較繁雜的時候,“A=我”這個等式可以時而成立,時而不成立,但是什麼時候成立,什麼時候不成立,也應該有個極其嚴格的定義,不是隨便說我想讓它成立,他就成立,我想不讓它成立,它就不能成立了。
這可就像是英漢互譯一樣,都一定之規。要是沒有這個一定之規,兩種語言是不可能實現互譯的。
孫澤生充分發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特長,他沒有讓自己在小組裡面淪落爲打醬油的,或者路人甲,而是巧妙地把自己當成了組織者,看似在那裡說的熱鬧,唾沫星子亂飛,但是凡是跟新語言編纂有關的技術、技巧,他是一個都沒說,都是讓同組的幾個男生說,他在旁邊記。
編纂工作持續了將近一個上午,然後他們按照他們編纂出來的語言,將一段文字翻譯的面無全非,讓人看上去,就像是胡編亂造一樣,這樣的文字如果應用在情報傳輸上,就算是讓敵對勢力截獲而去,如果不能把這門語言的算法搞到手,幾乎是不可能破譯的。
當然,現在因爲計算機的普及程度越來越高,超級計算機也是層出不窮。想尋找到一門永遠不被破解的新語言,難度是越來越大了。
靳媛媛如此強烈地希望在她的組員中,吸納新的血液,跟這一技術背景有很大的關係。
在上午約定的時間,靳媛媛宣佈兩組選手交換彼此的成果。她跟兩組選手的素材是一模一樣的,兩組選手都可以根據她事先給出的素材,推導出來對方所編纂語言的算法,並將之翻譯出來。
孫澤生僅僅把高文浩和那三個女生花了一上午折騰出來的成果,掃了一眼,就知道原文是什麼。而且他還發現了高文浩明顯犯了幾個錯誤,其中有一個錯誤是相當知名的。如果誰要是能夠把這個錯誤揪出來,再得到靳媛媛給的單詞、字母、數字等素材,想破解高文浩的算法,實在是太簡單了。
孫澤生不屑地咧了咧嘴,高文浩這個悶騷男不是這個水平,應該是三個女生環繞着他,讓他鬼迷了心竅,發揮失常了。
不過孫澤生可沒有說,而是把那張紙往桌子上一撲,“哥幾個,咱們快點看看吧。還是跟剛纔一樣,羣策羣力。咱們爭取早點把它破譯出來,還不耽擱吃中午飯。”
考場有複印機,孫澤生拿過去,複印了一下。隨後每人都拿了一張複印件,五個腦袋湊在一起,開始分析了起來。孫澤生只是巧妙地引到了一下,馬上就有一個男生喊道:“我發現了,大家快看這裡。這不是3號那天,老師跟我們講的一個例子嗎?只要從這裡着手,一定能夠破開整篇文字的真面目。”
孫澤生看了一眼,那個地方就是他發現的高文浩犯下的最明顯的錯誤。
看着其他四個男生,興奮地破譯着,孫澤生擡起頭來,看了高文浩那邊一眼,他驀然發現有一個女生正得意洋洋地看着這邊,那名女生嘴邊帶着明顯是譏諷的笑容。
孫澤生心中一動,高文浩這個人雖然傲氣了點,悶騷了點,但是他不像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在這個短期培訓班中,他的成績一向是名列前茅的,現在就算是有三個女生圍着他轉,他也不至於昏了頭呀。不可能連這麼明顯的錯誤都看不出來呀。
孫澤生不敢怠慢,連忙又低下頭,看着手中的複印件。這次,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所在。高文浩真是奸滑,設計了一明一暗兩個陷阱出來。那個明的陷阱就是他剛纔看的時候,以爲是明顯錯誤的地方,誰要是順着這個思路破譯,破解出來的也是一片完整的文章,但是它的意思跟原文實際要傳達的意思,有着不小的偏差。
這時候,只有把那個暗的陷阱挖出來,再根據它,對第一次破譯出來的文章進行修正,得出來的纔是原文。
孫澤生暗中點頭,不得不承認高文浩這小子還真有這方面的天賦,竟然懂得應用這種比較高深的技巧,還用的非常成功,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只是高文浩雖然聰明,但是他的隊友得意忘形,卻是“出賣”了他,這大概就是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吧。
“哥幾個,你們翻譯出來沒有?”孫澤生笑着問道。
“太簡單了。早就翻譯出來了。”其他四個男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孫澤生笑了笑,“讓我看看。”
他把其他四個男生翻譯出來的文字看了看,基本上一模一樣。他搖了搖頭,把自己第一次寫下出來的文字也拿了出來,五張紙一字排開,放在了桌子上。
“本來我覺得我翻譯的挺不錯的。但是當我看到我們五個翻譯出來的一模一樣,我突然不相信這個結果了。哥幾個,高文浩可是我們當中在短期培訓班表現的最突出的一個,我不否認我們當中有人能夠跟得上他的思路,但是五個人竟然都翻譯出來了。這是不是太簡單了?這簡直是不可能的。這裡面一定有鬼。”孫澤生說道。
“孫澤生,你是不是太多疑了?你沒看高文浩現在美得,三個女生圍着他轉,骨頭都輕了好幾斤。“一名男生酸溜溜地說道。
孫澤生說道:“我這不是多疑,而是從人之常情的角度來考慮。高文浩是個很驕傲的人,你們想想,他可能出這麼簡單的題來考我們嗎?那樣的話,不顯得他高文浩無能嗎?像他這種自恃聰明人,一定是不會介意逮住一切機會,展露他嫺熟的技巧的。像這種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一看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的東西,有可能是他做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