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兵似乎身體不好,天生體質孱弱,個頭矮小的很多,但是骨骼精幹的人也是大把,只不過他除外,一咳嗽都是咩咩的聲音,是真的身體不行。結婚好幾年了也沒生兒育女,而他那個圓滾滾的老婆卻是膘肥體壯,一臉的橫肉。
他基本上每天睡到下午起牀再去遛狗,熟悉的人都知道,如果有業務聯繫在下午兩點前是絕對打不通他電話。而公司他是一個禮拜只去一次,只在週一開會的那天到場,反正也沒人管他,他平常的業務都是他的秘書COCO在幫他操辦。
說實話這一行也確實沒多大來去,不是非誰不可。客戶來詢價,報上哪一天要飛哪個目的地,拿出報價表,按照區域找到價格報過去就行,其他的都是操作部門接手了。所以一個助理應付這些事情,絕對是綽綽有餘。
關兵和蒲素相同愛好很多,平時很談的來,也就是對脾氣。關兵喜歡老玩意,當然談不上古董,真的古董也不是他們玩得起的。所以只能說喜歡舊貨和文玩,家裡各種專業文物鑑別書籍幾十套,都是附有原物實物圖的精美畫冊。
他知道一些不出名的花鳥市場,認識幾個河南的文玩小販,其中有做翡翠的還有違禁品,比如象牙犀角這種,他一直用犀角刨絲泡水喝。每次他到了他熟悉的花鳥市場,一走進去店主都紛紛和他打招呼,拉着他去看新來的好東西,看的出在那邊有一點面子。而且他還認識幾個桑海工藝美術大師開辦的玉石雕刻工作室,蒲素去過幾次,當時還看不出有啥名氣。
那段時間蒲素就在他的帶領下收了不少和田籽料,雖然他不喜歡,但是也買了不少。其中還雕了幾塊牌子,尤其是名家雕刻帶款的,後來升值的程度讓蒲素都不敢相信。老蒲之前還不識貨,拿去一塊當鑰匙掛件,和一大串鑰匙串在一起……
盛世收藏,這句話一點不假。後來日子好過了,文玩收藏這一塊炒作的厲害,基本上價值都遠遠脫離了實際,而且什麼都可以拿來炒作,當大面積每年成百噸可以收穫的種子都被炒作到按粒出售的時候,這還能算是正常嗎?只能是在忽悠傻子。
只是這兩年這股風頭又開始熄火了,倒黴的是之前剛入門的那些人,基本都被高位套牢。任何時候如果拋開個人興趣只談投資收藏,只能是去收藏那些稀有和基本不可再生的寶貝和資源。當然興趣除外,這世界上喜歡什麼的都有,什麼東西都可以用來收藏,只要自己喜歡。當時如果目的明確就是爲了升值,那無疑只能對稀有和不可再生這兩樣下手。
這種道理不用多說,包括畫家在內也是人死了作品才大幅升值,活着的時候隨時可以創造,數量看不到頂,所以價值有限。蒲素之前收的沉香就一直很稀有,從古代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不是一般人玩的。就是因爲形成沉香,需要自然各種條件的巧合,而且需要年份的積累。
並不是說種了沉香樹就一定能結出沉香,種種因緣巧合之下最後結的那點香實在是太稀少了,所以理論上雖然可以說是可以再生,但絕對是非常稀有。當然,這裡說的是天然沉香,市場上那種人工或者火洞或者吊針催生出來的不算。
關兵帶着蒲素撿了不少好東西,在龍華那邊的花鳥市場,蒲素給孫莉買了個翡翠吊墜,之後孫莉自己在上面鑲嵌了一個白金掛鉤以便掛在項鍊上。那塊翡翠是老坑玻璃種,料子水頭十足,孫莉也是很喜歡。掛在脖子上戴出去以後,所有看到的人都認爲這個掛件非常值錢,其實蒲素收的時候才花了三千多,而且有關兵的面子,還不用先付錢,鑑定了以後再付款。
關兵那時候喜歡發晶,手腕上帶着一串,說是有法力加持。他喜歡打麻將,蒲素注意到他一到輸錢時就撫摸念珠以圖給自己發功,他看了就在一邊偷笑。
