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曼是一家美國獨資酒店,上海美國商會也設在這家酒店。兩年後美國總統克林頓來上海就入住這家酒店。
以當時來說,這家酒店的設施和位置秒殺一切桑海的酒店。尤其是花園式大堂和房間的設計,地處著名的南京路,是一家集零售、餐飲和娛樂於一體的綜合性酒店。
當時還只是試營業,正式營業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房價也要兩千多一天。相比旁邊的希爾頓和在遠一點的威斯汀價格高了一倍不止。
而且這家酒店一直以來就是西方人住的多,酒店大堂幾乎都是老外穿梭在裡面,很少有中國人。只不過近十年開始,這幾年開始得到改善,很多國內人士也慕名前來入住體驗。
只不過90年代開業的酒店,就算翻新過了,基本設施還是老化了,就算這樣,門市房價也不低於3000一晚,當然有優惠和折扣的除外。
蒲素帶着張妮娜來到這裡,自然沒有任何優惠。叫了押金,一共付了5000人民幣纔拿到房卡。張妮娜原本是想發揮她到哪都要轉悠一圈熟悉地形的本能,只是蒲素實在是喝的有點多。走路都不穩,她也只能扶着他進了電梯。
蒲素的包裡有着幾捆現金,付賬時她都看到了,進了房間以後蒲素倒到牀上就睡。習慣性要佔便宜的張妮娜瞬間動了想抽幾張的心思,後來想想還是理智戰勝了貪慾,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先自己去洗了把澡,然後站在窗口,拉開窗簾看着對面的中蘇友好塔,看着南經路繁華的街景,真的好想留住這一刻。當時是沒抖音微博這些,隨身帶着照相機也不科學,不然的話,當晚她肯定是要狂刷抖音的,而且按照她的天然顏值,妥妥不用開濾鏡就能秒殺一大波網紅。
過了一會,她幫蒲素把衣服脫了,費了好大的力氣。酒醉熟睡的人,身體都是死沉死沉的。然後幫他擦洗,仔細的一點點的擦洗,這個過程竟然讓張妮娜感覺自己有了幾分良家婦女的感覺。
張妮娜當然還算是良家婦女,畢竟還沒畢業,尚且算是個小女孩。只是她雖然覺得自己平日的行爲算是理所應當,卻也不覺得問心無愧。
理所應當是因爲她老家所在的北方家庭,改革開放後作爲重工業基地一度解體癱瘓,從新改制後父母都雙雙下崗,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全家生活都困難,連她的生活費都供應不上。
桑海這個地方原本就物價高企,而藝術院校裡大多數都是家境不錯的學生。還有很多桑海本地的富裕家庭的女同學,穿着打扮是張妮娜之前在老家想都不敢想的。
她那座城市一直以出美女而聞名全國,在北方也是素來以時髦和歐化著稱。但是在桑海,簡直沒法相比。張妮娜對自己的容貌和顏值是自信的,包括身材在內,她都覺得自己在學校裡最近這幾屆女學生裡都是拔尖的。
包括專業技能和演戲的天賦,她都覺得沒有幾個是自己的對手。那些同樣是學校風雲人物的女同學,她覺得不過是家裡有錢平時會打扮而已,而學校的講師和教授無非也是看着人家家境好,有的人家是有權有勢而攀附上去。
她努力的學習,原本是希望勤奮能夠改變自己和家庭的貧困,只是她慢慢發現好像單單靠自己努力根本不會有什麼希望。
那些在字幕演員表裡最後跟着一大串龍套閃現出來的名字,她連自己努力找都找不到,更何況普通觀衆?
