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震驚,震撼,難以描述的一種情緒。
我曾看過許多人下跪請命,我也痛斥過那些冷漠的上位者,鄙視過那些不屑一顧的掌權者……
但是,我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了他們那一邊的人。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涌動,我想要張口,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大俠,你就救救劉子林吧。”跪着的一個女生哭着求到。
“他是我們的同學,也是我們之中唯一的異能者,我們本來四十多人的班級,現在只剩下二十幾人了,如果不是他護着我們,我們可能都會死。”哭聲一片,有男生也在哽咽。
此時此刻,我的內心仍然在天人交戰。
一方面,我的理智告訴我,平白無故的耽擱時間而不去救自己的同學,這樣顯然是不對的。
另一方面,我的情感告訴我,同樣是生命,他們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也許去醫院只是順手救一下,並不會耽擱我太多的時間,這一救出劉子林,可能就能讓這二十幾條生命在末日活下去。
聽他們所說的,這劉子林應該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
看着這一羣稚嫩的高中生,我不禁想起了我那一幫同學,如果當時我們能像他們一樣團結一致,也許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死的死,抓的被抓的下場。
幹嗎?
我一遍遍問自己。
幹!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就是救個人嗎,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幫就幫吧,如果醫院的情況實在不好,到時候再拒絕吧,像現在我根本不瞭解情況,一口氣就拒絕了他們的“希望”,未免也太過殘忍。
“起來吧,我答應了。告訴我地址,你們在這等着,我自己過去,不然這樣一幫人過去目標太明顯了。”
“真的嗎?太好了大俠,你就是好人!”小呆衝了過來,緊緊握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向我道謝,她的眼睛哭得紅腫,看來對那所謂的劉子林感情很深。
我笑了笑:“是的,我答應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那邊的具體情況,不然我也不好營救,而且既然你說的劉子林是異能者,說不定他早就逃出來了,只是暫時找不到你們罷了。”
聽到我肯定的回答,他們高興的一躍而起,破涕爲笑。
“不過也不要高興的太早,說不定……”
這話我沒有說話,他們都是高中生了,自然會考慮到最壞的情況。
小呆沉默了一會了,開口說道:“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只是暫時被困住,出不來而已。其實那天我們有同學生病,所以小林他纔會冒險去醫院取藥,其實本來是沒事的,以他異能者的身手,只要小心點不被喪屍圍住,也能來去從容。可惜,那天要離開的時候,一羣老鼠截住了他的去路,那些老鼠十分巨大,它們的骨骼甚至戳破了身體,就像刺蝟的刺一樣,從背後冒出來,而且它們比一般的老鼠要打,尾巴更長,十分兇猛,如果不是因爲這些老鼠,小林他早就出來了。可惜到最後,他都沒有突破老鼠,只能從遠處將藥扔了過來。”
……
我將他們一幫人安頓後,離開了酒店,直奔醫院而去。
這個醫院我也曾經去過,是個比較大型的醫院,樓層很多,在大晚上想找個人還是十分麻煩的。
我潛行到了醫院門口,裡面漆黑一片,只有一股涼意,似乎從太平間飄出來一般,讓我全身毛骨悚然。
我突然有點後悔答應了,醫院的晚上哪怕是在末日之前,也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風,有點涼;月,有點暗;氣氛,十分詭異。
我來到了主樓,靠在玻璃門口,將耳朵附在門上,裡面傳來了空闊的風聲。
咔嚓!咔嚓!
