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馬爹利臨走的時候。蒲素還是又叫了一下郭娟晚上一起去吃飯，不過郭娟看來是打定主意不去了，到是很有禮貌的一直把老蒲和孫莉爸爸送到樓下。
老蒲其實很想當馬爹利的苦力，讓它站在自己肩膀上。只不過馬爹利不是一般的人，呃，不是一般的鳥。
作爲鳥，他根本鳥也不鳥老蒲。之前讓他餵食，是因爲蒲素在邊上。後來蒲素去郭娟辦公室，老蒲還屁顛顛的往上湊，差點被它一下在手背上啄出個大洞。
還好老蒲閃的快，苗頭不對，立刻縮手，就那樣“咄！”的一記，啄在木杆上，發出的動靜也不小。
說實話，金剛鸚鵡的嘴巴真的和精鋼鉤子差不多，太鋒利尖銳了。
現在蒲素都不擔心老鼠還能傷害到它，有不開眼的敢湊近馬爹利，大概它只需要一下就能直接讓老鼠超度往生去了。
蒲素回來聽到老蒲和孫莉爸爸的描述，只能說：“慢慢來，它認人的。”一邊還假裝罵了幾句馬爹利。
其實他心裡還是美滋滋的。畢竟自己養大的寵物，不和陌生人親近，哪怕那個陌生人是自己父親，他心裡也美的不行。
當然，這是在老蒲沒受傷的情況下。等回去還得提醒下丈母孃和自己媽媽，別她兩鮮格格的湊上去出什麼事情。
郭勝在前面裝着架子和籠子，到了浦園後蒲素問他晚上來不來吃飯，他也不來了，說是要接送郭娟上學。
蒲素也就不堅持了。郭娟愛學習是好事，只是郭勝現在學會了用電腦玩遊戲，成天在公司裡霸着一臺電腦玩。
他打算過陣子讓他去學計算機技術，現在公司裡的電腦經常出現問題，其實大部分是操作造成的，但是沒人懂，只能打電話叫售後來。
人家來了幾分鐘就弄好了，有時候就是很簡單的問題，還收一次上門費，問題是很耽誤工作效率。讓郭勝去學點技術，總比現在這麼強。
郭娟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貌似對這個弟弟也不怎麼管。她自己現在變身女金領，一臉的職業女性風範，頭髮都剪成短髮了，而且是非常短的那種。
蒲素覺得奇醜無比，大概她是想表現的精明強幹。記憶裡那個燙着袁美爆炸頭的郭娟好像是越來越模糊了。
到了家，首先要把馬爹利安頓好，吃不准它晚上會不會嗷嗷叫，還是放在了後院的玻璃屋裡，人頭馬一看到它就在下面竄來竄去，擡頭看着它，還擡起前爪往上蹦躂。
“這是咱們家的，記住了沒？”
“你可不能咬它，自己家的家庭成員！算起來它是你老大，有什麼東西要欺負它，你得幫忙。”
蒲素把人頭馬抱在懷裡，指着馬爹利和它說話。人頭馬看着馬爹利眼睛一瞬不瞬，又看看蒲素，再看看馬爹利。
馬爹利根本不搭理它，它的眼裡除了熟人，再也沒有其他。這個小東西算什麼？尾巴都沒有，難看的要死。
連圍在它跟前看稀奇的梅芳她們它都懶得理。只顧着梳理羽毛臭美。
出去吃飯的時候，蒲素多少有點不放心。玻璃屋開着燈，把門還鎖上了，就怕人頭馬進去弄壞它。
現在的浦園，家裡一旦沒人，蒲素總感覺有點不放心。有一種窮人乍富，老感覺有人盯着自己不懷好意的心態。
他打算趁着從香江弄樹，弄木料傢俱的機會，把老高喊來看家。現在晚上就算他在家，也有點不放心。
晚上在孟菲斯，老蒲和梅芳作爲父母反而是第一次來的。看着小店井井有條，而且餐桌上的菜式非常可口而且精美，很是開心。
畢竟作爲父母，看到一雙兒女都有了點出息，誰會不高興呢？
而且都是白手起家，一點沒有靠到他們，就更是不容易了。他們不知道，其實姐弟兩有今天還是跟家裡有關係的，特別是和阿嬢的關係很大。
阿嬢在蒲泓要開店時，被陸子明忽悠入股，當時是阿嬢給了她一塊小一點的沉香讓她拿去賣給日本人才算有了點資本。
