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在天上氣得直哆嗦,恨不得直接下來揪着秦千喜的耳朵跟她理論。
這個不孝孫女,虧得他老人家一直以來都那麼疼她,爲了她的安危甚至不惜親自下界過來看護,結果現在卻被她這麼編排,真是豈有此理!
你可是老子的親孫女兒,我能看着你獨自一人在此地涉險嗎?
就算是老夫沒有親自過來,之前賜給你的那些護身符寶也足以保你應付眼前的危機,真是良心大大的壞了,養不熟的小白眼狼,這些年白疼你了!
老頭兒的心裡那個糟心,連酒灌到肚子裡都感覺沒了味道。
“這事怨不得你爺爺。”李聖代輕聲勸說道:“若不是因爲我的關係,你也不會故意去尋王家的麻煩,更不會讓小白擊傷王道一,你爺爺也就不會無故降下懲罰。”
“歸根結底,這些都是我與王家之間的恩怨,遲早都要面對。”
李聖代看得很開,就算是沒有秦千喜他們的參與,與王家人的這場恩怨,李聖代怎麼也避不開。
所幸的是,因爲秦千喜與小白的偏幫,王家的勢力已然得到了極大的削弱,李聖代所要面對的只剩下一個已然受了重傷的王道一而已。
“還有。”李聖代甩開心中的那些擔憂,正色看向秦千喜,道:“無論是誰,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正如我門下的弟子,不管是誰,只要敢觸犯門規,我都不會輕饒是一個道理。”
“所以,對你的爺爺,你不該心存怨氣,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爲了你好,省得你以後會養成無法無天、狂妄自大的毛病。”
天上的老人家一個勁兒地點頭,嗯嗯,這個小兔崽子倒是說了一句人話。
“再者,想要突破神魂師,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嗎?什麼時候想回去了,直接引天劫渡己身,成就無上神魂,亮瞎你爺爺的那雙狗眼!”
天上的老人家老臉又是一黑,你特麼地才長以一雙狗眼呢,這小兔崽子,會不會說話?
李聖代剛在老頭兒這攢下來的一點兒好感,片刻間消耗一空,
更讓老頭兒心痛的是,聽到有人這麼說她的爺爺,他的寶貝孫兒竟然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這些年真是白疼她了!
不過李聖代剛纔說小丫頭隨時都能突破神魂師是什麼意思?那可是無上神魂,是說突破就能輕易突破的東西嗎?
小丫頭才十四歲,閱歷不足,積累不夠,就算是勉強渡過了十道天雷,心魔那關她該怎麼破?
老爺子當年可是鄭重交待過,秦家子孫渡劫,不許過份依仗外物,難道這小丫頭竟然敢違揹他們秦家的這條祖訓不成?
秦千喜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眨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李聖代:“師尊,你都看出來了,我還以爲我隱瞞地很好呢?”
李聖代輕笑了笑,道:“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師尊,而且定星術又是我親自教授給你的,你怎麼可能會瞞得過我?”
“這纔沒幾天的功夫,你就憑藉着自己的努力,成功點亮了十顆命星,魂力修爲可謂是突飛猛進,至少已經遠遠超過了你上官師伯還有西門前輩他們渡劫時的狀態。”
“相信再給你多一些的時間,你會變得更加強大,神魂劫對你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憑心而論,秦千喜絕對是李聖代這輩子所見到過的最天才的一個魂修。十四歲就達到聖級巔峰,十幾天的時間就初步掌握了鍼灸刺穴的方法,不管是天賦還是智商,全都能把同齡人給甩出好幾百條街。
如果這樣的秦千喜都渡不過神魂劫,那這天下間的聖級魂修就都不會再有什麼希望了。
秦千喜難得地不好意思道:“其實人家也沒有師尊說得那麼好啦,我秦家祖訓,後世子孫渡劫不許借用外物,所以不管是天雷還是心魔劫,全都要依靠自身的實力去強行抵抗,我也沒有太多的信心可以一舉突破。”
李聖代一愣:“不許借用外物?這是什麼狗屁規矩?”
