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東在那邊大概是點完菜了,拉着翁微微一起又過來。翁微微顯然不大願意來,韋東勸說了一會纔不情願的過來和大哥他們打了招呼。
服務員加了兩把椅子給它們,翁微微也不拆筷子,倒了一杯酒站起來給大家敬了杯酒說了兩句拜年話就說回自己那桌去照顧小姐妹了。韋東則繼續作了一會和每個人都喝了一杯,到音樂和童蕾這邊時,他還想說幾句玩笑話,但是看到童蕾反應不怎麼好,而音樂明顯是和蒲素坐在一起,也就識相的中斷了,又過了一會纔回到他那邊。
蒲素其實沒有要和翁微微避嫌的意思。打個招呼在這裡聊幾句音樂也不會想到其他什麼,只不過翁微微自己很自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所以過了一會他自己端着一杯酒坐到那邊和翁微微開玩笑說,看到自己那麼害怕啊,跑什麼。
翁微微就笑着說怕打擾他好事,蒲素聽了有點尷尬,只能說不搭界的,沒什麼的……這種話說出來其實很傷人,情商低得很。和韋東一起的幾個都是貨運同行,韋東介紹了,蒲素也沒注意,也沒啥必要,禮貌的點點頭。
等他回去的時候,看得出韋東臉上有些失落。畢竟這些人都是韋東介紹的,而他現在反而不被容納,反而是蒲素和他們關係如膠似漆十分親近。
夜宵的菜點了不少,只是大家胃口不怎麼樣。除了阿豪和夏東娜是生力軍,其他人都沒怎麼吃。酒喝得不少,菜也就是刺身吃的差不多了,其他菜有的幾乎沒動。蒲素讓音樂去收銀那裡買了單,差不多要結束了,已經三點了。他就算無所謂,其他人明天都要上班的。
散場的時候,蒲素特地帶着音樂過去和韋東打招呼自己這邊要先撤了。音樂知道蒲素的意思,這時候站在他邊上一起打招呼,身份就很明顯了,所以一直挽着蒲素的胳膊。夏東娜大概直到這個時候才能確定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跟誰。
蒲素帶音樂過去是想着不能讓韋東那樣繼續下去了。如果繼續騷擾音樂,以後知道她和自己的關係更加尷尬,可能還會責怪自己不提示他。而翁微微那邊他則沒有一點良心負擔,本來兩人的關係就說不清楚,也從沒說過什麼,說成是成年人之間你情我願的一種遊戲比較合適。
飯店門口一個個打上車之後,蒲素和阿豪說好明天中午在倉庫午飯碰面。然後堅持要送大哥和黃芸,大哥怕麻煩準備自己打車回去,對蒲素來說是順路,總歸是要送童蕾回去的。哪裡想到等把大哥他們送到虹橋,童蕾和音樂已經商量好了她到音樂家過夜。
今晚是決定不能在古北留宿的。他自己那邊不允許,明天還要去倉庫。音樂也不行,她媽媽還在家裡看着,所以童蕾陪音樂回去比較好。畢竟有女伴在一起,不是和蒲素單獨廝混,她媽媽心裡應該能舒服點。
掉頭把她們送到音樂家門口放下,最後他回家也沒把車停到院子裡而是停在弄堂,從新樓的大門上了樓。孫莉已經睡了,牀頭留着一盞檯燈。檯燈下壓着一張紙條,蒲素拿起來一看:“保溫杯裡有燕窩,吃完再睡。”
然後他纔看到臺子上放着蒲泓帶來的日本象印電熱杯,裡面溫着燕窩,大概是阿嬢今天晚上做的。只是他實在是一點胃口沒有,把杯蓋擰上去衛生間衝了澡就上牀了。
第二天是孫莉把他喊醒的,他實在是起不來。但是不想給阿嬢知道他那麼晚回來,還是披着棉睡袍去應付吃了個早飯。阿嬢問他燕窩味道怎麼樣,他撒着謊說還可以。草草吃完又回到樓上繼續睡了一會。
因爲有心事,到了十點多也是睡不着了。這纔起來洗漱,聽到他起牀了,孫莉過來問他今天自己要不要去倉庫,蒲素想了想就說沒必要去,工人還沒回來,服裝廠還沒人,去了也沒用還來回折騰。
