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靳天的父親終於不復羅金見到他之後一貫的沉穩,有些慌張的爬到了靳天的母親身旁,小心翼翼的將老太太扶了起來,自己則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將老闆摟在懷裡。
“老伴兒,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你要讓我先走的,可不好食言的。”聲音顫抖,聽起來都有點兒不像是他自己的聲音了。
饒是羅金對這幫所謂的“科學家”深惡痛絕,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爲老兩口之間相濡以沫的那種簡單感情動容,只是,這種動容決不至於讓羅金改變主意,相比較那數以千計的人命而言,這對老公婆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原本就是他們咎由自取的。
彎下腰去,羅金把手搭在老太太的脖子上,試了一下她的大動脈,明顯已經失去所有生機了,不需要醫生也已經可以宣佈她的腦死亡。
對此羅金倒是沒什麼可惋惜的,說句不好聽的,這兩個刺客還省了羅金的事兒,即便他們不找這倆人的麻煩,羅金在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後也會讓他們跟隨他們兒子的腳步。
“有什麼需要交給我的麼?”羅金拍了拍靳老頭的肩膀,問道。
靳老頭動作遲緩的擡起頭,眼神中有種羅金還不太能理解的遲暮。不是失去老伴的悲傷,也不是遭遇突發事件之後的呆滯,僅僅是一種和人生歷練相關的遲暮。就彷彿。靳老頭的雙眼之中。各有一掛夕陽。
緩緩的點了點頭,靳老頭雙手撐地,掙扎了兩下卻無法站起,羅金伸出手扶了他一把。靳老頭站起之後雙腿似乎有些不穩,左右搖晃兩下才終於站穩。
雙股戰戰的走到早已四分五裂的門板邊,靳老頭彎下腰,掀開門板,開始在那個遭遇莫名之災的刺客身上摸索了起來。不大會兒摸出一個極小的u盤,遞給了羅金。
羅金沒客氣,徑直接過放進了口袋之中。左右環顧看看,道:“再給你一段時間吧,你把你夫人安葬了,我再來。”意思很明顯。羅金並沒有打算放過此刻看起來似乎已經很可憐的靳老頭。
靳老頭茫然的看了羅金一眼,道:“你不用再來了,也再不會見到我們了。”
羅金點了點頭,也知道靳老頭了無生趣,他們老公婆倆在這個世界上也早已沒有了親人,朋友對他們來說,大概屬於完全可以忽略掉的東西,而且在最近這二三十年,估計這老公婆倆也沒什麼朋友了。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無非說他安排好身前身後事之後也就會自殺了。羅金自然就不需要再來。
離開靳老頭這幢房子的時候,羅金看到院子裡全是人。可是當他一走出來,那些人就又全都往屋裡跑了去。不知道靳老頭的屋裡發生了什麼並不妨礙他們大概瞭解現在的狀況,死了人是一定的,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當附近的鄰居想報警的時候,保安和那些剛纔被打至昏厥的武警竟然同時阻止了他們。好奇心這種東西,總是抵不過危險帶來的壓迫感,在確認沒有危險的時候誰都敢多看兩眼,可是當明知道危險臨近很可能殃及池魚的時候。就沒有人會依舊保持他們的好奇心了,除非是想找死。
事後這些人,包括院裡的保安、武警回憶起來,他們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回憶起羅金的長相,而羅金在離開的時候。他們分明是看着羅金離開的,按理說羅金的長相他們應該記憶猶新纔對。
對於這種情況。那幫縮頭烏龜自然是能夠了解的,而且通過這一點,他們也確定了,羅金確實已經完全恢復了在那個世界裡獨有的精神力攻擊的能力。
羅金離開這個小區院子的時候,是使用了大範圍的精神力攻擊的。這種攻擊並不能抹去任何人的記憶,但是卻可以讓他們腦中的記憶變得模糊,就彷彿過去了很多年,只能想起某件事的大致輪廓,卻無法想起具體的細節那樣。
那幫縮頭烏龜肯定已經知道了他們派出的兩個刺客失手了,而失手的結局是什麼,不言而喻。原本羅金覺得他們在短時間內肯定不至於再做出什麼舉動了,可是讓羅金有些意外的是,他剛走出小區大門,竟然就有一輛賓利跑車速度極快的開了過來,停在羅金身邊,車門悄無聲息的打開,意圖很明顯,讓羅金上車。
