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監獄位於海王港下方。
有一條上窄下寬,光滑無比的金屬管道通往地底。
地底厚重的岩層,覆蓋着合金蜂巢式結構,最深處,甚至在地下一千米左右。
這裡的監牢,就是一層層寬大的金屬密室。
共分五層,每層兩百米高度。
第一層是獄卒、研究員居住地,還有一些物資儲備倉庫。
第二層是關押狼級的,第三層則是關押虎級。
這兩層的人最多,倒不是說這兩個層次的輻射者有多麼值得關押,一部分是被實驗品,一部分則是惡龍帝國範圍內小幫派成員。
那些中小幫派的人,因爲某些事情帶到海王港,但又不好直接殺掉,所以留下來或調查或關押。
談妥了的話,還可能放回去,或者交一筆錢贖回去。
第四層則關押象級,這種在中型幫派中也是老大級別人物,通常是要逼迫整個勢力的臣服。
如果是另外兩國的象級,則是要談一筆更豐厚的贖金,或者某些條件。
當然還有一些自家培養的象級,但又不聽話,或者犯了錯,也是關在這裡。
第五層那就是關押龍級了。
不過和平日久,即便有戰俘,也早就被交換走。
因此這一層,僅僅關押了一名龍級,另外倒是還關押了兩名準象王,畢竟準象王也有堪比潛龍的戰力。
而那‘肉太歲’,因爲是魔樹所生,哪怕毫無意識,索菲婭也十分重視,將其關押在了第五層。
這裡黯淡無光,空氣憋悶,溼氣很重,瀰漫着麻醉劑。
一座池子上用S級材質的鎖鏈,穿透肌肉骨骼,懸掛了兩名男子,他們大半個身體浸泡在液體裡,只露出脖子以上。
那一大片水池,也是滿滿當當的麻醉劑。
其中一人蓬頭垢面,頭髮披散,皮膚枯槁,肌肉乾癟,似乎關押很久很久了。
另一個精氣神倒還好,頭角崢嶸,長了三隻眼。
他雙目緊閉,但第三隻豎瞳,凝視池子外,躺在牀上,皮膚白皙,昏迷不醒的男子。
“迪迦,你說這小子的待遇,怎麼比我們好這麼多?”
“茜維娜還給他弄了一張牀,你瞧他睡得多自在……”
旁邊枯槁乾癟彷彿骷髏般的男子,緩緩睜開眼:“他是海蛇女兒的玩具,昨夜被提走到隔壁玩了一夜,看那女人的表情很滿意,自然安排人給她的洋娃娃弄張好牀。”
三眼男子好奇:“茜維娜的玩具?”
骷髏般的男子說:“以前我在第四層的時候,就見過幾個小白臉,都是海蛇女兒培養的。”
三眼男子說:“原來是配種的啊。”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了,茜維娜男寵衆多,但我覺得這傢伙不一樣。”
“要知道傳言茜維娜的男寵裡,也有SSR,茜維娜可從來不願懷上他們的子嗣,只是折磨他們,實力那都是差勁得很。”
“但是這小子不僅關在第五層,而且昨晚剛來,連鎖鏈都還沒捂熱乎呢,就被茜維娜提出去玩了一晚上,還嚷嚷着一定會懷上他的孩子。”
“我看啊,這小子身份背景不一般。”
“迪迦,你猜是哪個勢力的?”
迪迦迷瞪着眼,說道:“我被關在這裡太久太久了,他這麼年輕,跟我有什麼關係?”
“楚山河,睡你的覺。你要是真無聊,喝一口麻醉劑,你就睡着了。”
被稱爲楚山河的男子撇撇嘴:“天天睡,天天睡!”
“我被關進來快一年了,你就沒陪我說過幾句話,我特麼都快悶死了!”
“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人小夥,結果昏睡到現在,硬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煩死我了。”
迪迦淡淡道:“這纔多久你就受不了,不如自爆算了。”
楚山河咬牙切齒:“你特麼到底關了多久?迪迦,我完全沒聽過你的名號。”
“你到底是哪一幫的?”
他極力地想找話題聊天,真的很無聊。
“不知道……不記得了。”對此迪迦只是有一茬沒一茬地回,很快沒了動靜,又睡着了。
氣得楚山河在一旁叫喳喳,整個空間瀰漫着他的喊聲,但只是迴盪,沒有任何迴應。
他叫累了,又開始罵海豹,他是這傢伙抓進來的。
罵完露脊鯨又罵海蛇、海馬、海王,最後把整個海王港罵了一遍。
也不知道罵了多久,突然對面出現了動靜。
“這是哪?你是誰?”
聽到這聲音,楚山河一滯,隨後狂喜。
“哈哈哈!你小子終於醒啦,好好好,不是個死人就行!”
“快快報上名來,哪裡來的,誰抓的,爲什麼被抓,都快點說說!”