孫莉大概是覺得自己年後第一天不去有點負疚感,其實她也知道去了沒啥用。蒲素這麼一說她也放了心,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一天上班,他到11點多快開飯的時候才趕到倉庫。原本放假的時候,他還想着今天要第一個站在門口迎接員工,只是想法是好的,現實實在是無能爲力。
阿豪都比他來的早,已經在休息室換了兩壺茶了。昨天都差不多時間散場的,看起來阿豪比他自律性要強了不少。今天第一天,伙房準備的菜還不錯。陳誠把他兩的飯菜端過來,蒲素問他家裡都好吧,小夥子很開心的說家裡都好,就是在家裡實在不習慣,太冷了。
他常年在倉庫裡待着,裡面空調開着。出門就開車,依維柯雖然空調不行但好歹也算是新車,多少是有熱風的。回家肯定不適應,而且這邊他們過得都是飯來張口的日子,換下來的衣服和保潔阿姨混好了,都是她們順手就洗了。
這小傢伙社交能力一般,以後做銷售類還是不行,而且也太嫩了。昨天知道倉庫庫存的重要性,他就打算把陳誠放在倉庫,以後負責生產和庫存進出庫這一塊。不同於外勤,這一塊不是信得過的自己人不行,而且他還是算懂計算機操作的。其實南州的中專教的東西不少,他們這批學生人人都會簡單的操作,在當時這也算是比較先進的教學了。而郭勝就算是自學成才了,從遊戲開始入門……
和阿豪吃飯的時候兩人沒說什麼,蒲素說吃完他要去對面轉轉,讓他跟自己一起。所以吃完飯,他們去了對面許愛軍那邊,只要一上班,空運部就一如既往的忙亂,電話鈴此起彼伏,還有許愛軍不斷的催促聲,感覺她現在越來越不像個女人,都是被這個職位逼的。
正是午飯時間,大多數人都是飯菜打回來放在桌子上,邊吃邊幹活。這個行當沒有午休,你休息人家不休息,還是有事情要找過來。這世界永遠有比你還要努力的人。
蒲素覺得這樣不行,把許愛軍交到一邊讓她以後午休分班吃飯。一半人先去餐廳吃,吃完回來換人,一班20分鐘。許愛軍就說分過了,沒人願意在餐廳吃飯,都是打回來在自己工位吃。操作重要的就是責任心,對每一票自己手裡的單子負責。而且和她們的效益掛鉤,早幹完晚上就可以早走,何必把時間花在吃飯上呢。
蒲素聽了也沒說什麼,而是找到保潔阿姨,讓她們明天開始中午把飯端到對面去,還有湯都分一半過去,免得讓那邊再過來打飯了。
服裝廠的人都沒來,所以也沒必要查看。繞到前面汽車展廳,和空運氛圍截然不同。幾個銷售舒舒服服的看報紙的看報紙,練字的練字,年後這一段應該是淡季,蒲素對她們也沒啥要求。
剛回到休息室和阿豪談正事,老唐來了,說等了一早上有事要彙報。蒲素只能讓阿豪自己坐一會,把老唐領到裡面辦公室。
老唐遞了幾張手寫的報告。蒲素打開看了一下,老唐來了這段時間發現了不少問題。最嚴重的的是浪費現象和隨意使用公司資源,甚至涉及貪污損公肥私。浪費現象有食堂浪費以及辦公用品,尤其是A4紙和各種文具。貪污就是食堂和辦公耗材了,食堂不用多說了,蒲素自己也清楚,要說沒問題是不可能的。
而複印材料是消耗品,蒲素才知道老唐老婆回桑海就在一家文具公司當兼職財務。身爲辦公室主任,老唐查看了一下辦公用品發票,複印了拿回去給他老婆看看,結果他老婆說起碼比市場價格貴了將近一倍。
而且還有計算機維護這一塊,電腦小毛小病,打印機不工作等等,有的僅僅是因爲插頭沒插當然開不了機,就叫人上門維修,來一次起碼都好幾百。一年下來的費用他算了下好幾萬,與其這樣不如請個人來專業維護。
老唐說這些的時候,蒲素表面上不動聲色,內裡卻是怒氣沖天。食堂不說了,那是請來的外人,換誰都一樣,除非自己去買菜,否則這個問題只有以後解決了。