緊接着李聖代心神一動,不由再次出聲向秦千喜詢問:“莫不是借用外物突破,會影響本身的修爲實力,會留下什麼隱患?”
“是有一些影響。”秦千喜道:“據說若是不能依靠自身的實力謀求突破的話,境界上會存在一些瑕疵,始終都達不到圓滿,到了破碎境時,這些瑕疵就會成爲突破天神境的一種桎梏,很難消除。”
李聖代默然不語。
不同的起點,不同的層次,看問題的目光自然也會有很大的差異,這就是所謂眼界的高低。
秦千喜,還有他們秦氏一族的列代先祖,無疑是已經站在了食物鏈最頂端的一羣人,他們對後世子孫的要求,無疑要更高端一些。
天神境是什麼,李聖代從來沒有聽說過,聽秦千喜的話意,應該是破碎境之後又一個大境界。只不過對於魂修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來說,這樣的修爲層次,他們這輩子應該是都沒有什麼希望了。
所以,對於大部分魂修來說,渡劫時所遺留的那些小瑕疵,其實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只要能夠渡過眼前的危局,成功取得突破,一切都不是問題。
就拿上官紫衣與西門小小來說,這輩子能夠達到破碎虛空的層次應該就已經是極致了,天神境這個級別,她們可能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那麼她們還有必要去再意靠不靠外物,有沒有瑕疵嗎?
“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努力了。”李聖代道:“天雷劫對你來說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不過心魔劫能不能過就要全靠你自己的心志了。”
“嗯。”秦千喜用力點頭:“師尊放心,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我是不會輕易冒險的。”
千萬公里之外,玲瓏雪山之巔。
冰湖旁邊的一個冰窟之中,王承意雙手抱肩凍得瑟瑟發抖,兩隻耳朵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就已然被凍得又紅又腫,疼痛難當。
他現在只穿了一件薄衫,而且渾身的修爲被禁,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量用來調節體內的氣血以對抗嚴寒。
若不是他的身體依然有着神魂師巔峰該有的強度與活力,在這種零下近百度的環境中,恐怕不止是耳朵,他整個或許早就被凍成冰棍了。
“你……你是誰?可是你把我傳送到此地?”王承意哆嗦着看着安穩地坐在他跟前的這個年青人,顫聲詢問。
剛剛他還好端端地呆在靈泉秘境中教導着胡衫、胡禮兄妹,這才眨眼的功夫,他甚至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整個人就出現在了這個冷得要人命的鬼地方。
眼前只有一個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的年青人坐在那裡閉目養神,沒有一點兒要搭理他的意思。
年青人身上的氣息隱蔽,依着王承意神魂師巔峰的眼光,竟然看不出他身上有絲毫的魂力波動。看着他同樣衣衫單薄,坐在那裡卻沒有一點兒感覺到寒冷的意思,王承意本能地感覺到,這個年青人絕對不是一般的角色,不能輕易招惹。
如果不是凍得實在受不了了,王承意怎麼也不會主動去找他搭話。
剛剛他已經趁機朝着洞外偷偷瞧看了一眼,滿山上下,雪染蒼莽,他現在已然不是在夏日炎炎的大朝皇朝了。能夠在一念之間就把他從一個炎熱的夏季給撈到這種冰天雪地的天氣裡面,這其中的距離,可不是幾千幾百公里就能做得到的。
若真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所爲,那這個年青人的修爲,可就真是深不可測,至少在王承意所認識的所有人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聽到王承意的問話,年青人緩緩睜開雙眼,淡然地看了王承意一眼,冷聲質問道:“既然是我王家的子孫,爲何會與敵爲友,莫不成,你已然背叛了自己的先祖?”
王承意神色一怔,這個人竟然也是王家的同宗?
“你也是從上青天下來的同族?”王承意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何我之前在王家從未見過你?”