那牀上的人坐起來,說道:“我叫太歲,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這是給我幹哪來了?”
醒來的人正是高辛,他終於擊敗了魔性。
準確的說,他只擊敗了一個魔性。
也就是自詡要成爲世界第一大惡人的理性魔,高辛塑造了自己的抽象人性,也就是亞克口中的女孩哥,兩大人性聯手勝利。
至於感性魔,他還沒來得及擊敗,兩大魔性就互換了。
感性魔操控身體,理性魔進入思維宮殿與他決鬥。
他擊敗了那個邪惡小屁孩,結果卻不能甦醒,顯然現實中已經沒了他的載體。
這種情況有兩種,一種是他死透了,身體被徹底湮滅。
還有一種,就是他應該是植物化了,導致他跟植物人一樣沒有心智,只有本能。
對此,他早有安排。
只要使徒被召喚,所羅門會幫他把魔樹催眠。
深度沉睡下,其實比死了還可怕。
死了他還能在思維宮殿中活動,但睡着了,就是真睡着了,連思維宮殿中的意識也休憩。
至此,感性魔和他,統統沉睡,回城補心力去了。
通過這種方法,等於把感性魔,又重新封印回潛意識深處。
此乃他得到神性前,就想到的辦法之一,只是沒有完全把握,畢竟他沒試過。
而且治標不治本,因爲他並沒有擊敗魔性,只是休戰了。
下次再解放本能的話,魔性依舊會出來。
所以這次高辛是有神性兜底,他才安排所羅門嘗試一下,沒想到果然也可以。
不可以也沒關係,重點是要用那首搖籃曲,觸發他提前設定好的安排,就好像鬧鐘一樣,讓植物化解除,重新變回人類。
然後讓所羅門,將卡帶給羅巖。
爲此,他還千叮萬囑,所羅門一定要留一些時間,給羅巖使用。
至於他的本體,他選擇以果實的形式重塑,吸盡魔樹的精華。
一方面可以燈下黑,與戰力卡分開脫身。
另一方面,則是這具身體,同時擁有魔樹與人類高辛的能力。
不管魔樹在肆虐期間,覺醒或掌握了什麼能力,眼下這具‘二轉太歲’之身,也會擁有。
可以理解爲,是人類高辛和植物魔辛,共同繁育出來的結晶。
二者的精華匯聚爲一個全新的人體,他的意識會在其中甦醒。
剩下的糟粕和雜亂事物,則形成假身,由所羅門假裝救走。
本以爲這樣一顆果實,能渾水摸魚地溜掉,等待他甦醒。
沒想到一醒來,卻是在一個暗黑封閉的空間中。
手上、腳上、脖子上,都拴着沉重的鎖鏈。
那玩意兒融入肉裡,內部有無數彌補的細網,好似與他神經重迭包裹。
這讓他極爲痛苦,不只是手腳被拴住,就連腦神經都被拴住。
他試了試量子幽靈,竟然都脫不開,這個物質是量子幽靈都無法穿過的……
這讓高辛驚訝,迄今爲止,物質中,除了魔刀,就只有這東西能碰到量子幽靈。
“什麼就不知道啊?怎麼又來個一問三不知的主?”
“別呀,你陪我聊聊啊!”
那個楚山河很痛苦,嚷嚷着,他太無聊了。
這裡就迪迦一個獄友,結果這傢伙天天睡覺。
好不容易來了個太歲,結果也說什麼都不知道。
高辛站起來,拉拽鎖鏈,卻發現肌肉無力,這裡瀰漫着麻醉劑,自己身體被麻醉得不輕。
看來他並沒有在野外甦醒,而是被人發現了本體,關押起來了。
不過沒關係,活着就行。
要是假身那種完整人體的樣子,必然會有人想斬草除根,徹底湮滅。
但一顆血肉果實,大概率會有人留下來研究的。
高辛說道:“我真不知道這是哪,記憶中沉睡前還在死亡丘陵跟黑曜石戰鬥。”
“我聽到你之前罵的人都是海王港的,莫非這裡是海王港的監獄?誰抓我進來的?”
楚山河見他能正常說話,大喜道:“這裡是海王港的海底監獄最底層,通常是關押龍級的,或者準象王。”
“你這小子,怎麼連誰抓你進來的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高辛唔了一聲,繼續猛拽鎖鏈,要將其掰斷。
鐺鐺鐺!
金石交擊聲不斷響起,爆發的威能非常強大,引起的波動吹得室內狂風大作,還綻放強光照亮了室內。
這讓大家能更清晰地看到彼此。
楚山河喊道:“小子,看來你也是準象王。”
“不過……太歲這個名號,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這種實力不可能無名。”
“我才關進來一年,外面就出現了你這樣的後起之秀?”
高辛一邊猛拽,一邊說道:“我上島才四個月。”
“莫撒?”楚山河大駭。
島外的人什麼水平,他是知道的,除非是極意軍的,否則大多數都是狼崽子,頂了天有個虎級。
“你上島時什麼水平?四個月就從虎級成就準象王?”
