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許久,韋甜甜看着腳下的江水,滾滾而逝從來沒有分秒停留的時刻,總是不斷的朝着東方奔涌。
腦中豁然開朗!
法律歷來是道德的最低標準,完全依靠法律來管制的社會,未必就是個幸福的社會。如果人類的道德水準可以高於法律的要求,那麼法律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那麼,警察的存在究竟是爲了捍衛法律的尊嚴,還是爲了捍衛整個社會的良好運轉?
羅金的存在,讓一些無辜者不用再死去,這其間即便需要付出一些本就該死法律卻無法管制他們的傢伙的生命,那又算得了什麼?而且,羅金至少還是個有道德準繩的人,就拿今天這起案子來說,如果沒有羅金,韋甜甜覺得結果不堪設想。警隊裡有沒有人能夠做到羅金這一點暫且不論,即便有,也很難比羅金做的更好。羅金今天可是剛救了至少幾十個人的命,如果這樣的人不被允許存在,那麼什麼樣子的人才會被允許存在?
一瞬間,韋甜甜彷彿頓悟了一般,猛的轉回身,想要跟羅金說點兒什麼。
可是,她身後哪還有人?羅金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悄的離開了。
“這個傢伙!”剛剛纔開始認同羅金的所作所爲,此刻卻發現羅金偷偷溜走了,韋甜甜氣的直跺腳。
掏出手機,韋甜甜給羅金撥了過去。
那邊,依舊是羅金不帶多餘感情的聲音,韋甜甜對他說道:“羅金,我希望你可以儘可能的不要殺人……”
“好,我儘量!”羅金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荀若青一向起的很早,通常在六點左右就會起牀,然後下樓親自給靳小海做早餐,吃完之後把靳小海送到幼兒園,自己再去上班。
雖然連續做了幾個大手術,院方也讓她休息幾天,可是荀若青依舊保持了良好的習慣,六點鐘準時起牀。
走到靳小海的房間,看了看仍舊在沉睡中的小傢伙,荀若青靠在門框上思考。育才幼兒園恐怕是去不成了,荀若青知道育才幼兒園裡的孩子都是些什麼身份,昨天那場風波,肯定讓許多家長十分不滿。雖然荀若青自己可以問心無愧的認爲這不過是遇到小人了,可是其他的家長卻不會這麼認爲,人都是自私的,他們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繼續跟靳小海在同一間幼兒園裡上學。荀若青必須要考慮給靳小海換一個幼兒園,幸好,這幾天她放假,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這件事。
緩緩的脫掉了睡裙,荀若青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看着自己依舊沒有絲毫贅肉的身體。胸前依舊挺拔,並沒有因爲哺乳的緣故就早早下垂。小腹也依舊平坦,就連剖腹產帶來的那道疤痕,也在祛疤手術和這三四年的保養之下,幾乎蕩然無存,只剩下一道極淺的白印。
丈夫去世已經三年多了,荀若青從來沒有想過再找一個,這其中有工作的原因,也有不希望靳小海有任何的心理負擔的緣故。
可是,昨晚靳小海的那句話,卻讓荀若青的心思略微的活動了一下,大概,自己現在在醫院裡,已經被看成怪物了吧?
