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壘,用刺客來暗殺敵方將領,雖然是下策,但如果成功,那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雖然看起來有些兒戲,難度也可想而知,但大宗師周侗和孫金臺都青睞於這一策略。
這不僅僅只是因爲周侗手下只有武林高手,這也是他爲國效力的最佳方式,更因爲當武林高手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刺殺的成功率也會成倍增長!
當然了,這需要周詳的計劃,需要必死的決心,需要有人主動犧牲,需要有人用性命來創造刺殺條件,更需要犧牲長時間潛伏在敵方的棋子!
很顯然,隱宗的刺客早已準備好這一切,若非孫金臺爲蘇牧準備了這麼多強力的護衛,若沒有不聞不問和郭京劉無忌,蘇牧今夜必然死在刺客的手中!
當初孫金臺四處爲蘇牧找保鏢之時,蘇牧心裡頭還覺着孫金臺有些小題大做,但現在看來,這一切是多麼的慶幸和必要!
十數名刺客就這麼被掩殺殆盡,當戰場上動靜全無,只剩下熱血融化積雪的細微聲音之時,蘇牧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
他的傷勢纔剛剛恢復,這樣的消耗實在讓他有些吃不消,而當他看到望樓方向一步步走來的郭京,看到他扛着那巨大的神臂弓之時,仍舊掩飾不住眼中的驚訝。
不聞和不問精赤着上身,只是他們的臉色太過紅潤,便似全身鮮血上涌,隱約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先歇息。”蘇牧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但不聞卻將那刀匣給伸了過來。
蘇牧一臉無語,本想將那宗主之刃擦拭乾淨再交還,卻沒想到宗主之刃竟然滴血不沾!
寶刀入匣,不聞和不問才席地而坐,開始打坐靜心。
郭京看了劉無忌一眼,便將神臂弓丟給了劉無忌,然而劉無忌的眸光突然變得如鷹隼一般銳利,朝郭京問道:“s死幾個!”
郭京陡然變色:“六!”
不聞:“六!”
蘇牧:“五!”
諸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答着,心緒卻飛快流轉,而後幾乎同時睜大雙眸!
這前後也就一兩個呼吸的時間,戰場邊緣的屍體堆裡頭,已經亮起一點寒芒!
“小心!”
那寒芒漸漸化爲鋒銳的箭頭,竟然有刺客假死,就爲了等待所有人都鬆懈的這一刻!
因爲距離不遠不近,想要反擊和躲閃都不太可能,距離最外面的郭京第一反應就是擋住在了蘇牧的面前!
那寒芒在夜裡顯得那麼的刺眼,在他的瞳孔之中越變越大,就像一顆墜落的星辰!
他下意識擡起雙臂,交叉於胸前,想要犧牲手臂來擋下這一箭!
然而那箭頭卻停在了他的手臂前三寸之處!
郭京倏然睜開雙眼,放下雙臂,便見得一隻乾枯的手,死死抓住箭頭,而箭頭刺破了那隻手的掌心,從手背刺了出來!
“大師!”
木訥的郭京臉色大變,誰都沒想到一直沒有出現的孫金臺,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他顯然也沒把握抓住這支箭,即便是宗師,想要抓住飛行之中的羽箭,又是如此近距離,實在太難,他本想將箭矢打飛,但這種可能性更低!
孫金臺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郭京的身後是不聞不問,而不聞不問的身後,還有劉無忌,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想到了擋在蘇牧的前面!
或許他們跟蘇牧沒有任何的私交,甚至私底下並不看好蘇牧,但蘇牧眼下是北伐軍的主帥,而他們的任務是保住蘇牧的命,那麼他們就會用自己的命,來捍衛蘇牧的生存!
孫金臺滿意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意手掌的傷勢,他掃了那暗色的箭頭一眼,顯然是淬了劇毒的。
而那假死放箭的刺客已經在s出箭矢的同時,將弓弦纏在脖頸上,只是用力一絞,就將自己的腦袋給絞了下來!
這就是敵人的死士,無論他們的目的如何,無論他們的戰力如何,無論他們的計劃如何卑鄙,他們都在完美地執行着他們的使命。
拋開陣營不談,這是一羣值得尊重的刺客,他們是真正純粹而強大的刺客。
可惜他們遇到了更加強大的敵人,遇到了擁有着強大護衛團的蘇牧!
雖然刺客們並沒有成功,但也足見隱宗已經開始了刺殺,他們對大焱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他們知曉蘇牧已經成爲主帥,他們甚至清楚大軍的佈局,掌握着蘇牧的一舉一動!
當初蘇牧想要清洗侍衛司就如此的艱難,如今他統領着近乎十萬大軍和十幾萬的民夫輔兵,想要從這二三十萬人之中找出敵人的密探,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想必孫金臺早已考慮到這個問題,才動用六丁六甲神符營,否則蘇牧便全身是鐵也不夠打幾斤釘。
“以後還是用陣法,平白死了十幾個神符兵,太冤...”孫金臺將箭桿折斷,捏住箭頭,將手掌中的箭桿被拔了出來,一邊朝郭京如此建議。
“是我大意了...”郭京低頭抱拳,滿臉愧色。
巫花容此時才從營帳裡探出頭來,她已經見慣了大場面,自然不會有太多的驚詫,只是剛從被窩裡出來,一頭長髮襯托下,女兒姿態展露無遺。
見得孫金臺等人都朝自己投來目光,連不聞不問都有些鄙夷地盯着自己,蘇牧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位是曹國公的孫女...”