說道打麻將,蒲素開始的時候一竅不通,後來被關兵影響了以後,開始是敷衍陪着他玩,最多輸點小錢,之前他從來不賭博,後來也一直不喜歡,但也算是參與過了。後來有一段時間也上癮,和關兵他們經常在賓館棋牌室一打就是一個通宵。旁邊跟着仇子英或者其他女孩,幫忙端茶遞水揉肩膀陪着他熬通宵。
通過關兵介紹,蒲素招了一個業務員,底薪五千,獎金另算。這業務員不是桑海人,以前在一家外地的一代做副總,結果他的公司在桑海開分公司以後,因爲待遇問題貌似是股份分配有意見,和老闆鬧的不愉快,從公司拿了一筆分家費出來另立門戶之後情況很差,眼看着支撐不下去了,最終經過關兵介紹到了蒲素這裡。
蒲素之所以用他,一方面是看在關兵介紹的面子上,再有他原先手裡也有點業務,養活自己沒問題。這樣的人都是本事其實沒多大,但是心氣很高的人,所謂寧做雞頭不做鳳尾。蒲素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給他待遇就這樣,根本就不談合作問題,就是一個簡單的僱傭,願意接受就過來上班,不願意拉倒,該給的面子也給了。
和關兵的交往中,蒲素又認識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在美國待了九年,最近纔回來不久。之前在桑海的聯邦快遞當銷售,不久前因爲和上司開展辦公室政治,影響鬧的很大,結果雙雙被辭退。
他叫雷軍,蒲素認識他的時候,他正好賦閒在家。看上去精明能幹,實際交往下來也是個性情中人。據說他家是雷氏家族,六神丸就是他家祖先發明的。這不是我信口胡說,現在在公開資料裡都可以查得到,只是當時人可撒不出這種謊。
當時聯邦快遞在桑海業務如火如荼,雷軍和香港上司在爭權奪利之下,不惜舉報上司在桑海包養情人,在生日那天脅迫代理拿錢給情婦買車等等事實,最後事情鬧大了,中華區大老闆出面雙雙辭退。這種大公司,不可能放任這種情況公然出現,就算雷軍舉報的是事實,他這樣的人公司也不敢留。
雷軍也是個玩家,從雪茄到紅酒無一不玩,給蒲素第一次見面時就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那天蒲素這邊空運部成立他請吃飯,雷軍下午在關兵那裡,晚上就一起來了,吃完飯,他們去了新華路一家酒吧,講起來這個酒吧蒲素以前和蒲素還有點糾葛,剛開始做洋酒的時候,陸子明那邊聯繫賣了一次洋酒,那也是他和陸子明的最後一次合作。
只不過這個酒吧現在顯然換了老闆,這個酒吧現在非常高檔,統統是會員制。樓下一樓起碼要買一千的卡消費,吧檯女郎個個漂亮而且能說會道酒量很好。二樓起碼五千的消費卡纔可以上去。這點錢其實都不夠兩三個人一晚上消費的。
到了那邊以後,蒲素把買雪茄的叫來,準備買點雪茄。結果這個雷軍一看蒲素有這意思,直接說他回家拿一盒來,他家裡有在邁阿密從古巴人那裡買的正宗哈瓦那雪茄。然後他出去沒多久,真的帶了一整盒雪茄回來,橡木盒子還沒拆封,打開了以後一幫人噴雲吐霧,他順便介紹了不少雪茄知識。
這個人在適當的時候做一些事情就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之前蒲素對他其實沒啥印象,後來覺得這人不錯,尤其是有關兵這樣的小氣鬼對比,雷軍是個地道桑海男人,但是大概在國外時間長了,性格上不那麼扣扣索索,而且非常健談。
熟悉了以後他和蒲素說自己從美國回來時,在那邊待了九年,身上總共就揣了三百美金,其他的都吃光用光。他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見識是一定有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蒲素之前聞所未聞的內容,所以很快也成了蒲素的摯友,加上關兵三個人兩三天就碰個頭,從下午就開始泡在咖啡廳裡一直混到半夜。
