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伸手拭去嘴角的血絲,微微頷首,原本看向童旭的怪異眼光,已經悄然轉化成了敬畏,道:“少俠好俊功夫,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我謝常佩服的很。只是,卻不知少俠爲何要攔住我兄弟二人的去路?”他受童旭這一掌的衝擊,雖說踉踉蹌蹌退了五步,將掌力泄去了了不少,卻仍舊是受了內傷,自然也明白這少年的功力,遠非自己所能匹敵的,是以,他連稱呼都變了。
童旭聽他言談中和氣了幾分,心中怒氣也自然而然的放下了幾分,不過卻還是說道:“我說了,在我手底下過不了三十招的,不配問我姓名!現在第一招過了,要想知道,就再來過!”
他說話間,遠處,那個被他扔下黑馬的那個漢子也緩緩爬了起來。
謝常深吸了一口氣,將胸腹內那一股令自己心煩意亂的氣息調穩,隨即苦笑道:“少俠武功卓越,謝常怎會是對手?這三十招,不過也就罷了。謝常認栽了。”說着,將手中刀“刷”的一聲,直直插在了地上。
這是初春的日子,太行陘上的路,還是被凍的硬邦邦的,堅硬之度,與青石相比也相去無多。可他就是這麼隨手一擲,便將那把六七斤重的鋼刀直接插入土中將近一尺。
刀身沒入土中近尺,刀柄也兀自在前後顫個不停。單單這一手,足見他功力頗深了。
童旭垂眸看見那鋼刀把柄之上,清清楚楚的纂刻着一個“玄”字,眉頭卻不由得一皺。
謝常這邊將單刀擲入土中,那邊,那個左首漢子卻已經走到自己的黑馬一旁,伸手將自己的單刀取了下來。
童旭只是盯着那柄搖搖晃晃的單刀,好像神遊天外一般。過了一會,才一聲冷哼,道:“刀者,到也!以斬伐其所乃擊之也,循霸道,有進無退,以攻代守。人在刀在,刀棄人亡!你今日把刀扔在地上,是什麼意思?”
謝常聽在耳裡,直如五雷轟頂。這句話,乃是他師父平日裡對他們師兄弟說了無數次的。今日,卻被這年輕人搬出來訓了一頓。而且自己將這鋼刀扔在地上,又正正是對師門的大不敬。
童旭突然往旁開讓出三步,道:“把你的刀拔出來!我讓你們師兄弟一起上!我也好看看,你們玄刀門門主張璇,教的是何樣的弟子?究竟,有沒有墮了他門下的威風!”
謝常雙目一怔,看着童旭,搖頭道:“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便要衝着我玄刀門發難!”
“這……”童旭一訝,心中直是一陣苦笑,暗道:“我本來只想幫着師哥考較考較他們的武藝,想不到他竟然會錯意了!”剛想開口言明,忽然又想到:“不可,我若是此時表明了身份,只怕這二人多了顧忌,反而不能盡力而爲了。那還考察個什麼勁?”想着,便故作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你若是這麼想,也由得你來!若是不想污了你師門的威名,就盡力而爲吧!我可不想到時候傳出來一句‘玄刀門門下二代弟子,三十招內敗於一初出武林、乳臭未乾的黃毛豎子之下’的武林‘佳話’!”
“你……”謝常幾乎氣的說不出話,伸手一搭,將那鋼刀拔出,冷冷的說道:“今日謝常就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讓你如此肆意謾罵!”說着,憑空一聲呼嘯,接着一刀披風而至。
童旭輕聲笑道:“好漢子!”說着,身影連動,橫移二尺,將這一刀輕輕巧巧的閃開。
謝常一劈不中,連忙刀勁一收,借勢挽了一個刀花,而後一記“一往無前”,直直刺向童旭前胸。
童旭臉上的微笑卻是僵持着,腳步微微一縱,只待那單刀離自己僅有尺餘之長,已經再也無法改換招式,這才左掌一翻,一擊“陰撞掌”上撩,避過刀鋒,在刀身上一撞,破開單刀原本的去向,往自己右側偏去。
謝常連忙將手上勁道一加,猛地拉回單刀偏離方向,繼續扎向童旭的身子。可就在這時,童旭的右手也動了。一記“陽撞掌”,如先前左掌的用度一般無二,也是翻撩而上,只是力道更是猛烈一些。不偏不倚,“嗙”的一聲將謝常的單刀狠狠的撞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