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豆豆的注視中,只見上游飄下來個貌似死人,隨着激流左搖右擺,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姐姐,你……怎麼啦?!”看見林豆豆神色不對,彷彿天塌了一般,白姑娘連忙抓住她使勁搖晃。
林豆豆被搖醒了,一貫溫婉的她突然跳了起來,尖聲大叫:“快救人啊!”
這時的林豆豆已經完全不顧形象,她跑到河邊,隨手撿起一根竹竿,對着河中“漂屍”撈,熱淚奪眶而出,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白姑娘也看見了河裡漂着人,連忙對着村子的方向,攏着雙手放聲大喊:“快來救人吶!”
好傢伙,這一嗓子,羣山振動,村子裡立刻家家戶戶向外出人,各自拿着傢伙事,涌向了河邊。
再看林豆豆,她的力氣本來就小,竹竿子又長,再加上水流湍急,她根本就撥不回來,已經哭成了淚人。
她萬萬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看見丁曉聰,並且好像已經死了!突然降臨的噩耗,瞬間將她擊潰。
什麼都做不了,她只能哭喊着,沿着河邊追着跑,撕心裂肺。白丫頭嚇壞了,林豆豆是醫生,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斯蘭爲這裡的華夏遺民看病,死人見過不少,可從沒見過她這樣。
越想越不放心,白姑娘乾脆跟着林豆豆一起跑,說是幫忙撈人,其實是怕她落水出事。
終於,村民們全都涌了過來,所謂人多力量大,各種傢伙事齊上陣,終於把人給撥到了水邊,搬上了岸。人們這才發現,撈上來的是個小夥子,身軀被水泡得蒼白,嘴脣緊抿着,一絲血色也無,最奇怪的是,他的眉心裡竟然咬着一條小白蛇。
“壞事!”
一名村民掄起鐮刀就要斬小白蛇,這時候已經哭成淚人的林豆豆擠進來,看見這一幕魂飛魄散,連忙攔住,“千萬不要!”
這一聲喊過,小白蛇終於鬆開了口,滾落了下來。
漂來的“屍體”正是丁曉聰,小白蛇自然就是姐姐曉蘭。
這一路,整整漂了兩天兩夜,曉蘭既要保護弟弟的靈魂,又要維持他的生機不滅,到這時已精疲力竭,看見林豆豆後,終於昏了過去。
“姐姐!”林豆豆連忙把曉蘭捧在了手心裡,又趕緊去檢查丁曉聰。
這一探,她又哭了,這次是喜極而泣,丁曉聰的心臟還在跳動,儘管很微弱,不過他還活着!
“他還活着啊!”林豆豆大哭,又手忙腳亂在丁曉聰身上檢查起來。
圍觀者面面相覷,這條河裡每逢漲水,經常會有死人漂下來,都見怪不怪了,林大夫怎麼會這麼激動?
又是一番檢查後,林豆豆終於止住了哭泣,大聲喊着:“大家幫忙,把他擡回村子裡,得要趕緊搶救!”
一幫人七手八腳把丁曉聰擡了起來,跑向村子,白姑娘扶着林豆豆,深一腳淺一腳跟在了後面。
林豆豆的檢查結果,丁曉聰中毒了,不過毒性絕大部分都被稀釋,否則的話,必死無疑。
曉蘭這一路的努力沒有白費,水,當真是最好的解毒藥。
“林姐姐,你認識這人啊?”白姑娘看看林豆豆手裡的曉蘭,若有所思,問道。
林豆豆神情複雜,定了點頭又搖了搖,最終沒有回答,白姑娘也就沒再問什麼。
一大羣人匆匆忙忙來到村子最南面,這裡有一棟獨棟的小竹樓,這裡是林豆豆每次來的居所。
丁曉聰被收拾一番後,擺在了牀上,他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並且靈魂仍在沉睡,任由別人擺佈,一點反應都沒有。
“能看出來他爲什麼還不醒嗎?”李豆豆一邊擺弄藥箱,一邊問白姑娘。
小丫頭立刻點了點頭,脆生生道:“好嘞,姐姐你看我的。”
說完,白姑娘將揹包放下來,拉開拉鍊,對着拜了拜,口中唸唸有詞,竟然手舞足蹈唱了起來,神神叨叨的。
周圍的村民們看見她這樣,全都面露驚怕,紛紛訕笑着向林豆豆告辭,轉眼走了個一乾二淨。
唱着唱着,揹包裡“窸窸窣窣”響動,一個雪白的小腦袋探了出來,赫然竟是一隻雪貂。
小雪貂連頭帶尾不過一尺長,粉紅的小鼻子嗅了嗅,敏捷的一躥,穩穩落在了丁曉聰腦袋旁邊,低着頭在他臉上嗅了起來。
這時候白姑娘依舊唱個不停,圍着牀一圈圈轉,眼睛半睜半閉,狀若瘋癲。
嗅了大概有一分鐘,雪貂又跳回揹包上,鑽了進去。白姑娘停止歌唱,甩了甩頭,病懨懨清醒了過來。
“大仙兒告訴我,他的靈魂睡着了,大概一天後才能醒過來。”白姑娘似乎剛跑過一場馬拉松,軟軟癱在了一張椅子上,有氣無力說。
林豆豆聞言似乎鬆了一口氣,其實身爲醫生她知道,現在的狀況下,丁曉聰昏迷比醒着更好,而且……
林豆豆手腳麻利地配好了藥,針尖扎進靜脈裡,開始爲丁曉聰打點滴。丁曉聰已經挺過了中毒的最艱難階段,毒素絕大部分都被排除掉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做做掃尾清除工作。
另外他的身體極度虛弱,要爲他輸營養液。
藥水一滴滴進入體內,丁曉聰原本死人一般的臉色開始漸漸有了生氣,呼吸也變得更清晰,偶爾還會無意識動動腦袋。
林豆豆一直守在牀邊,每隔一會就爲他坐下檢查,聽聽心肺,量量體溫。
曉蘭這時候醒了,她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弟弟,見他的狀態正在逐漸恢復,鬆了一口氣,游到他臉邊盤成一團,再一次睡了過去。這一路上,爲了讓丁曉聰的靈魂不被污染,還要維持生機,她經受的勞累是別人難以想象的,如今,一切終於好起來了。
姐弟倆這一趟,可謂是九死一生,終於靠着不離不棄一條心,雙雙挺了過來……
“這蛇……也不是仙兒啊!”白姑娘似乎對曉蘭很感興趣,一直湊着研究,似乎搞不懂這是什麼。曉蘭無力地看了她一眼,繼續睡,不搭理她。
一瓶接着一瓶水吊了下去,丁曉聰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了紅潤,眼皮下的眼珠會自主轉動,偶爾會發出痛苦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