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幕.靜謐的夜晚

羅森與艾茵的屋子位於加隆大道的一處別墅區內,這裡住的多是一些富有的商人,少許貴族們也會在此處添置房產,但總體而言,還算是相對安靜的街區。

這是德爾西尼給兩人提供的住所,作爲議長之子,德爾西尼還是有着一定的產業與房產的,當然,這些都並非重點。

夏奈跟在羅森的身後來到了別墅,老實說,她除了在學校讀書的時候跟着同學們租過別墅開派對以外,還真的沒有去過其他的別墅了。

因此看着這三層的小樓,毫不知情的夏奈只想在心中默唸十遍土豪真可惡。

不過很快,夏奈就沉浸在了奢華的土豪生活中難以自拔。

無論是柔軟的沙發還是美味的食物,都是平日裡只能吃外帶三明治的夏奈難以接觸到的。

飯後,夏奈泡在溫暖的浴池之中,感受着逐漸深入肌膚的藥浴帶來的緩解疲勞的效果,夏奈這個時候只想當一條鹹魚,靜靜的享受人生。

偌大的浴池被她一個人包場的感覺實在是爽到,夏奈過去在學校裡只體驗過擁擠的公共浴室,讓人實在提不起勁久留,夏奈都是清洗完身體就急匆匆地離開,從未享受過這樣愜意的泡澡。

但就在她雙眼微閉,沉浸在熱水之中時,身邊傳來的一陣水聲讓夏奈下意識護住了胸口。

“嗚哇......呃,艾雪小姐?”

夏奈纔看到在水汽氤氳之中,是裹着毛巾的艾茵。

水霧遮掩住了她姣好的身材,那是令少女也嫉妒的雪白肌膚,夏奈下意識對比了一下某個部位的尺寸,結果得出了自己還是略勝一籌的答案,心中才有些釋懷的感覺。

“不介意和我一起泡吧。”

艾茵露出了柔和的表情,令夏奈無法拒絕。

可是很快,夏奈就注意到,艾茵的身體並非完璧無瑕,在她的手臂上,側腹,腿上,都有許多已經褪色的傷痕,令人觸目驚心。

“這些傷口都是以前在戰場上留下的。”

艾茵注意到了夏奈的視線,她沒有遮掩,反而擡起了手,似乎是在向夏奈展示她的傷口。

“會很疼嗎?”

夏奈感到莫名的心疼,明明看起來這樣年輕的少女,卻已經經歷了戰場的生死,留下了如此之多的傷痕。

而且這些傷痕,毫無例外,全部都是位於身體的正面,在艾茵背上,沒有哪怕一道傷口。

這意味着這位少女在戰鬥中沒有任何一次是背對敵人,永遠不會逃跑,只會與對方死戰到底。

這是如此讓人敬佩,又如此讓人憐惜。

“已經不會疼了。”

艾茵答道,輕描淡寫,彷彿在談論晚餐吃什麼。

“比起身體上的傷口,同伴的死亡更讓我感到難過。”

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艾茵的語調變得沉重起來,她碧藍的雙眼中透着繼續憂鬱,就算夏奈是女孩子,此時也涌現出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想要把艾茵抱緊在懷中。

“不說那些傷心的事情了,夏奈你說說你自己怎麼樣,我還不知道你過去經歷過什麼呢。”

“我?我可沒什麼特別的經歷,就正常的上學然後畢業出來工作......”

被艾茵的話問得有些不好意思,夏奈搖搖頭說道。

“上學,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能詳細說說嗎?”

沒想到艾茵聽到夏奈的話,雙眼反倒閃閃發亮,湊了過來。

“呃,難道艾雪你沒有去過什麼學校嗎,魔法學校或者教會的學校之類的?”

夏奈感到疑惑,從艾茵的年紀來看,應當正好是在學校裡讀書的時候,可她卻已經上過好幾次戰場了,這令夏奈覺得這位少女背後或許有着不爲人知的辛酸。

“我從小開始就一直在練習劍術,有一位老師,不過並沒有去過學校。”

“這樣嗎。”

不知道是不是夏奈的錯覺,在提到那位老師的時候,艾茵的神色有些黯然,於是夏奈決定說一些有意思的事來轉移注意力。

“學校其實還挺有趣的,尤其是每年的集體旅行,我記得有一年就是去了雪山裡,然後......”

兩位少女的嬉笑聲從浴室裡傳來,在門外的羅森搖了搖頭,緩緩離開了走廊。

艾茵這幾年以來都沒有與外面的社會接觸太多,羅森還擔心她會感到有些格格不入,但現在看來,艾茵還是在逐漸適應這個世界。

生長於戰火紛飛之中的艾茵,或許需要的正是這樣和平的生活。

“......然後那幾個被丟在森林裡的男生被嚇得動彈不得,最後才發現那不過是一隻野貓,只不過影子被拉大了而已,實在太丟人了。”

而在浴室中,夏奈的講述還在繼續,並且隨着逐漸放開了自己,她說的話也越來越多。

在這其中,艾茵充當了一位良好的傾聽者,並且時不時會迴應夏奈的話,讓她變得興奮起來。

“說起來,艾雪......”

此時夏奈已經直接稱呼艾茵的名字了,她話頭一起,接着說道。

“那個布魯斯和你是什麼關係?”

夏奈一直就很好奇這件事,只不過之前礙於和兩人的關係生疏,所以也就按下不表,現在不知道怎麼的,她就在氣氛的帶動下問出了這個問題。

兩人基本上都是同步行動,也住在一起,相互之間雖然話語不多,但心有靈犀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相處許久的夥伴。

她本來以爲會聽到比如情侶或者兄妹之類的答案,但艾茵的回答卻出乎了夏奈的意料。

“他,應該算是拯救了我的人吧。”

艾茵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有着夏奈無法理解的複雜情感。

“過去,曾經有一個人將身處黑暗的我從絕望之中拉了出來,我以爲那就是我可以爲之付出一生的信念,但後來我才知道,那不過是一場幻夢而已。”

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艾茵娓娓道來。

“而他,則在某種意義是給了我第二次的救贖,在四周再度陷入黑暗的時候,是他告訴我這個世界並非只有一種東西值得追尋。”

艾茵說着,眼睛裡帶着些許柔情。

那是夏奈從未見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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