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不起,錯的是我

蘇長生隨着莫錦雲來到一座老房子前,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高高的圍牆遮住了視線,使蘇長生不能得知圍牆的另一邊究竟是什麼。只見大門上紅色油漆快要全部脫落,露出木材原本的樣子,看上去是如此的醜陋。圍牆也是如此,上面佈滿了坑坑窪窪,像是經歷過無數的風霜,歲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跡。蘇長生以爲這是一座荒廢很久的房子,殊不知,這麼殘敗不堪的地方,竟是莫錦雲日日生活的錦閣。

蘇長生無法想象木槿在這裡會有怎樣的安全可言,於是轉向莫錦雲問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爲何木槿要到這裡來?”

莫錦雲這纔想到,這麼破敗的地方,應該沒有人想到會是他們傳說中的錦閣吧。“究竟是什麼地方,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說着就要往前把門推開。

就在這時,那扇陳舊的大門吱呀一下被打開了,餘白從門後走了出來。見到莫錦雲,驚訝的說道:“先生,您怎麼現在纔回來,我正打算出去找您呢。”餘白知道,先生幾乎不太出門,即使出去也會很快回來。但今天與往常不同,先生像是去看戲,又讓自己先回來,一個人去辦事,這似乎不太像先生乾的事。

莫錦雲見到餘白,說道:“不用了,我不會有事的。”然後將目光瞥向身後的蘇長生,只見蘇長生低着頭,嘴裡還唸唸有詞。

餘白明白了莫錦雲的意思,走到蘇長生面前,說道:“先生,您跟我來。”說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蘇長生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若他們是騙自己的,木槿沒在這裡,該怎麼辦。但他們爲何又要騙自己呢。爲財,不可能,看這莫錦雲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並不缺錢。當然也不可能爲仇,這幾年他只在戲院裡唱戲,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可是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着頭皮再相信他們一次了。

蘇長生順着餘白的指引來到了一間房間。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外表如此殘敗不堪的房子,內裡卻是如此的光鮮亮麗。就拿他現在所在的房間來說,除了一般大戶人家都有的傢俱外,各種擺設都是自己沒有見過的奇珍異寶。他現在真的搞不懂之前那人到底是什麼人,算了,別人不想回答,自己也不必苦苦追問了,只要自己能見到木槿就可以了。

蘇長生被餘白帶到這房間後,餘白就離開了,並吩咐他在這裡等着。但是蘇長生哪有那個時間和心思等待,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木槿了。轉念一想,着急又有什麼用呢,既然選擇相信,就乖乖照做。於是在他等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木槿站在了他的面前。

蘇長生看着眼前的木槿,臉上充滿了興奮與詫異。木槿臉上那一塊醜陋的疤痕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事光滑白皙的皮膚。蘇長生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是否真的就是木槿。“木槿,真的是你嗎?”蘇長生試探性的問道。

木槿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蘇長生依舊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仍然質疑的問道:“既然你是木槿,爲何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蘇長生很激動,不僅是因爲找到了木槿,還因爲木槿改變了自己的容貌。

“因爲我受夠了,我受夠了別人的嘲笑,還有我明明唱戲唱得那麼好,卻始終成不了主角,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木槿也非常激動,但是太激動反倒使她的聲音變得更加難聽,她自己都爲此震驚了。今天,自從知道自己的聲音變成這樣後,她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只是一大早跑到錦閣的大門口哭泣,但她不能怪任何人,因爲這是她的選擇。

蘇長生聽到木槿的聲音很是震驚,那粗獷的聲線,支離破碎的音調,完全不是以前的木槿所擁有的。他沒有想到,木槿會因爲容貌而放棄最寶貴的東西。但是他不怪她,因爲他知道這不是她的錯,錯的是世人,錯的是整個世界。

但是蘇長生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聲音,你的容貌,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

木槿對蘇長生講了事情的進過,蘇長生也知道了原來帶自己來的人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那個莫錦雲。但是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爲他們曾近說好的,“你不是說過你不在乎的嗎,這是爲什麼?”現在蘇長生的心中慢慢的不解,所以他要一個一個解開。

“沒有爲什麼,我說過我受夠了。至於那句不在乎,你以爲可能嗎?就算他們不嘲笑我,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的。一個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便是她的容顏,尤其在我這種年紀。那塊傷疤已經跟了我十年,難道你還要讓它跟我一輩子嗎!我告訴你我做不到,曾經的我可能是衝昏了頭,纔會對你說我不在乎,可有哪一個像我這樣的人能做到!”

蘇長生不敢相信,曾經的一切都是騙人的,而他卻一直矇在鼓裡,一直傻傻的以爲木槿擁有了自己便是擁有了世界。這樣的想法現在看來是如此的可笑,愚蠢至極。“木槿,你變了,不僅是你的容貌和聲音,還有你的心。”

木槿冷哼了一聲,“不是我變了,是你當初就沒有好好地認識我。我一直是我,奈何我的容貌怎樣變換,我依舊是我。”

蘇長生搖搖頭,內心卻有一種劇烈的疼痛。是他自己看錯了嗎,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木槿在逃避什麼。“不,你確實是變了,變得我不認識了。你不覺得曾經的我們很幸福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呢?”

“幸福,你以爲你真的能給我幸福?你錯了,在你的身邊,那些嘲笑,捉弄還是不會減少,我並沒有感到一絲快樂!”木槿似乎很氣憤,所以她的心在劇烈地跳動着。

“好,一切都是我的錯,只要你過得快樂,我錯再多又如何。”蘇長生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留下木槿一個人在房內哭泣。

“對不起,長生,錯的是我,不是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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