所以經過兩年的努力之後,她慢慢開始放棄這種念頭。並且因爲參加劇組認識了不少社會上的老男人,對她進行勾引,很快她也就把持不住,放飛了自我。
如果原本她就是個循規蹈矩的女孩,在走上這條路以前應該還有很多掙扎和堅持。只不過在老家,她早早就陷入早戀,並且已經有了比較多的男女之事上的經驗。
而且在那種學生戀之中她也多次受到傷害。她老家那個地方,一直以豪爽著稱,行俠仗義是一個特點,只是同樣也盛產流氓。流氓大多數都不是好人,也不會尊重女性,尤其是小流氓,更不懂得珍惜。
父母把她送到離家那麼遠的地方也是爲了她的名聲考慮,小小年紀的張妮娜在她家裡那一帶也是出了名的一個所謂“破鞋”。彼時,坊間流言的威力絲毫不亞於現在的公衆平臺,因爲生活圈子狹小,大家的注意力和興趣更集中在周邊人身上。
所以,說的不好聽,張妮娜這次出來是沒打算回去的,回去也撈不着什麼好。家裡更是希望她能留在桑海,能在桑海站穩腳跟幫家裡一把最好,否則她自己保住自己不給家裡添麻煩也不錯。
張妮娜是清楚自己家裡是什麼情況的。這段時期她也陸陸續續給家裡匯了不少錢,都說是拍戲賺來的錢。父母也不多問,拿了錢也沒怎麼說她的好。
張妮娜也無所謂父母怎麼對自己。只不過是一種揚眉吐氣的做法而已。想到家裡人接到自己的匯款,開心的樣子,她就莫名感到有一種成就感。
她算是想開了。與其和那些小男孩在一起以談戀愛爲名陪睡陪玩說不定還要倒貼錢,不如和那些老男人在一起。
和小男孩在老家談戀愛時她可是不光能倒貼的都貼了還捱過打。小男朋友還把她轉讓給自己的所謂流氓老大。
起碼現在那些老男人不會打她,更不會害她。最多就是玩玩自己而已,還要付出一些東西才行。而那些小男孩能給她什麼?感情還是尊重?結果證明到頭來什麼自己都得不到。相反還付出了感情和精力,留下的只有傷害。
張妮娜看着熟睡的蒲素,心裡想着,除非是這樣的男人,如果願意要了自己,哪怕以後跟着他天天過窮日子自己也願意。
她其實沒想過,自己潛意識裡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蒲素落魄的樣子她沒見到過,她認識蒲素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些身家。完全想象不出蒲素落魄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蒲素現在自己有時候想起來去粵州跑路的火車上認識的那個童遙,到了人家那裡沖涼,因爲沒地方放衣服,兜裡揣了幾千塊錢就緊張的不行的樣子,他自己也要發笑。
那一次沖涼的緊張,不時瞄着推拉門的縫隙看着自己的褲子口袋,很多年以後蒲素想起,都覺得記憶猶新。那一次如果有人在那時翻動他的褲子,哪怕光着身子他也會衝出去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沒辦法,那是他跑路的全部家當。如果沒了錢,作爲逃犯,他也只能是死路一條。
蒲素算是運氣好的,一路以來也沒遇到過什麼壞人。阿標和阿豪這些,應該是壞人,只是和他也沒犯過壞,某種意義來說,他自己和這些人混在一起,在別人眼裡可能恰恰自己就是個壞人。
看着蒲素的側臉,張妮娜輕輕親了一口,然後關了燈,睡在他的旁邊,很快在蒲素均勻的呼吸聲中,她也很快沉入了夢鄉。
……
天不亮,蒲素就醒了。一如既往,酒醉後他醒的都很早。
睜開眼感覺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他趕緊打開臺燈,看着身邊的張妮娜,努力想了很久才搞清楚自己爲什麼在這裡,也總算是明白了這個陌生而奢華的地方是波特曼。
嘴巴很乾,但是牀頭沒有水。要是和孫莉在一起,肯定在牀頭給自己準備好飲料和白水的。他起身拿了小酒吧上的礦泉水一口氣灌了一瓶,還不過癮又喝了一瓶。那粉紅色礦泉水瓶上掛着標價,50RMB一瓶。
就算他蒲素現在的身家,喝完以後都覺得心疼。又找到冰櫃,拿出一聽可樂,打開喝了一口,然後和張妮娜一樣,他也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街景,看了一會他又重新在牀上躺了下來,扭頭看了一會張妮娜,覺得洗的乾乾淨淨的張妮娜確實長的還是不錯的。
甚至於她明明是個北方姑娘,皮膚的細膩程度超過了大部分的江南女子。而且膚色白皙,確實是個美女。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有點想法,只是一想到水姐的兒子,那個病懨懨的男人,立刻就沒了興致。
睡不着了,這時候回去也吵醒了阿嬢,鐵門開關聲,很容易吵醒睡覺警覺的老年人。於是他打開了電視,看着音樂頻道【V】,這檔節目當時算是流行的,非常新潮。
張妮娜很快就醒了,問他幾點了,蒲素看了看手錶,告訴她才4點多。
“這麼早?再睡一會吧。”說完張妮娜就拉扯着蒲素讓他躺下。
蒲素心想自己這樣,她是肯定沒法睡的。可是自己又睡不着了,回家又不能回,想了想開始穿衣服洗漱,張妮娜問他要去哪。
“回家!”
