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朔州在下最大的一場雪的時候,謝凌煙與令狐北便踏着皚皚白雪,到了玄刀門外。
童旭笑哈哈的將二人迎進大門,目光躲閃的不敢看謝凌煙,拉着令狐北仰天大笑的同時,卻將目光在謝凌煙身上不住的偷瞄。眼見謝凌煙瞥向自己,心裡便如同七八百隻小錘子敲大鼓一樣,咚咚咚地跳個不停,完全沒有一個內功高手的樣子。
令狐北的嘴依舊是那麼欠,三句話不到,就扯到了玄刀門的小丫鬟身上了。高矮胖瘦,美醜優劣,評頭品足,說的是天花爛墜,嚇得童旭是逃之夭夭。
而謝凌煙依舊是那副空谷幽蘭的樣子。對每個人她都會笑,都會緩緩的應一聲。但是,卻永遠分不出彼此輕重。眼前這些人,在她眼中,都是一般。
張璇千恩萬謝的將謝凌煙迎入暖閣,一口一句的“這般大冷天,還要勞動謝姑娘大駕,這般恩情,玄刀門上下感激不盡”。
謝凌煙只是靜靜的說道:“些許小事,不牢掛齒。不知張姑娘現在何處,我且去看看她的病情。”
張璇笑道:“醫者父母心。小女遇見謝姑娘,是她的幸事。”
謝凌煙微微頷首,道:“對了,我大哥叫我向張大俠問好。等他再細心查勘靈寶閣皁宗的走向,到時候,還請張大俠帶領北塞羣豪,鼎力相助。”
張璇臉色微變,道:“此事我省的。謝姑娘不用多講,回頭,教謝莊主放心便是。”
謝凌煙點了點頭,道:“還是先看看張姑娘的病情吧。”
張璇笑道:“小女命格與家院不和,過繼給她舅舅了。所以,是隨她外公家,姓程。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懶得再改。”說話間便先行走了出去。
謝凌煙道:“所以,便是程姑娘,而不是張姑娘。我曉得了。”隨着張璇的腳步,緩緩出去了。
張毅很是小心的招待着令狐北。這個傢伙一見面,便妙手空空的將自己懷中一塊暖玉給偷走了。然後笑呵呵的說,自己是童旭的大哥,就是自己的長輩,初次見面,沒帶什麼禮物,權以這塊玉石相贈得了。
張毅咬着牙連連點頭,一聲“謝謝叔父”道盡了無盡的屈辱。之後便把令狐北迎進了客房,準備那北地最最烈性的白酒,將他灌倒了,以解心頭大恨。
不過,當令狐北一口氣連灌六碗,抹了抹嘴,心頭腹誹想“老夫縱橫酒肉場所十幾年,你個乳臭未乾的娃娃也讓我難堪”的時候,張毅便心疼他父親珍藏多年的佳釀了。
他想把酒收起來,卻被張着大眼的童旭一把拍了下來,然後笑罵道:“有這般好酒,也不早說!還不快去叫廚房裡準備幾個小菜。我和你令狐叔叔要秉燭夜談。”
張毅快要哭了。跌跌撞撞的走出門,便撞到了張璇身上,張璇見他這般莽撞,恨鐵不成鋼的,自然又是大吵一場。不過當聽到童旭和令狐北正在瓜分自己的美酒之後,便揮手教張毅快去預備酒菜。自己卻殺入房中,上演了一場“三國演義”。
到三人喝得肚皮朝天,迷迷糊糊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張璇被程茗叫的家丁扶走了,童旭和令狐北卻躺在滿是酒氣的房子裡扯個不停。
從二人自京城分別,到如今,也不過是過了不到一個月。但是聊起來,卻似是有說不盡的話。
童旭與雲綰自然是一路向北,不到朔州不罷休。而令狐北,倒是麻煩多了。
他帶着姜羽清回了閼伯劍莊。他想幫姜羽清的忙,將閼伯劍莊重建。姜羽清卻是執拗的不住搖頭,只是搶了令狐北十兩金葉子,其後便把令狐北驅逐出了睢陽。說閼伯劍莊不成,他令狐北不準再進睢陽一步。
童旭哈哈大笑,道:“你不能進睢陽一步,就跑到我朔州來了。你難不成忘了,我說過的,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不死不休。你今天來玄刀門,對着門中的孩子們評頭論足,我已經忍不了了。”
令狐北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要打我,那就來啊。你喝了八斤半,我也喝了六斤多,現在你要是能站起來打我,我就乾巴巴的躺在這裡讓你打。”
童旭擡着拳頭揮舞了幾下,感覺自己筋骨綿軟,當下便笑道:“你就是嘴上欺負我。明天等我酒醒了,須得好好教訓你纔是。你這嘴欠手賤的毛病,再不管管,就成氣候了。”
令狐北笑道:“姓令狐的隨時奉陪。我就怕到時候告狀到謝老大那裡,他可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