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剛做好開船的準備,就有人飛奔而來,邊跑邊道:“船家,等等我們,我們家老爺要過河。”
聽這人的話,似乎客人還不少,多等一會兒也值了,那中年漢子嘿嘿笑了兩聲,停住了手上的動作。青陽擡頭看了看,站在岸上的是個長臉的年輕人,一身僕役下人的打扮。
之後沒多久,後面又有三個人趕過來,當先的是一個年約三十的肥胖男子,大圓臉,一雙小眼睛幾乎都被擠沒了。穿着一身綢緞的衣物,手中還拿着一把摺扇,也不知是真風流還是裝瀟灑,看穿着打扮,應該就是那長臉僕役口中的老爺。
小眼老爺的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大包小包提了不少東西。那男子是個中年壯漢,一張方臉,面有風霜,身材壯碩,神色凝重,很明顯是個保鏢護院一類的角色。旁邊那女子長相秀麗,面帶媚態,年紀還不到二十歲,似乎是個伺候人的丫鬟。
四個人,一個老爺,一個丫鬟,一個保鏢,還有一個跟班常隨,出個遠門還把下人帶的這麼齊全,可見這個老爺也是喜好享受之人,估計家世地位都非同一般。
那小眼老爺來到渡口,看了看河面上這條小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似乎對眼前的這條小船很嫌棄。不過看看天色,馬上就要黑了,若是不抓緊時間過河,晚上可能就要宿在這邊,這邊可沒有什麼像樣的客棧,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將就一下了。
那小眼老爺正準備上船,那船家卻忽然攔住了他,道:“這位老爺,我這個小船一次只能載四人,可我船上已經有了一名客人,要不你們先上三個,剩下的那一個明天再過去?”
明天再過去?這不扯呢嗎?我們一行四個人,你讓我們分兩撥?一個人留在這邊若是出事了怎麼辦?這丫鬟需要給我暖被窩,那保鏢跟着我纔有安全感,這僕役需要隨時在身邊聽使喚,三個下人少了哪個,老爺我都睡不着,難不成把老爺我丟在河這邊?
不等那小眼老爺開口,長臉僕役就喝道:“船家你什麼意思?我們一起來的,你讓我們分兩撥?這不是故意爲難我們嗎?那小子不是就一個人嗎?讓他下來,給我們騰個位置。”
見這邊的四個人不同意,那船家扭頭看向青陽,道:“小兄弟,你看這……要不你還是明天再過河吧?”
若是這主僕幾人好好說話,青陽這邊不是不能商量,但對方這種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的態度讓他很是不滿。而且自己來得早,又等了那麼長時間,憑什麼要讓給後來者?
青陽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拒絕了船家。船家很無奈,只好又對着那主僕幾人道:“他不願意讓啊,這位老爺,要不這樣吧,你們先上來三個,等我大家送過河之後,再來接最後一個怎麼樣?”
數百丈寬的河邊,這種人力小船來回一趟,起碼也要半個時辰,等把剩下的那個人也接過去,估計一個時辰都過去了,眼看着天色已黑,他們哪有時間一直在這裡等?
“不行,要是你過去之後不回來了,我們剩下的那個人怎麼辦?”那小眼老爺搖了搖頭道。
這時,那長臉僕役一閃身站到了青陽的對面,指着青陽道:“小子,不識擡舉是吧?知道我們老爺是誰嗎?這是我們開元府楊家的大老爺,識相的就趕緊滾下船,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什麼羊老爺豬老爺的,青陽不遲這一套,他也是年輕氣盛,怎麼可能受的對方如此呵斥,道:“萬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的道理,你們這是打算用強嗎?小子隨時奉陪。”
青陽拿話一頂,那長臉僕役有點下不來臺,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扭頭道:“老爺,你看看,這傢伙敬酒不吃要吃罰酒,讓老樑出手,把這傢伙丟到水裡清醒清醒。”
那小眼睛的楊老爺似乎也看青陽不順眼,哼了一聲,就準備派他身後的老樑上去,旁邊的船家一看雙方互不相讓,衝突越鬧越大,那船家小聲的在嘴裡罵了一句,然後站出來做和事佬,道:“別,大家都別動手,只多一個人,我儘量小心一些,應該不至於出事,你們都上船吧。”
這一條小船載四個人與載五個人的區別不是特別大,若不是因爲那個小眼老爺身體太胖,他一個人的體重幾乎兩個青陽都多,船家說不定都不會提這個問題。如今雙方各不相讓,那就只能將就一下了,小心一些應該不至於在河中翻船。
青陽不想多事,就沒有再計較對方的冒犯,那楊老爺見青陽似乎不是好惹之人,也就沒有再讓自己身後那老林出手,雙方暫時相安無事。對於船家的建議,也沒有人再提出不同意見,雙方都急着過河,無論撇下誰都不會願意,就只能一起過去了。
之後那那個僕人先把他們攜帶的包袱送上了船,然後主僕四人都做到了船上,其他幾人上船影響還不是很大,那個肥胖的楊老爺上船之後,青陽明顯感覺到小船猛地一沉,船身下降了不少,小船劇烈的搖晃了幾下,也不知半路上會不會出事。
大家上船之後,那船家解開船上的繩子,然後用船槳輕輕一撥,調轉船身朝着水中行去。可能是因爲小船已經超載,那船家划船的時候始終是小心翼翼的,小船行進的速度很慢。
小船不大,寬度也就四五尺,長度能有一丈有餘,滿滿當當的坐了六個人。
青陽第一個上船,所以坐在船頭上,之後則是那個長臉僕役,冷着臉貼着青陽的身子坐着,似乎恨不得把青陽擠到船外邊一般。看他那架勢,若不是因爲船上還有船家那個外人在看着,說不定他都敢直接伸手把青陽給推到河中去了。
中間坐着的是那楊老爺和他的丫鬟,包袱都放在他們和那長臉僕人之間。那楊老爺坐在船上也不老實,時不時的在丫鬟身上揩點油,引來一聲聲嗔罵與嬌笑,完全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