反而韋東多數只參與下半場活動,沒有蒲素和他們來往的頻繁,他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慫成那樣,應該是心有餘悸,非常珍惜眼前的機會。只不過他一來往往就買單,大手大腳的習慣還是如此,不過都是開發票可以報銷而已。
說到韋東,從那次酒醉失態之後,他對童蕾開展公開追求,只不過童蕾始終若即若離,一起出來吃飯聚會她也參加,蒲素不顧孫莉反對,也算是幫了一點忙,在他們之間撮合了幾次,但是童蕾始終和韋東保持距離,直到後來韋東又找了一個女朋友,這事也就過去了。
雷軍心氣很高,之前因爲回國後進的是聯邦快遞這樣的國際大公司,所以關兵給他介紹一些公司他都不想去。要知道當時全國所有航空公司的飛機數量加一起也就是聯邦快遞的一半多點而已。這是不是很驚人?現在隨着國內自己的飛速發展,像這樣的公司在國內大家也覺得沒啥了,但是當時這個差距大的簡直就嚇人。
他說當時在香港培訓,每天的餐費標準一人就過千港幣,一批接受培訓的山珍海味大吃大喝都用不掉。他懷念的是這種國際大公司的強大底氣、優厚的待遇以及晉升通道和後續培訓,所以這種大公司相比於其他單位更能招聘到優秀人才。
蒲素這輩子最大公司就是南聯集團,相比起來雖然是中日合資也是土氣十足,畢竟實際上也只是金氏家族企業。以前在南州算得上是一號,但是和現在桑海這些國際企業來比只能算是螻蟻。
所以和雷軍的接觸交流,對他幫助很大,真的是開闊了眼界。所以哪怕雷軍當時條件一般,甚至賦閒在家,蒲素和他交往時也非常客氣,並且很是真心的和他來往。幾乎每次聚會結束,不顧他的反對都開車送他回家。
雷軍這人非常有分寸,不愛佔便宜。幾個人在一起的開銷都想分擔掉自己那一份的花銷,不強出頭但是也不佔便宜。但是蒲素這時候的開銷基本沒幾個人跟得上,所以時間長了雷軍也感到吃力,畢竟是坐吃山空。他又要面子,出來必須要買單,有時候叫他出來就不願意出來,哪怕待在家裡。
這時候蒲素就開車到他樓下給他打電話,硬逼着他出來和他們在一起鬼混。主要是感覺有他在有意思,他知道雷軍財務狀況不行,但是這種事他不能主動開口問,反正急不來,只要有機會他這裡肯定伸手幫忙。
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明確和雷軍表達過,如果有需要他這邊肯定全力相助。雷軍聽了雖然沒表示什麼,但是信息接收到就行了。
混的時間長了,他和關兵也知道雷軍一直在應聘大公司,但是貌似原來他那個國際快遞行當是回不去了。那個圈子就那麼大,他當時離職那個事情鬧得影響還不小。聯邦快遞那時競爭對手只有一家,DPS,同樣也不可能接收他。
小公司不願意去,大公司又進不了。他在美國待了九年實際上在瞎混,文憑也拿不出手。當時國內大學畢業後他去了美國密西西比大學,只不過沒上幾天學就忙着打工,只不過打工時間有限制,他索性乾脆輟學一直是以黑戶口身份待在美國。
他買了輛破爛二手車,一個人從東部開到西部最後到了佛羅里達。經過破敗的西部,一所空無一人荒涼的加油站,只有一個敗了顏色的美國國旗獵獵作響……
他之前那麼多年,錢沒賺到多少,見識確實很豐富。比如之前蒲素認爲高爾夫是一項富人運動,結果在雷軍看來,和馬球相比高爾夫只能算是中產玩玩的運動。
他是這麼說的,一場馬球賽,這種激烈高速的衝刺運動,一個參賽選手一場下來需要換好幾匹馬,而那些馬的血統,幾十萬美金一匹起步,而平時這些馬匹的照管和養護,包括餵食,訓練,包括換馬蹄鐵和洗澡烘乾都需要配套的人員設施和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