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金對此早有感應,他一直都覺得,這起案子恐怕會是他接觸到的兇殺案裡最複雜的一個,這個兇手的殘暴程度以及其狡猾的程度,都堪稱羅金回到這座城市之後遇到的最強者。基於種種理由,羅金都認爲這個兇手不會這麼輕易罷手,他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進行下一輪的殺戮。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感覺,羅金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只是隱約察覺到,這個變態殺手大概是將殺人當成一種奇怪的樂趣,他殺人是沒有理由的,僅僅只是爲了看着被害人在他手裡被折磨到死去而獲得一種大腦皮層之下的快感。
至於試圖引導警方,將線索佈置到凌義傑身上,似乎是他信手拈來的一種惡趣味。戲耍警方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僅僅是爲了殺人而已。
嗜殺者,羅金在過去的二十年裡也不止見過一回了,不過像是這個兇手這麼變態的嗜好,殺人之後還要將人殘忍的分屍,在被害者死之前給他(她)加諸那麼多的折磨,羅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並且,直到現在爲止,羅金也還不清楚那個兇手爲什麼要留下被害的女孩子的一截大腿,關於這截大腿的猜測,讓羅金感覺到更加的心寒,羅金懷疑,這個變態殺手留下那個女孩子的一截大腿,是爲了吃人肉……
正因爲這種種的猜測,羅金很清楚,這次面對的兇手,究竟有多麼的變態,無論是精神上,還是手段上,他都堪稱極品。
看了一眼手機,關於那個身份證號的所有基本資料,韓汝忠已經發過來了。
還是個女孩子,名字叫做李婷婷,今年二十三歲,剛剛大學畢業,在一家韓國人的企業裡擔任秘書辦公室的秘書一職。
手機的屏幕翻了一頁,羅金看到了李婷婷的照片,悚然一驚,這張照片上的女孩子,赫然正是剛纔凌義傑搭訕的女孩子。
羅金猛然擡頭,卻發現凌義傑已經不見了,不過幸好,那個叫做李婷婷的女孩子,還在剛纔站立的地方,正用脖子上掛着的毛巾慢慢的擦着額上的汗水。
原本並不相信凌義傑有可能是兇手的羅金,看到下一個被害者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的時候,他不禁也有些懷疑了。
這也未免太過於巧合了,上一個女孩子是否認識凌義傑,羅金無從知曉,可是這個名爲李婷婷的女孩子,卻剛剛和凌義傑結識。
“李婷婷就站在我前方不足十五米處。”羅金沉聲告訴電話那頭的韓汝忠。
韓汝忠聞言也是一愣:“啊?這麼巧?”
“還有更巧的!我剛纔查了一下凌義傑居住的那幢樓,在地下停車場的配電室裡,看到了那個垃圾桶,桶裡還留有之前那個女孩子的血跡。然後凌義傑早起晨練,我跟着他來到街心公園,恰好看到凌義傑找李婷婷搭訕,兩人應該交換了聯繫方式。現在凌義傑離開了,李婷婷還留在這裡。”
“這麼巧?”縱然韓汝忠的智商極高,對於這樣的一個情況,也感覺到有些古怪。
“難道是因爲那個兇手一直對凌義傑懷恨在心,所以,他又盯上了凌義傑的新歡?”
雖然對於韓汝忠總是會迅速定位一對男女的關係而不以爲然,可是羅金還是覺得韓汝忠的話頗有些道理。
事實上,凌義傑從一開始似乎就一直處於這起案子之中,所有的線索,以及所有的過程,都跟他脫不了干係。從表面上看來,凌義傑的確就是兇手,確係無疑。但是由於這些線索過於明顯了,作爲一個顯然的高智商犯罪者,這起案子的兇手絕不該露出這麼多的馬腳,這反倒讓羅金和韓汝忠懷疑,凌義傑並不是真正的兇手,而兇手之所以會曝露出這麼多的馬腳,正是爲了將調查此案的人引上歧途。
可是羅金卻看到凌義傑跟李婷婷,也就是第二個出現的身份證號擁有者有了實質性的接觸,這就不得不讓羅金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是否出現了錯誤。
韓汝忠的話,給羅金提供了另一種思路,凌義傑依舊不是兇手,而從兇手殫精竭慮的將所有線索引到凌義傑身上來看,他是在尋找一個替罪羊。而在凌義傑和李婷婷接觸之前,兇手尋找替罪羊的這個行爲,可以看做是隨機的,也就是說,他並非針對凌義傑,只是恰好凌義傑成爲了他尋找的替罪羊而已,這隻替罪羊其實可以是任何人。
而現在,當凌義傑明顯和李婷婷相識,兇手就將下一個下手的目標定爲李婷婷,這似乎就在說明,兇手殺人的目的就更加複雜一些了。他並不完全是爲了那股殺人的快感而殺人,同時,他也是在做着單獨針對凌義傑的報復。
如果,能夠證明有人跟凌義傑有仇,似乎就能確認這一點,那麼,似乎也就能找到更具備作案動機的嫌疑人了。
剛準備開口,羅金突然又想到另一種方式,似乎也可以證明兇手是在陷害凌義傑。
“胖子,你好好查查昨天死的那個女孩子,看看她跟凌義傑是否認識。”
韓汝忠多高的智商?一聽羅金的話,立刻就明白羅金的意圖:“頭兒,你是說,兇手搞出這麼多花樣,可能並不是爲了殺人,而是單純的爲了陷害凌義傑?”