蒲素頭都不擡的說道。
“你要這樣,還來這裡開房幹嘛?這麼貴!”
張妮娜這時也沒了睡意,做起來說道。
“喝多了!”
蒲素仍舊頭都不擡。
“你就這麼嫌棄我嗎?”
“我到底做什麼了?香山的事情算我倒黴,被你碰見了。可是我也沒辦法,又不是我主動去找他的……”
張妮娜扔着枕頭髮着脾氣。
“你沒錯,我也沒那麼想。就是我不回家老婆要和我鬧……”
“你睡醒了去退房,押金你拿着。”
蒲素穿好衣服,把押金單壓在臺燈下面說道。
“你別走,你走了我就叫別人進來……”
張妮娜是徹底歇斯底里了。
蒲素一聽,一把把張妮娜從牀上拖下來,把張妮娜狼狽的拖在地毯上,把她脫下來的衣服扔在她身上,咬牙切齒的說:“就知道你不要臉,到是提醒我了,我不能開房給你帶野男人來用。”
“穿上衣服出去,要麼把房費付了,我走。”
說完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電視聲音調響了。
“你幹嘛要這麼對我,我對你不好嗎?”
張妮娜坐在地毯上,貌似要哭了,但是表情還是很倔強。
“你對我很好,我對你不好嗎?”
蒲素冷冷地說道。
他自問自己沒什麼對不起她的。男女之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在他兩之間張妮娜比他要主動多了,而且自己一向態度明確,只是苟合而已,談不上什麼感情糾葛。
經濟上自己對她也不薄,大錢是沒在她身上花過,但是小錢這方面,在她和水姐兒子的姦情被自己撞破之前卻也是一直沒有虧待過她。
“你不就是爲了水姐那邊的事嗎?我也是沒辦法,她兒子和我說……”
張妮娜似乎要說些什麼,只是被蒲素打斷了。蒲素說:“你兩的事不要告訴我,髒了耳朵,我也懶得聽。”
“我還要告訴你,不管你和誰搞在一起我都無所謂,因爲原本就無所謂,你以爲你是誰?你別想太多了。”
蒲素這句話說得就有點傷人了。
“我現在寧願叫陸美婷出來,都懶得叫你,昨天要不是因爲……”
蒲素還在繼續說着。
“好,我走……”
張妮娜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始穿衣服,只是穿着穿着速度又慢了下來,似乎在等蒲素留自己。
只是一直等到她慢慢的把所有衣服都穿好,甚至還慢慢的梳理好了頭髮,蒲素還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看電視。
她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說:“真的這麼煩我嗎?”
“是的!”
蒲素看着電視說道。
“我到底怎麼了嘛?昨晚還好好的,一覺睡醒就發脾氣……”
張妮娜強壓着心裡的脾氣,湊到蒲素身邊想要和他撒嬌。
蒲素不耐煩的撥開她伸過來的手,站起來說:“實話實說,我這人心眼小,你揹着我在香山搞那樣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你這樣的人,值得信任嗎?就帶你去了這麼一個地方,你就能和人家搞在一起,換了誰不害怕,不覺得噁心?”
蒲素也是忍不住開始抱怨。
“那你呢?陸美婷和最早認識的,你不也和我搞在一起嗎?還有那個米二冰,好像你和她也在希爾頓……”
張妮娜開始反脣相譏,這兩人開始進入互相攻擊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