倒是依舊有不少人追求荀若青,醫院裡就有好幾個大夫都在追求她。大家都知道她結過婚有個孩子,可是都表示了自己的不介意。只是,荀若青用自己特殊的方式拒絕着所有人,不給他們半點憐憫同情自己母子的機會。
很多人都以爲,荀若青或許是性|冷淡。這在醫護行業其實不稀奇,很多資深的醫生或者護士,都會因爲工作造成的對於人體的過度瞭解而對這些事情缺乏興致。可是荀若青自己知道,她並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不想再找一個男人的,也並不是對死去的丈夫難以忘懷,雖然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可是醫生麼,天天都可能面對死亡,對這方面看的很淡,死了也就死了,不至於年復一年的去懷念。偶爾夜深的時候,荀若青也會口乾舌燥的醒來,然後開始撫摸自己溼潤不堪的私|處,卻將慾望的呻吟壓抑在胸腔的最深處。
“或許,小海真的需要一個父親了。”荀若青輕輕的對自己說,卻不知道是不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簡單的洗漱,將頭髮隨意的紮在腦後,荀若青穿上了一套棉質的運動服,走出了家門。
在家門的臺階上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伸展動作之後,荀若青將ipod的耳機塞進耳朵裡,開始緩緩的跑動起來。
腦後簡單的馬尾一跳一跳,這時候的荀若青看起來就彷彿一個二十四五甚至更年輕些的女孩子,洋溢着青春,惹人食指大動。
小區外不遠就是個山地高爾夫的球場,休息的時候,荀若青總是會到山上跑一圈,這裡空氣很好,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當初買這裡的房子的時候,荀若青跟丈夫兩人,倒是不怎麼吃力,不過三年前她丈夫去世之後,荀若青一個人供這樣的一套別墅,就有些吃力了。好在荀若青的母親幫荀若青在醫學院裡安排了一個副教授的職位,不需要坐班,每週也沒幾堂課,卻多了一份收入,勉勉強強倒是也還過的下來。倒是也想過把房子賣了換套小點兒的,可是看着這周圍的環境,荀若青卻又有些捨不得。而且,跟丈夫之間,也唯有這樣一點兒聯繫了。
只是……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自然就想起了母親,荀若青這心裡就有些氤氳起來。
跑了一圈,荀若青解開了胸前的拉鍊,略微敞開點兒胸口吹着山風往下走。畢竟還是冬天,山風獵獵,淨朝着荀若青的胸口裡鑽,兩隻玉|乳微微有些發硬,這樣的感覺很是奇詭。
按理說這麼早,天也還只是矇矇亮,這條路上不該有車輛經過。一輛黑色的道奇公羊商務車以極快的速度駛上山來,荀若青微微一驚,往路旁讓了讓。見車速實在快,乾脆站下來,走到柏油路旁的泥路上去,等着這輛不知是神是鬼的車子過去。
偏偏那輛車到了荀若青身旁便一個急剎車,剎車聲之大,把一貫鎮定的荀若青都嚇了一跳,眉頭微微皺起,便有些不悅。
車門打開,跳下來兩個男人,黑西裝紅領帶,幸好沒戴着黑墨鏡,但是怎麼看都像是恨不能在臉上寫上“神秘”二字昭告世人。
“你是荀若青?”其中一個走過來,總算臉上帶着點兒笑容。
荀若青陡然面對兩個打扮的跟著名保鏢似的大漢,原本還有點兒慌張,聽到對方問自己的名字,反倒平靜了下來。自己又不是什麼超級富豪,既然知道自己是誰,便不是來對自己不利的。
“是我,你們是?”荀若青摘下右耳的耳機。
“我們是安全調查局的。”那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證件,翻開湊到荀若青的面前。
荀若青並不客氣,伸手接過證件,仔細的看了看,是真是假無從分辨,不過做的倒是很精緻,想來也沒什麼人那麼無聊會去冒充安全調查局的人跑來找自己,便將證件還給了他。
“周處長,找我有事麼?”那人的證件上寫着姓名是周景,行政級別寫着正處級。
周景放好證件,微笑着說:“如果不介意的話,荀大夫能上我們的車裡談麼?”
荀若青看了看,稍事猶豫,還是點了點頭,跟着這兩個男人上了車。
關好車門之後,荀若青立刻聽到自己的耳機裡傳來一連串的低嗚之聲,周景略帶着點兒歉意的說道:“車裡有針對無線設備的干擾裝置,會對音頻設備也產生影響。”
荀若青摘下耳機,把ipod關上,然後問道:“有什麼事情就請直說吧。”
“很抱歉打擾你,還是爲了昨天育才幼兒園發生的惡性綁架事件。”
“警察局不是都問過了麼?還有什麼事?”
“我們和警察局調查的方向不一樣,這起案子雖然影響很廣泛,不過我們安全調查局還不至於爲了一起社會案件就來找您。是這樣的,我們查過關於昨天所有人的筆錄,發現一個問題,您的兒子,也就是靳小海,堅持說韋甜甜警官……哦,就是昨天跟你交談的那個女警,也是……”
荀若青擺了擺手:“我知道,是她救了我兒子。”
周景也不惱荀若青打斷了他的話,繼續保持着微笑說道:“對,您的兒子靳小海,堅持說救他的人不是韋甜甜警官,他當時看到韋甜甜警官腋下還有一隻手,說她背後藏着一個人。而我們安調局恰好對韋警官背後的那個人很感興趣,所以,冒昧造訪。考慮到靳小海年紀太小,昨天又受到那麼大的驚嚇,所以我們不想大張旗鼓的上門,而是單獨找您,希望您可以配合我們一下,一會兒給我們找個辦法跟靳小海聊幾句。”
話說的很客氣,可是語氣裡,卻分明是根本不允許荀若青反對的感覺。如果荀若青反對,恐怕他們就要“大張旗鼓”的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