羅金點點頭:“我是這麼想的,假設,昨天我們得到那個號碼的時候,是兇手將那個女孩子綁走的時間。因爲之前的預謀時間足夠的短,或者說以兇手這種極度變態的殺人手法,足以說明此人是個精神不正常的極度偏執之人。那麼,很可能他和凌義傑之間的恩怨,並沒有達到讓你那截手臂可以作出謀殺預判的程度。換句話說,也就是兇手跟凌義傑之間的過節,很可能在正常人眼裡就是個走路撞了一下沒有道歉這種程度的摩擦,你的手臂自然很難對這種程度的摩擦進行有效預判,偏偏兇手的思維方式極爲極端,是以他將此視爲極度嚴重的事件,他纔會去做出這些針對凌義傑的事情。那麼,他殺的人,一定也會是凌義傑所認識的人。”
韓汝忠立刻接嘴說道:“那麼,有了第一起謀殺案之後,手臂背後的預警系統,自然就調高了對於這個兇手的殺人動機警戒線,於是,當凌義傑剛剛搭訕成功,還沒有跟那個李婷婷發生任何關係的時候,整個系統卻已經可以根據上一起謀殺案來進行預判,所以,纔會現在就給出了李婷婷的身份證號。”
“就是這樣……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基於凌義傑並非兇手的猜測。而無論如何,凌義傑的嫌疑依舊是最大的。”
“我這就去查凌義傑最近的活動,還有那個死者。”韓汝忠直接進入了電信運營商的後臺數據庫,開始調查凌義傑和昨天死去的那個女孩子的通話記錄。
這並非多複雜的過程,很快,韓汝忠就查到了凌義傑跟昨天死去的女孩子之間,的確是存在通話記錄的。電話來往不多,僅僅是在一週之前的週一早晨,那個女孩子有三個呼出電話,都是打給凌義傑的。頭兩通電話的通話時間,都只有短短十幾秒鐘,而最後一個,是在中午之前,通話時長達到四十分鐘。從這一點上來看,已經充分可以說明,那個女孩子跟凌義傑的確是認識。
“頭兒,昨天那個妞兒跟凌義傑果然認識……不過就只有上週一有聯繫,之前之後都沒有聯繫過。我再查查那個女孩子的其他情況。”
韓汝忠說這話的時候,羅金已經回到車上,跟上了李婷婷。
李婷婷就住在附近,和凌義傑居住的那幢酒店式公寓,相隔不到一公里,也是個酒店式公寓。
因爲兇手的過度不可測性,羅金選擇了跟上李婷婷,當李婷婷進入大樓的時候,他也下了車,進入了大樓,並且跟着李婷婷進入了電梯。
李婷婷按了一下四十一樓,然後扭臉看了看羅金,問了一聲:“您幾樓?”
羅金微微一笑:“恰好,跟你一樣,以前沒見過你?”
李婷婷略微有些做作的拍了拍胸口,吐出粉色的小舌頭:“我搬來才半個多月。”
羅金點點頭:“難怪,我這半個月沒怎麼過來,都住在城外的房子裡。”
“先生應該已經成家了吧?怎麼會和我們一樣也住這種單身公寓?”
“房子在城外,可是工作在城裡,不想每天把時間花費在來回的路上,所以乾脆在這裡買一套小點兒的房子,平時就過來休息一下,週末主要還是回到城外的房子裡去。”
“哦,這樣啊……”李婷婷略微嘟了嘟嘴,似乎對羅金很感興趣的樣子:“這裡的房價那麼高,先生您還真是捨得呢!我叫李婷婷,您呢?”李婷婷衝着羅金伸出了小手,看起來,這是個活潑的有些過分的姑娘。
羅金也伸出手,輕輕一握:“羅金……”話還沒說完,羅金頓時感覺到正在上行的電梯陡然一陣搖晃,電梯裡的燈也急速的閃爍起來,李婷婷一個站立不穩,倒向了羅金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