蘇牧也是下意識的舉止,脫口而出之後又有些後悔了,這種事情越描越黑,而且只能暴露自己的心虛,再說了,自己爲何會心虛?
這纔是問題的所在了。
而孫金臺等人可都是玩弄人心的老狐狸,又豈能看不出這種心虛?
不過孫金臺這樣的大宗師,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暗自嗅聞了一下,而後朝蘇牧笑道。
“老僧倒是有福氣了,聽說花容姑娘是蠱師,想必老僧手上這毒,應該不成問題了吧?”
蘇牧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由暗罵自作多情,倒是巫花容直接,朝孫金臺撇了撇嘴:“我是蠱師不假,但爲何要幫你解毒?”
蘇牧也是捂住了額頭...這丫頭的脾氣還是老樣子啊...
郭京和劉無忌能夠成爲天子影衛,掌控六丁六甲神符營,都是因爲孫金臺,而他們還是孫金臺不爲人知的弟子,見得巫花容不敬,心裡哪裡能忍!
他們的師父那可是當今官家都要稱呼一聲老師的人物,那是神仙樣的尊者!
“若我不救你,現在還有命耍嘴皮子麼?”劉無忌是個極其狠辣之人,他的眸光盯着巫花容,便是目光都足以殺人。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同樣殺人不眨眼,從斑人部落出來的巫花容!
“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善良偉大,沒有這死書生,你會這麼好心救我?說到底還不是爲了他,幹我p事!”
孫金臺聽得巫花容如此一說,非但沒有惱怒,反而笑了出來,能夠看出這一點,足以證明巫花容的頭腦了。
蘇牧多得這些人保護,又豈能讓巫花容在這裡搗亂,再說了,他也想收一收這丫頭的脾氣,便板着臉斥道。
“別說了,幫大師解毒,不然就別留在我這裡了!”
巫花容見得蘇牧因爲种師道的死而鬱鬱不樂,見得他一個人枯坐在營帳裡頭髮呆,當時整個人都要化了。
可與蘇牧一說話,就忍不住鬥嘴耍狠的衝動,見得蘇牧竟然當衆命令她做事,她哪裡能忍!
便是她祖父曹顧都不敢勉強她什麼,當初說要將她和曹嫤兒等孫女輩中挑選一人嫁給趙室王子,巫花容只一個表情就讓曹顧乖乖將她剔除出了候選名單,更何況非親非故的蘇牧!
只是她根本就沒想過,既然是非親非故,自己爲何要跟着雅綰兒和扈三娘,爲何連雅綰兒扈三娘都待在南方,她卻仍舊選擇偷偷跟在蘇牧的身邊,像做賊一樣心慌...
但她就是受不了蘇牧對她頤指氣使的樣子!
“不留就不留!稀罕你我就是狗子!”巫花容憤憤地留下一句話,就故意從蘇牧的身邊走過,還撞了蘇牧一下,想着還不解氣,又跑到孫金臺這邊來,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掌上!
“痛死你!毒死你!”
發泄完怒氣,這丫頭纔沒頭沒腦地往營區裡頭走,一邊走還一邊罵道:“都該死!挨千刀殺的豬玀!”
蘇牧看着那任性的背影,臉上實在有些掛不住...
不過孫金臺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便讓人收拾殘局,自己回營帳去了。
劉無忌和郭京放心不下,收拾了局面之後便一同來到了孫金臺的營帳。
“師父...需要什麼配製解藥,我等即刻去準備...”
孫金臺見得兩人面色緊張,也不想瞞着他們,便伸出手掌來,說道:“不消張羅,爲師無礙了...”
郭京和劉無忌放眼看去,火光之中,一條胖乎乎的雪白軟蟲子就這麼巴在師父手掌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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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頭竟然敢下蠱!”劉無忌面露兇光,郭京卻是識貨,按住師弟搖了搖頭,劉無忌這才醒悟過來。
孫金臺呵呵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小姑娘很有意思,可惜蘇牧這小子太不靈光了,不然可有趣得緊呢...”
正在營帳裡坐着的蘇牧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喃喃道:“臭丫頭,不解毒就不解毒,跑出去做什麼,現在又咒我,回來不把你p股打成四瓣!”
這話音剛落,營帳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人影,大聲罵道:“誰咒你了!你打我p股試試啊!我讓爺爺...嗯!”
話還未說完,巫花容已經被蘇牧一把拖了過來,按在膝蓋上,果真揚起手來,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啪!”
“你...你...你還真打...”巫花容臉色通紅,聲音陡然提高,卻又漸漸小了下去,頭都羞得埋進了蘇牧的腿間...
她突然發現這個部位實在有些不對勁,正要擡頭,蘇牧卻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狗子...”
她終於沒再抵抗...
而郭京正要過來向蘇牧說明一下情況,告之蘇牧,巫花容其實在打孫金臺那一下之時就種下解毒蠱,此時他就站在營帳外頭。
透過營帳的縫隙,看到巫花容趴在蘇牧的身前,頭正埋在他的腰胯...蘇牧一手按着她的頭,一手落在那飽滿的翹臀上...
“師哥,今晚還擺陣法嗎?”劉無忌突然出現在郭京的身後,雖然話音平穩,卻咕嚕地嚥了咽口水...
“先撤吧...”郭京如是低聲道...
“那可是曹國公的孫女啊...作孽啊...”
“師哥...那兩個大和尚的情況似乎更糟了...”
“切...還以爲他們真的不聞不問呢...”
“師哥...”
“嗯?”
“說別人之前...先把自己的鼻血擦乾淨吧...”
郭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