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肥兔子,被架在了樹枝上。枯柴生的火焰,將兔子炙的黃黃的。焦香的兔皮,滲出滴滴油脂,刷的一聲滴在火叢裡……
這是入冬後的野兔。動物都有冬季存儲脂肪的習慣,所以現在的野兔子最爲肥美。只要把握好火候,炮製出來的兔子肉,香而不澀,肥而不膩,最是爽口。
童旭翻轉樹枝的手段極是嫺熟,顯然是烤兔子的老手。手頭上捏着一小撮青鹽,不時地在兔子皮肉上撒一層。
沾過人血的七星刃,拿水清洗了幾十次,如今拿在手中,在兔子的身上剖開了數道口子。這樣方便於肉熟的更爲透徹。不會出現夾生。
雲綰目光熾熾的看着正在翻滾的兔子,喉嚨裡不時的咕嘟一聲。
童旭微微一笑,撒完青鹽的右手寵溺地摸了摸雲綰的頭頂,道:“綰兒別急。兔子腿,是給你的。”
雲綰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童旭笑道:“我當初在廬山康王谷,米菜是自家種的,肉食是溪魚野味。這烤制肉食的本事,可是一絕嘞。”
雲綰笑道:“那我要吃兩條腿。”
童旭笑道:“放心,管夠。”說着,拾起地面上的一塊燒火棍,撥了撥枯柴,讓火燒的更旺一些。
姜羽清看着童旭,眼神中捉摸不定,似乎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鼓起了勇氣,對童旭說道:“童兄弟,我真的想不到,火德劍法在你手裡,竟然有這般造詣。短短几天,就能把火德劍法鑽研成這般,果真是天縱奇才。”
童旭哈哈笑道:“清姐說笑了。我只不過是稍微學了一把火德劍法的雛形。真正發揮效力的,還是混元功。火德劍法不過是流於形式罷了……”
“流於形式……”姜羽清垂首將這四個字唸叨了幾遍,心中想到:“難不成,我們視爲鎮門之法的火德劍法,在他眼中卻是不值一曬?他的混元功,果真就是這般厲害嗎?”
童旭見她垂首不語,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莫不是自己無心之言戳了她的痛處?連忙勸道:“清姐莫要見怪。童旭是用混元功習慣了的,所以火德劍法用的不純粹,也許是以奇勝正,纔有這般效果……”
姜羽清搖了搖頭,道:“童兄弟,我聽聞,天下武功分爲六品。你直言吧,我的火德劍法,可算幾品?”
童旭思索了一番,垂首道:“二品以上,不及一品境界。”
姜羽清目光流轉,道:“那在你心中,品階又是如何?”
童旭道:“那我便說說。最次乃是五品,花拳繡腿,可觀而不可用。便如窯頭上的土磚之坯,雖已成形,且有棱角,但尚未經水火煅煉,一朝大雨滂沱,必然成一攤稀泥。武道之上,算它不入流。”
姜羽清點了點頭,笑道:“富家公子耍幾手漂亮的招式,便是這般了?”
“對……”童旭點了點頭,“然後是四品。簡單直白,一掌一拳,便是一掌一拳的勁。就好比鐵匠打造兵刃,雖說姿勢不太漂亮,卻最是有力。如此,算是入了武學初境。”
姜羽清道:“便如同毛賊悍匪不要命的一頓打殺?”
童旭應了一聲,續道:“而後是三品。力道已達,反求其精妙。劍光霍霍,刀影重重,掌拳腿腳,皆有定數。這般功成,算是江湖三流好手。至於武道境界,武學初境已滿,待中境突破罷了。”
姜羽清點了點頭,道:“我的火德劍法是二品,又是如何?”
童旭道:“你家的火德劍法,號稱是‘劫掠如火,不動似山,似刀非劍’。火勢洶涌,山勢巍峨。已然有了動靜之分。所謂似刀非劍,不過是境界漸深,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罷了。”
姜羽清嗯了一聲,道:“那有什麼缺陷嗎?”
童旭手中的七星刃一頓,而後將匕首擡起,問道:“你看,這是七星刃,是一把匕首對嗎?”
姜羽清道:“是這般。怎麼……”
童旭笑道:“即便我把它當成一把大鍘刀來用,它也依舊還是匕首。對不對?”
姜羽清眼中一亮,道:“你是說,似刀非劍,也只是似。劍,依舊還是劍?”
童旭笑道:“正是這樣。二品武藝,便是似是而非。但若是勘不透這個是是非非,終究還是二流中流轉,達不到一流高手的境界。我之所以說火德劍法二品以上,是因爲它的似是而非已經漸漸淡了,只是還沒勘破那一層窗戶紙罷了。”
姜羽清微微頷首,道:“聽你這麼一說,我明白了許多……不過,我還想問,一品武學,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