“終於捨得來見我了?”羅金笑了笑,彎身上車。
前座的司機沒回頭,聲音裡卻都綻放着笑紋兒:“羅老大這話說的,我這不是忙着統一北方黑道,還得約束這幫小的們別踏過界,羅老大去年那一聲令下,我這不得誠惶誠恐的安排麼。羅老大一身輕閒,手下有胖子那樣的吸金高手,咱們可還得苦呵苦呵找錢啊,勞碌命……”
雲山霧罩的不知所云,這一貫都是破軍對待外人的風格,整天笑眯眯的,看起來人畜無害,可是瞭解他的人就會知道,破軍是個多麼暴戾的一個人。
羅金一直都很瞭解破軍,在那邊的時候,破軍就是他最主要的對手之一,兩支小隊遭遇過很多次,各有輸贏,相對而言羅金這支小隊略微佔了些便宜,不過也有限的很。在那個世界能夠最終生存並且生存的很好的小隊,彼此之間的實力相差的都不會太多,否則,真要是實力不如人,早就被強隊吞噬了,連渣都剩不下。
“你那些個賣乖的話,覺着跟我說有用麼?行了,既然敢露頭了,就一定有事兒。怎麼着,派去申浦的吳先生和馬興撤回來沒?該是撤回來了,不然你也不敢來見我……”
這話就有點兒打擊人了,縱然破軍一直是個皮笑肉不笑的人,現在也有點兒承受不了。羅金多少有點兒當面打臉的意思。
“咳咳……”破軍的聲音有些尷尬:“羅老大是不是有點兒太咄咄逼人了?我答應過你不去你的地盤惹事兒,可是現在似乎是羅老大跑到我的地盤來惹事兒了?這是不是有點兒撈過界了?”
羅金冷笑一聲:“怎麼着?我惹不起你的事兒?”
“看來羅老大是性情變了不少啊,以前的羅老大可不這樣,不管怎麼着,羅老大一直都有個厚道的名頭,現在怎麼刻薄起來了?”
“破軍!到底是我刻薄還是你他媽的不上道兒?我說過,你的事兒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申浦,我呆着的地兒,你給我讓出來。偌大的一個國家,九百多萬平方公里,申浦纔多點兒大?你讓吳先生跟馬興過去幹什麼?是找我麻煩還是找我身邊的人的麻煩?現在你跟我說刻薄?少跟我這兒賣便宜繞彎子,那幫傢伙讓你來幹嗎?”
吱……
一聲劇烈的剎車聲響,輪胎完全抱死,和地面之間的急劇摩擦瞬間讓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破軍一拍方向盤,略顯發福的身體卻宛如一片羽毛一般飄出了車廂,也不知道他那麼大的塊頭是如何能從那麼狹小的車窗裡鑽出去的。
羅金見了,面露哂笑,微微搖了搖頭,覺得破軍還是和從前一個脾氣,稍微有點兒新鮮的技能就拿出來獻寶,總以爲這樣可以對自己的對手起到震懾的作用。當然,這一招多數時候是有用的,只是在羅金面前,這種招數未免就有點兒小家子氣了。
“看來破軍跟那幫傢伙也合作不少時間了,他能這麼快的拿下北方,也都是那幫傢伙的功勞吧!”
羅金看得出來,破軍也經過了再一次的基因改造,他的骨頭明顯和剛纔那兩名刺客一樣,可以依照運功的方式而變軟或者保持原有的硬度。所以纔有這麼一說。
在羅金看來,想要對骨骼進行這樣的一種改造,絕不是一兩天能夠做到的,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羅金覺得以破軍等人的實力,不足以如此風捲殘雲的拿下北方的黑道,一定有那幫縮頭烏龜的幫助在裡邊。
羅金的估計也不能算是錯誤,那幫人的確給過破軍一些幫助,但是,真正讓破軍如此迅速的統一了北方黑道的,還真是他自己一貫的手段。雷霆直擊,讓那些黑老大們在完全無法想象之餘就已經連命都不剩下了。之所以會和羅金的估計有差距,主要還是因爲羅金回來之後,並沒有真正的跟普通人做頻繁的交互,羅金不認爲自己能夠用秋風掃落葉的方式征服所有膽敢反抗自己的人。可是破軍做了一次,他就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裡,只要不面對重武器,完全是可以做到上帝一般的角色的!
而關於軟骨功,羅金就是絕對的誤解了。這是一種慣性思維,其他的基因研究都花費了很長的改造時間,羅金很難想象得到破軍僅僅是今天才跟那幫人第一次見面,而一個簡單的離子環境的“手術”,就已經讓破軍的骨骼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所謂以百萬軍之力,畢一役之功!
羅金推開車門,下了車。車外,山風獵獵,四野無人,的確是個動手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