眼前這個年青人的修爲深不可測,如果他真是王氏族人的話,王承意身爲上一任的王家內宅家主,不可能會沒有任何印象。
年青人沒有理會王承意的問話,繼續厲聲問道:“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否已然背叛了家族,背叛了王家的先祖?”
“如果你不回答,我將視你爲叛族之人,直接將你抹殺!”
年青人的雙目之中已然浮現出一比凌厲的殺機,王承意一個激靈,連忙高聲回道:“我是王家上一任的內府之主,怎麼可能會做叛宗叛族之事?我只是一時不察,被人所制,不得不與仇人虛以委蛇!”
年青人眉頭一挑,深看了王承意一眼,“你是上一任的內府這主,那個失蹤了一萬餘年的王承意?”
“正是鄙人,不知前輩你是?”王承意現在已然不敢以前輩自居,因爲他發現這個年青人在提到他的名字時,眼神之中竟然沒有一絲的恭敬與意外,顯然並沒有把他這個身份給放在心上。
再加上此人的修爲明顯已經超越了巔峰時候的自己,王承意很自然地就能辨別得出,眼前這個看着很陌生的族人,極有可能是王家某位不出世的前輩。
王家立世數十萬載,幾乎每隔幾代都會出現幾個名耀一時的天之驕子,十幾萬年積攢下來,王氏族人之中所隱藏起來的能人隱士,數不勝數。
就算王承意這位曾經的內府族長,也不是很清楚他們王家上幾代中到底還有多少長老仍然存活在世間。
現在突然蹦出了一位,雖然有些湊巧,但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姑且信你一次。”年青人沒有直接回答王承意的問題,而是再次向他問道:“你身上的禁制頗爲奇特,是何人所爲?”
若不是因爲見王承意身上有禁制加身,修爲神魂皆盡被禁,年青人或許早就已經把他視爲叛徒給掌斃了。
說話的時候,年青人一揮手,一團無色透明的霧氣將王承意的全身籠罩在其中,王承意但覺身子一暖,整個人都變得舒爽起來。
更重要的是,他體內的禁制竟然人了些許鬆動,命宮之中已能調用一些魂力來調節自身。
有了魂力的幫助,周圍的寒氣對他來說已然再無威脅,分分鐘就將已經侵入到體內的寒氣全都排出了全外。
重獲力量的感覺讓王承意的雙目驟然一亮,萬沒想到,這個折磨了他快有一月的難纏禁制,竟然真的有辦法可以解除!
“全是李聖代那個卑鄙小人所爲!當初他趁我不背暗下陰手,晚非也是一時不察才着了他的道。”
王承意躬身而立,切聲向年輕人乞求道:“還望前輩能在發慈悲,助晚輩解除身上的禁制,讓晚輩能夠親自去尋他的晦氣!”
年青人淡聲道:“這種禁制是以靈力爲網,以神念爲繩所紡織出來的一個囚籠,我現在只能稍稍壓制,想要完全解除,還要再等一些時日。”
王承意心裡一涼,臉色一下又暗了下去。
“上青天王家覆滅的消息,你可曾知曉?”沒有理會王承意的心情如何,年青人直聲詢問。
王承意一驚,面上的神色大變:“王家覆滅了?!這怎麼可能!我家先祖可是破碎境的大能,是上青天的十大鎮域使之一,誰敢滅我王家?!”
王承意一百個不相信。
哪怕他一早就知道,醉心真人與上官攬月回到上青天后會對王家展開一系列的報復行動,但也最多隻能讓王家傷些筋骨而已,根本就動不了王氏一族真正的根基。 ωwш▲ тTk an▲ ¢O
只要王家的先祖存世一天,王氏一族的基業就永遠不會調零。
看到王承意的激烈反應,年輕人不由黯然一笑,澀聲道:“破碎境又能如何?十大鎮域使之一又能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被人一腳給踹了下來,不止沒能保住自己的族人,甚至連自己的小命都差點兒交待了?”
王承意身子一僵,有點兒難以置信地擡頭向青年人看來:“前輩,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年輕人慘然一笑,直聲向王承意道:“我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