我聽到了腳步聲,一瘸一拐,回聲陣陣,彷彿踏在我的心頭。
那道聲音越來越近,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
不用想就知道,這絕對是喪屍。
走得近了,我才發現,這喪屍還穿着病人的衣服,手背上甚至還有針筒沒拔出來,更令人恐怖的是,他的手裡捧着顆人頭,一邊走,一邊啃着。
我現在真的很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質,以前哪怕看個恐怖片都要嚇個半死,而現在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甚至能和喪屍面對面,他啃他的人頭,我吃我的蘋果。
我的唐刀已經握在手中,等他到了我攻擊的範圍,猛的在唐刀內注入空間之力,悄無聲息的劃破他的喉嚨,割斷他的脖子。
並且,爲了不讓這裡發出聲音,引來別的喪屍,我手腳靈活的一手接住一個頭顱,又用身體頂住喪屍的身軀,雖然不斷有屍水從喪屍的身體上噴出,濺了我全身,但也沒辦法,關鍵時刻就忍忍吧。
而且不是有句老話嗎,吐啊吐啊也就習慣了。
我殺喪屍的手法越來越老練,但是我並沒有因此而大意,如果現在再被喪屍傷到的話,三天後我估計就得我自己找一塊墓地了。
活着,是一種奢望,其實在末日裡,有時候,死去纔是一種幸福。
我沒有在這裡停留過多時間,夜長夢多,雖然現在沒有打鬥的聲音,但難免出現意外,如果到時候剛救到人,劉子林就死了那就搞笑了。
讓視線稍稍適應了這裡的環境,我就立即再次行動。
醫院的一樓大廳裡,橫七豎八的躺着一些屍體,有醫生的,也有病人的,他們連變成喪屍都是一種奢望,因爲他們直接被咬斷了喉嚨死去。
這裡,活生生的就是一個屠宰場。
地面上零零散散的全是玻璃碎片,一踩上去難免咯吱作響。
各種窗口上全是乾涸的鮮血,像鬼片一樣,莫名的就有陰風吹過。
有一個掛號的窗口上更是放着半個心臟,被咬得參差不見,恍惚間覺得它還在跳動。
一道門後面死死的抵着一張桌子,可惜的是門被破了一個大洞,很顯然喪屍衝了進去,地上安放着一隻猙獰的眼珠子,上面還殘留着驚恐的情緒。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在昭顯着末日的恐怖,驚慌的人類,摔倒的孕婦,無助的兒童,一幕幕彷彿電影一般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不用想都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心裡一嘆,喪屍同樣也是人類,人類爲何要爲難人類?
不過,這當然只是一句玩笑話,不嚴格的來說,喪屍都已經不是人類了,他們沒有呼吸,沒有自我意識,只知道吃活物,就像是一個被設定了固定程序的機器人一樣,冷血且毫無感情。
我的手心已經出冷汗,夜裡的醫院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末日裡,這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而這時,我的耳朵動了一動,心裡一縮,因爲我隱隱聽到樓上傳來了騷動。
有喪屍的聲音,而且數量不少。
去還是不去?
我躡手躡腳的來到了樓梯口,電梯是不能用的了,畢竟這醫院早就斷電了。
望着幽森陰暗的樓梯,彷彿魔鬼的血盆大口,空空蕩蕩,通往地獄一般。
醫院這地方本就讓人心悸,再加上喪屍以及一些變異的生物,更加讓人提心吊膽。
我的內心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現在除了喪屍的聲音以外,並沒有其他發現,暗歎一聲,可能是自己神經太過緊繃。
勉強憋着一口氣,貼着牆壁,緊緊握着唐刀,踮着腳步,向着二樓走去。
二樓全是喪屍的聲音,但是隱隱約約間,我又聽到了其他聲音。
“怎麼有點像歌曲?”我摸不着頭腦,“感覺像是廣場舞的歌曲,不要告訴我喪屍喜歡聽歌,現在正在開派對。”
我腦補了一下場景,全身一陣哆嗦,那樣的話喪屍豈不是和人類一樣。
如果僅僅只是喪屍,我倒不怎麼害怕。
呼出一口氣,放鬆了一下身體,我現在已經來到了樓梯的拐彎處,只要上去,就會跟喪屍碰面,我得擬定好戰略,如果真的是劉子林的話,那再好不過,我們倆都是異能者,龍潭虎穴都敢闖一闖。
不過現在沒有遇到變異老鼠,令我有點警戒,按理說老鼠這種動物,不是最喜歡在晚上行動的嗎?
我擡起頭,弓着身體,正要繼續前進的時候,忽然,一道黑影從樓上飛躥而下。
白色的衣服,長髮及腰,擋住了臉頰!
頓時,我只感覺膀胱一緊,差點嚇尿出來,這是傳說中的貞子嗎?!
不用怕,我是異能者,哪怕真是貞子,我也不怕。
我迅速安慰自己,定眼一看,那道黑影似乎也愣住了,根本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會有人,她扶住樓梯的扶手,擡頭,望了我一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因爲我已經叫了出來,這還不如不要擡頭。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佈滿着大大小小的傷疤,尤其是額間的一條刀疤,垂直而下,直到鼻尖,似乎要將她的臉一分爲二。
這個時候,我寧願看到的是貞子。
不過,還好,下一秒她說話了。
“大叔,你真膽小,我好不容易將喪屍引開,又被你引過來了。”
赤紅的月光下,她嘟着嘴,一臉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