而蒲素潛逃到桑海，也是接受了蒲泓的資助，而且在孟菲斯里也看到，學到了不少東西。後來他開始倒騰生意，起步資金也是蒲泓那裡籌措來的。
就算是和陸子明合夥吃了虧，但是當時沒他參與，自己還能去找誰呢？
起初通過陸子明經手的生意，他都給蒲泓留了一份，還給她買了套房子。之後蒲泓無論如何也不接受弟弟給她留的利潤了。
蒲素也就不再堅持。首先蒲泓也是要面子的，現在的生意真的和她關係不大，硬給反而把姐弟關係弄遠了。
而且蒲泓日子過的也不錯。原本收入就可觀。這裡經營着孟菲斯，確實不賺什麼大錢，起碼成天吃的不錯。而且又有了自己的房子，走路十幾分鍾就到單位了，要是來孟菲斯就更近。
所以這頓飯大家氣氛非常好，阿嬢也是非常開心。只不過，她的女兒和三個外孫沒在。其實蒲素知道，他三個表哥都是阿嬢帶大的，怎麼可能沒感情？
他們現在不上門，蒲素也不會去請。也不知道他們是出於什麼心態，其實蒲素對三個表哥沒啥意見。對姑媽蒲秀紋也說不上多大的反感，不過懶得看到她是真的。
這種場合蒲秀紋不發酸纔是怪事。土生土長他引以爲豪的三個兒子，根本幹不過弟弟的一雙兒女，而且還算是外來戶。
她之前就及其值得可疑的拉攏過蒲泓，讓蒲泓喊她媽媽，蒲泓不搭理她而已。蒲素知道後，一度也認爲她沒懷着什麼好心思，具體打的什麼算盤，他是能猜到最不好的。只是懶得多想罷了。
蒲泓也是成天迎來送往的人，心裡也有數就是了。
蒲素髮現，陸子明消失了，那個程瑤到是還在孟菲斯，嘴巴甜的很，在店裡遊刃有餘忙進忙出，像是個管事經理的樣子。也不知道陸子明答應她把她弄到日本去的事情怎麼樣了。
來的時候是在門口叫了一輛出租車跟在他後面過來的，回去的時候還是一樣。到了浦園，還沒開門，就聽到人頭馬在裡面扒拉鐵門。
這種感覺很是不錯。有個家庭成員在迎接，而且是很需要他們的樣子。現在主要是人頭馬太小，等它大點了，再來一隻卡斯羅，這裡的安全應該沒啥問題。
到家後，就準備休息了，老蒲他們也是累了一天。阿嬢是一回去就洗洗關燈了，她的生活習慣很好，早睡早起。
所以之前住在太子公寓，蒲素也很自覺。歲數大了，半夜只要一被吵醒就很難再次入睡。
蒲素和孫莉張羅着兩家父母洗澡，告訴他們浴巾和毛巾在哪，拖鞋什麼顏色是誰的，很有點當家做主的感覺。尤其是在父母面前，感覺像是在照顧他們。
蒲素覺得孫莉忽然之間也長大了。講不清楚哪裡讓他有這個感覺，就是看着她忙裡忙外和家長說話和舉止，突然就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之前她帶着自己間父母時是怯怯的，甚至很是害怕。現在則非常從容，安排的也很得體，確實就符合浦園女主人的身份。
裡裡外外，像個成年人一樣招待着這裡的家人。
老蒲沒去洗澡，讓梅芳先洗。他自己跑到玻璃屋來看馬爹利了，馬爹利晚上精神不大好，蔫蔫地站在木樁上，頭都不擡，老蒲卻看得非常入迷。
老孫也是，趁着機會跑下來，拿了一盒大重九遞給蒲素一支。蒲素看看老丈人，沒說話。內心驚訝他膽子肥了，也不知道之前什麼時候偷偷去買了一盒煙。
他抽了幾口就把煙掐了，到天井那個客廳，從明式櫥櫃裡拿了一條軟中華塞給老丈人。他車裡後備箱常年放了兩條，他自己這時候還不抽中華。
車裡放着中華是爲了被查車，或者其他事情時方便。先報箇中隊長名字，再塞兩盒煙，那邊擡擡手就過去了。
老孫堅持不接，要蒲素給他自己的爸爸。老蒲說，我不抽菸，他給你就拿着。
“還放在那裡，我以後要抽了自己去拿，現在拿上去，老太婆話多……”
老孫果然還是怕老婆的。
老蒲在邊上看了眼兒子，那個表情就像是：“你這個老丈人……嘖嘖。”