而計算機和複印打印那一塊,自己是交給郭勝的。原來這邊就他稍微懂點計算機,所以都交給他去辦的,包括買電腦也是。買的都是品牌機,都有售後的,出現問題哪裡需要請外面的人來維修?很多機器都是今年剛配的,完全都在保修期內。
而且更換複印機耗材打印機這些都是他找的人。他自己玩遊戲配置要好,一臺計算機就要兩萬多,他也沒做聲給他報了。如果在這方面出問題,他是不會容忍的,不管是不是郭娟的弟弟。
而且這個問題還讓他開始懷疑郭娟。公司所有的報銷憑證最後需要郭娟簽字才能報銷,這些支出郭娟會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經常郭娟會打電話給他,問一筆報銷款項是不是那麼回事。
如果郭娟在這上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其他方面呢?如果郭娟不可靠,那麼整個公司也就離完蛋不遠了。其他事情還好說,他根本就沒能力處理財務上這些事情。如果郭娟都這樣了,他請誰來能放心?
想到這裡他其實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老唐看到以後也馬上不說了,站起身來表示讓蒲素看看再說。他剛要走,蒲素把他叫住,對他說:“你既然是辦公室主任,就抓好你負責的事情,這裡大多數都是和我有關係的人,但你也是。所以,不要有顧慮,你回去定一個制度,弄好了給我看看,以後按照制度來。浪費這種現象,以前就算了,今後再有就應該有懲罰,之前財務上有問題的,你把單據都複印出來貼好,我來處理。”
老唐答應了以後,蒲素又仔細看了看報告,更是火冒三丈。連廚房的食用油和更衣室的浴液洗髮素都有人拿回家,廁紙那種一大卷的都有人一卷卷的拆下來帶走。這特麼的不是養了一羣賊在這裡嗎?而且大多都是本地僱工乾的,少部分是之前服裝廠的工人。
保潔阿姨和廚師因爲郭勝和陳誠天天待在這裡,所以一貫對他們很照顧。而他們做這些損害公司利益事情的時候,蒲素不相信他們不知道。只不過認爲和他們沒關係,花的是他蒲素的錢,所以做順手人情了。
這下把他氣得不輕,開年第一天就遇到這種糟心事。本來還對老唐給他添堵不滿,過一會平靜下來覺得幸虧把他請來了,不然家底子給搬空了自己都不知道。老唐來的時間短,這麼一算,倉庫裡存放的酒、面料、輔料還有服裝成品哪一樣都不保險。
還好車子他們開不走,不然不敢想象,哪怕想起來換下幾個原裝輪轂,公司損失也不小,而他根本就一無所知。虧得自己把他們當人,真算是仁至義盡了,結果一個個偏要做狗。
這一次蒲素是真的非常生氣。經商以來,不管是什麼目的,他一直抱着寬厚的態度面對他們,這一次是真的把他刺激到了。好像沒有人把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地方,除了他自己。要麼毫不在乎,要麼就想盡辦法佔便宜。
一個人在裡面坐了一會,想到阿豪還在外面,他纔出去。阿豪看到他的臉色就問他怎麼了。蒲素揉了揉眉心,才一句一頓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阿豪聽了也半天沒說話。然後才說搞企業是這樣的,麻煩的很。他們香山事情更多。原來社團化事情很好辦,現在開始搞企業化,事情多到蒲素不敢想,槍都響了好幾次了。所以他根本不想在香山待,他年紀大了,承認搞不過年輕人,還是在桑海這裡避避挺好。
這是蒲素第一次聽阿豪說他那邊的事情。只不過這時候他顧不得多想他那邊,而是冒着怒火想怎麼解決自己這邊的這一攤子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