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蕾呆呆的看到那灘被方巋輕易逼出來的清水緩緩被竹子吃盡,搖了搖頭,道:“是我井底之蛙了,原來爹爹你的功力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方巋搖了搖頭,道:“雕蟲小技。你師伯的純陽指他若是運用得好,水在出手的一瞬就被蒸乾了,這孩子,浮華了點。”
方蕾聽他說起師伯,眉頭緊皺,道:“爹,你可知師伯是怎麼失蹤的麼?”
方巋的雙眼盯在方蕾臉上盯了許久,末了才幽幽嘆了口氣,道:“小蕾,你也長大了,爹爹知道有些事你也應該知道了。我也不準備騙你,你師伯,的確是我打下去的......”
方蕾似是早有準備,只是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那應該是都對了。爹,你不用多解釋,從小你就說過,家族的名聲高於一切,我能明白你的苦心。”
方巋點了點頭,伸手想摸摸方蕾的腦袋,卻又悻悻的將手放下,道:“你這倔強的性子就是這樣,即便不開心,也不會說。你一定在想,想爲什麼父親連自己都要騙對不對。”
方蕾歪了歪頭,道:“的確有點。有些話不能和外人講,但是憋在心裡一定苦悶啊,爹爹你爲何不和我講呢?孃親雖然不在了,但是女兒也能幫你分擔壓力啊。”
方巋哈哈笑道:“老爹給你講個故事吧。是這樣的,有一頭狼,他是一羣狼裡的頭狼。他下面有兄弟姐妹,有妻子兒女,他的責任,是跑出去和別的傢伙搶食。然後晚上叼着一大塊肉回來喂大家,然後笑着說今天怎麼怎麼把隔壁傢伙一爪子拍飛了,怎麼在狗熊身上咬了一大口,即便嚥着口水,也會說自己吃飽了。”
“可是真的是什麼狀況,卻從來不會講,例如被拍飛的不是隔壁而是自己,被咬了一口的不是狗熊而是自己,有時候傷痕累累的從獵人的陷阱裡跑出來,也只會說自己如何英明神武。有些事,有些話,男人家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牽扯着讓家人跟着擔驚受怕。”
方蕾託着腮,聽方巋說完之後,這才搖了搖頭,道:“爹爹,可是我聽說狼捕食東西的時候團伙作案,哪有一個跑出去搶食吃的道理?你若是說是一條狗爲了一大家子來搶食,我倒是還覺得更合理一些。”
“我知道!”方巋似乎是被方蕾氣到了,“我這只是個比喻啊傻丫頭。你覺得你爹把自己形容成一匹狼好,還是一條狗好?當一個狼崽子,不比當一個狗崽子威風嗎?”
方蕾拍了拍手,準備將這段話告一段落,於是顧左右而言他,道:“師兄說,他會來咱方家拜見您老人家的。”
方巋嗯了一聲,道:“怎麼現在不來?非有過些時日?莫不是你不歡迎他?”
方蕾撇了撇嘴,道:“我巴不得他來呢。那個傢伙,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又一身好本事,但是江湖經驗,幾乎就是一片空白,和我吃一頓酒,就能被我把話套個七七八八,讓這樣的人自己闖蕩江湖,我覺得非常不妥。最近心神不寧的,總是感覺似乎要有什麼事發生。哦,對了,爹,我把七星刃留給他防身了!看他笨笨的,總是不省心。”
方巋瞥了她一眼,隨即搖頭嘆了口氣,道:“丫頭,你小心點吧。別剛剛半個月,就被人家把魂兒勾了去。否則,到時候,你老爹我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方蕾臉上陡然升起兩道飛紅,嗔道:“爹,你說什麼怪話!什麼叫‘把魂兒勾了去’?我難不成會喜歡那個老是醉酒的笨蛋麼?”
方巋搖了搖頭,道:“你這模樣,和你娘一模一樣,我的擔心是越來越重了。丫頭,要不,過幾天你帶人去把你師兄找來吧。他自己在江湖上亂跑總不是事兒,你把他找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和他講。你看好不好?”
方蕾哼道:“不好。把他找來幹嘛,我不見他,你還放心點兒,若是天天和他在一塊,你還不得天天在我耳朵根子旁邊說自己要成爲孤家寡人?這些年,你又當爹爹,又當孃親的,我可是真的被你嘮叨煩了。萬萬不要聽你嘮叨。”
方巋搖了搖頭,道:“好好好,就聽寶貝閨女的,他童旭是死是活,我纔不管呢,就讓他好好在江湖上闖一闖,等什麼時候被坑夠了,再去找他也不遲。”
方蕾哈哈笑道:“爹爹,激將法沒用。師兄說了,他要先創出個萬兒再說。還有啊,他要去朔州找大師兄張璇,等和大師兄見過面,再來咱家找你。我感覺吧,等你見到他之後,就是半個月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