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這纔回過神來,茫然地望着他:“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我們聊天聊這麼久,你一句都沒聽到?”他皺着眉頭問我。
“我看書呢,你們聊你們的就好。”我說完笑了笑。
“服了!別看了!菜上齊了!趕緊吃!”他兇巴巴地說道,說完,夾了一個雞中翅扔進了我的碗裡。
“靳少你怎麼不給我夾?”女生不滿地在一邊嘟囔起來。
“你自己沒長手嗎?”沒想到,靳言絲毫不給情面。
我見那女生特別委屈的樣子,於是好心夾了一塊雞中翅放在了她的碗裡,笑着說:“你也吃吧。”
不想那女生直接氣呼呼地把雞翅撥到了桌上,放下了筷子,雙手抱拳坐在沙發上,很嫌棄地說:“誰要吃你夾的!”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整個空蕩蕩的飯廳,這一個耳光下來,打得不是我,卻把我整蒙圈了。
“靳言你幹嘛?”我站起來,慌慌張張問道,下意識地望向那個女生。心想他這脾氣還真是火爆,說來就來。
“靳言你……你……嗚嗚嗚……”那女生大概完全沒有想到靳言會打她,捂着半邊臉一下哭開了。
“別不識擡舉。對她,給我尊重一點!”靳言指着我對那女生惡狠狠地說道。
這是公然袒護我嗎?可是……爲什麼?我完全摸不着頭腦。難道,是因爲我和他有親密關係的緣故嗎?
那女生大概完全沒想到靳言會如此袒護我,她再也承受不住,站起來跑出了餐廳,沒等靳言吩咐,阿鬆便追了上去,但卻被靳言叫住了,說由着她去好了。
我看到那一瞬間,阿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愕然,但隨即就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樣子,回到了他和阿杰的飯桌上,悶不做聲地捧着米飯繼續吃了起來。
桌上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我有些緊張地看了看靳言,他擡頭見我在看他,冷冷地說:“吃你的飯。”
“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她呢?我看得出來她好像很喜歡你。”我問道。
“那你呢?你喜不喜歡我?”他突然調侃起我來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的笑意。
“別鬧了,我知道我的身份。”我小聲說道。
“對啊,小吧員一個,沒什麼好的。”他鄙夷地說道,又問我:“你好像很喜歡看書?”
“嗯,從小就愛看書,什麼書都喜歡看。”我說。
“都看過什麼書?”他問。
“很多,金庸的,古龍的,瓊瑤的,還有很多古典名著之類的書,反正是書我都愛看。”我說。
他頓時緊皺了眉頭:“怪不得眼鏡鏡片那麼厚!”
我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於是只能傻乎乎地笑笑。
“爲什麼不繼續讀書了?”他再次問我。
“家裡窮。”我老老實實回答道。
“讀書也沒什麼好的,像我現在,天天都懶得去學校。學那麼多有屁用,還不如和我爸學學怎麼做生意。”他突然話鋒一轉,又轉到了自己身上。
“讀書當然好了!只有你認真去讀書,你才明白書的珍貴!我覺得不管你家庭條件有多好,你還是應該多看看書!真的!”我一下較真起來,振振有詞地說道。
他忍不住“噗嗤”樂了,饒有趣味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真是逗!再看你不還是一個小吧員!做生意就不一樣了,只要會賺錢,走哪兒都是當boss,懂嗎?”
“我說的認真的!書就是精神食糧!看書多了,心纔不會空虛!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吧員,但是我自食其力,我每天過得充實,我不覺得自己哪裡差!”我急着爭辯起來,任何話題我都可以妥協,唯有讀書這一件事,我必須據理力爭。
“好了好了!看你急得臉都紅了!你要是喜歡看書,我可以把我家的書都送給你!”他笑着說道,語氣十分輕鬆。
認識他到現在,雖然和他之間有過許多次的親密關係。但是像這樣坐在一起聊天,還真是第一次。
“你說真的嗎?可不許反悔!”我連忙說道。
“你見過我哪句話不算話嗎?不過……你真的除了書,其他什麼都不要?”他又問我。
“你指什麼?”我不禁問道。
“你們女生都喜歡的那些東西,化妝品包包之類的。”他說。
我連忙搖了搖頭,我說:“我從不化妝,包我有,一個包我可以用很多年了。”
我樸實的話語再一次把他逗笑了,他說:“不化妝……怪不得那麼醜!”
我頓時無言以對。
他又催促我快點吃飯,我很少吃到像今天這樣美味的食物,所以大快朵頤地解決了大半的飯菜。他大概也餓,連吃了三碗米飯。我生怕他噎着,連忙給他盛了一碗湯,他有些詫異地接了過去,滿意地說道:“不錯,懂事兒!”
“你說話一點兒都不像一個學生。”我想了想,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那我像什麼?”他不解地問道。
“像黑社會。”我說。
他一下笑開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我本來就是黑社會,你怕不怕?”
我搖了搖頭,我說:“怕就不和你玩了。”
“什麼?!”他眉毛一挑,盛怒道:“你再說一句你是和我玩?”
“不是玩是什麼,我知道你在玩我。不過沒關係,我覺得你也挺不容易的。”我故作大方地說道。
他原本輕鬆的面龐一下烏雲密佈,他氣呼呼地看着我,我卻並不知道他的怒氣來自哪兒,我茫然地問道:“你怎麼又生氣了?我不怎麼會說話,如果我哪裡話說錯了,還希望你見諒。”
“草!”他忍不住蹦出了一句髒話,隨即又突然釋然:“算了,我拿你沒脾氣,沒見過你這樣愚笨的女生。”
我的確不聰明,我只知道本本分分做我自己的事情,開開心心看我想看的書,踏踏實實地走我的人生路,小心翼翼地和每一個遇到的人開心相處,我覺得這樣活着就已經很美好了。靳言……應該是我目前人生裡最大的插曲吧,我從未想過要與他如何相處下去,只不過順其自然,不抗拒不接受,不去多想什麼。
“吃完了沒有?吃完了讓阿杰帶你去拿書去。”他見我不吭聲,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吃完了。你不回家嗎?”我問道。
“我不回去了,我和許頌他們打籃球去。”他說。
“打籃球?”我欣喜地說道,“我最喜歡看你們男生打籃球了,我能不能去看看你打籃球?”
他躊躇了一小會兒之後搖了搖頭,他說:“不行,改天吧。”
那一刻,我從他的眼神裡感受到了一種複雜的情愫。我想他未必對我沒有好感,只是每每一想到我的身份,一切好感都化作了烏有。
我訕訕地笑了一下,點頭說好,不再贅言。
吃完飯後,阿杰開着車帶着我去了靳言的家裡,我在他的書架上挑了整整二十多本書,阿杰找來一個袋子把書通通打包,扛着便上了車,直接把我送回了家。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一次我對阿杰說“謝謝”的時候,他的臉上有了一絲微微的笑意。那絲笑意很難捕捉,卻讓我格外地欣喜,覺得人生彷彿又美好了一些。
“姐,怎麼是阿杰送你上樓?”我剛打開門,小畫和小雪見到阿杰扛着一包東西跟着我進門,一下就都站了起來。
我望了她們一眼,有些心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爲好。
“姐,我問你話呢,昨晚張譽說靳少把你帶走了,是不是真的?”小畫見我不回答,又咄咄逼人地問道,聽語氣似乎格外地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