老蒲對梅芳，那是相讓而絕不是害怕。他不抽菸不喝酒，是壓根覺得這兩樣東西又苦又澀，爲什麼會有人喜歡？
蒲素中學時就開始抽菸，老蒲知道後還特地問過他。
“這有什麼好抽的？對身體還沒好處。”
那時候他也笨拙的夾着一支菸，被煙霧薰的半眯着眼。蒲素也有點不好意思，第一次在父親面前抽菸，香菸是父親給的，鐵罐子裡平時用來招待人的鳳凰。
自從蒲素經常被老蒲同事舉報，發現他在外面抽菸後，有一次蒲素吃過晚飯，照常藉口下去散步去抽菸，結果在門口被梅芳叫住。
對他說道：“知道你去幹嘛，要丟人就在家裡，別出去丟人現眼，你爸爸老是給他同事說，你在外面抽菸。”
那是蒲素第一次在家裡抽菸，他印象非常深刻。從此以後原本的煙票，老蒲之前都送人的，以後就再也沒送過人，不過很快香菸票就沒用了。
老蒲喜歡的東西，梅芳一樣攔不住。比如以前的蝸居里，堪稱斗室，他也在裡面養了那麼多鳥。稍微想想，再收拾的仔細，就那麼打點地方，屋裡能沒味道嗎？
而且他喜歡的東西沒有不花錢的。梅芳根本管不住，大概也不想管。梅芳早婚，當時也才40多歲，性格很像是還沒長大。
真的，蒲素和蒲泓一直覺得梅芳很多事情都不懂。而且不擅長應酬這些，看到陌生人的姿態，一直把自己放的很低。
她的社交範圍，一直限於她孃家和單位裡的同事。從不與外人爭吵，吃虧也別做聲，在很多事情上都反應的很是木訥。
給她一臺電視，一本書，就非常合適了。
老蒲要是想抽菸喝酒，梅芳肯定是沒辦法的。所以老蒲不抽不喝酒，不是因爲他想做個好男人，而是他不喜歡。
當然，老蒲確實是個很好的父親和丈夫。其他抽菸喝酒的父親也一樣，愛好和習慣而已，最多是習慣不大好。
三個人站在玻璃屋裡說着話，沒多會兒孫莉媽媽就摸下來了，看了眼菸缸裡的菸頭，總算是因爲老蒲和女婿在，忍住了沒說什麼，只是叫老孫上去洗澡。
“蒲素啊，明天有空阿姨和你說幾句話，今天太晚了，我們就早點休息了。”
“老蒲，晚安！”
看着丈母孃斯文起來，蒲素非常的不適應。
“我也去洗澡睡覺了，那個……”
“什麼？”
蒲素看着父親問道。
“明天，單位不忙的話，我們……”
“哦，去花鳥市場啊？明天吃過早飯就去，那裡早上就熱鬧了，下午反而沒早上人多。”
“那你早點睡！明天要起不來了！”
老蒲馬上開始關心兒子的睡眠了。
“你先上去，我去看看人頭馬！”
老蒲上樓以後，蒲素吹了個口哨把人頭馬弄來，繞着院子轉了一圈。這幾天他已經養成了習慣，每晚臨睡前到各處去溜達一圈。
就像是單位裡的經濟民警，或者是在小區裡搖着鈴鐺喊“門窗關緊，火燭小心”的紅袖章老大爺。
廚房和衛生間他都要進去看看，煤氣關了沒有，生怕出點什麼事。
正在轉悠，孫莉穿着睡衣也下來了。
“怎麼還不上去洗澡？”
樓梯口她一邊換着拖鞋一邊說道。
家裡樓上的拖鞋和樓下的不一樣，下了樓梯就要換。
“你家是不是遺傳啊？”
“什麼意思啊？”
“你媽剛剛叫你爸爸回去洗澡，現在你又來喊我……”
“就是我媽媽讓我來叫你的……”
孫莉過來抱住蒲素的手把他往樓梯里拉。
人頭馬以爲兩個主人在玩什麼遊戲，在兩人之間鑽來鑽去快活的很。
“等會，等會，我把人頭馬放到它屋子裡去。”
人頭馬的別墅在大門口，挨着鐵門的東邊牆根。門邊上也掛着一盞燈，到天亮才關。蒲素把人頭馬放到裡面，和它說了會話，讓它乖乖睡覺。
這邊說完，剛走兩步，就看到它伸出頭看着自己。心裡實在是捨不得，它……它還是個孩子啊！
狠狠心和它說了幾句，剛走幾步，就看到它鑽了出來，跟在後面。這下就再也捨不得，讓它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