高辛說道:“上島前是玻璃人。”
“莫撒?”楚山河那邊嘩啦啦傳來鎖鏈聲,恨不得從池子裡飛出來。
四個月從玻璃人到準象王?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不可能,我不信,你肯定在吹牛,就算是我大哥奎因,也沒有這麼厲害。”
聽到這話,高辛看向他:“你大哥是奎因?”
楚山河傲然道:“沒錯,我叫楚山河,正是新世界的紅桃A!”
高辛挑眉,奇怪道:“你跟紅桃K孰強孰弱?”
楚山河一笑:“你知道紅桃K?還是奧古斯那傢伙吧?他是我兄弟,跟我半斤八兩吧,我比他強那麼一點點。”
高辛曾聽所羅門說過,象王裡最強的是奎因,第二強的就是紅桃K。
沒想到還有個紅桃A更強一點?不,應該是以前更強一點。
所羅門的評價很客觀,也不會不知道紅桃A關在這,想來近一年的監獄生活讓他退步很多,紅桃K已經遠遠超出這傢伙了。
“你一個新世界的高層,竟然被關在海王港的監獄裡?你大哥不來救你嗎?”
楚山河聽了頹喪道:“他們若是知道我關在這,一定會來救我。”
“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被人遺忘了。”
“他們肯定認爲我已經死了……”
高辛好奇道:“你怎麼關進來的?讓人認爲你已經死了?”
楚山河懊惱道:“因爲我腦癱,把自己的玩家賬號註銷了。”
高辛嘴角抽搐:“玩家賬號還能註銷的?”
楚山河說道:“假註銷啊,高級玩家特權啊,可以改個人信息,讓別人查詢到的銀塔信息都是錯的。”
高辛點頭,是有這個權力,當初第一次見所羅門就給他介紹過。還可以改餘額,只不過只是讓別人看的是假的,實際上還是原先的餘額。
“不是,你爲什麼要把自己的賬號註銷啊,這不是讓人以爲你已經死了嗎?”
楚山河鬱悶道:“海豹那畜生騙我啊!”
“你也知道,我大哥奎因最猛的戰績,就是曾斬真龍。”
“同爲象級,他是我們準象王的標杆,我身爲宇宙第二象王,自然也想挑戰真龍。”
“不過敵人的地盤不好去,自己家的真龍又不好下死手,打得不過癮。”
“於是我就去遊戲裡排,總算排到了海豹。”
“結算階段,我跟他說,我要挑戰他,生死不論,他同意了。”
“我簽了生死狀,還發給了親朋好友,之後我們就在遊戲結束後的場地決鬥。”
“我輸了,即將被打死的時候,他饒了我一命,我說生死不論,輸了我認了。”
“他說他也不想殺我,敬佩我的氣魄,只要我註銷玩家賬號,以後見了他繞道走,就權當是我死了,償了生死狀。”
“我尋思也行,能活誰也不想死不是?”
高辛面色古怪:“他讓你註銷賬號,割發代首,所以你前腳註銷,他後腳就把你活捉了,帶回海王港關押起來?”
楚山河撕心裂肺道:“畜生啊!他騙我啊!騙得我好慘!”
高辛白了一眼:“你也太純了,你跟人決鬥就決鬥,可你公開生死狀又註銷賬號,在所有人眼裡已經死了。”
“活着也是死了,人家自然捨不得殺你了,留着你以後還有用。”
楚山河氣道:“這傢伙說什麼我的命已經是他的了,他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奶奶的,我要他殺了我,他卻把我關在這一年多。”
“我體內的納米芯片都在戰鬥中損毀,細胞全是新長的,完全聯繫不到外界。”
“他想關我一輩子,我都沒轍,我寧可死了啊。”
“還特麼跨海七義呢,我看是跨海七狗!”
高辛說道:“其他人沒見過,但海馬還是可以的。”
楚山河哀嘆道:“我也是看海馬在四戰中的威名和風度,覺得海豹也不差事,沒想到他跟老子來陰的!”
高辛不置可否:“罪獄島講什麼武德?你都純成這樣,幾乎把命送給他,他不陰你一手估計都感覺虧了……你怎麼比我還像新人?”
被一個新人教訓了,楚山河也不服:“你知道什麼?”
“這個世界就是有你這樣的人,總是爲陰險狡詐之徒張目,而將那些內心真正光明磊落的人,嗤之爲愚蠢,所以世界才越來越敗壞的!”
“我簽了生死狀,死了我也認,但是他騙我,將我關在這裡折磨,以後還要拿我當籌碼威脅新世界,我還不能罵他兩句了?”
“他奶奶的,我看錯了他,這是我的疏忽,但他不對就是不對,老子寧可死了,誰也不能按着我的頭認他是對的。”
高辛啞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