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路遠默默行走在公路旁。
此時他的體型已經恢復至常態,寬大的衝鋒衣被雨水浸透,溼噠噠地黏在身上。
雨水順着帽檐下滑滴落,順着路遠光滑冷峻的面龐慢慢流淌。
一隻烏鴉落在他跟前,擋在他前行的路上。
迎面一輛大車撕破雨簾,呼嘯着駛來。
橘黃色的燈柱下,這隻烏鴉拍打着翅膀飛起,臨走前“冷冷”地瞥了路遠一眼。
彷彿在提醒着他什麼。
路遠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注視着烏鴉的遠去,任由頭頂大雨滂沱落下。
時不時劃過的閃電光亮,在他的臉上投下明暗的變化。
他有一絲絲“被鎖定”的感覺。
之前被他打死的那名鴉神教強神侍。
在臨死前給他下了某個“詛咒”。
用詛咒來形容或許不太準確。
因爲路遠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當然也有可能是,傷害被某些不知名的原因給豁免了。
但有一點強神侍成功了。
他將路遠和另外一個強大的意識連接在一起,也可以說是,他向另外一個強大的存在
提供了有關路遠身份的“線索”。
“更像是某種存在於鴉神教內部的決鬥契約.我被強行接受了。”
剛剛飛走的那隻烏鴉,就像是在
“提醒”他,這場決鬥的正確執行。
“監視”他,防止他“避戰逃跑”。
亦成爲某個意志的代表,擔任着這場“契約對決”的裁判和公證人之類的角色。
“所以說,鎖定我的.很可能是鴉神教中某個比強神侍更加強大的存在,他的靠山?上司?”
路遠思維轉動着,在腦海中捋清大部分的思路。
輕吐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科班出身的鴉神教神侍花樣確實多,竟然還有這種手段.”
路遠意外地沒有對這場即將到來的對決感到緊張或是惶恐。
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期待。
四維屬性的不斷提升,和【格鬥家】面板上技能的不斷解鎖。
路遠無時無刻不在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成長和蛻變。
無論是軀體,還意志上。
他正逐漸領悟到身爲一名格鬥家最核心的精神——突破自我極限,渴望征服一切來自未知的挑戰!
路遠調出職業面板,查看自己今晚的收穫。
【告死者(超凡)】面板上的提升無需贅述。
【格鬥家】的職業經驗值漲了七百多點,總經驗已經超過三千五,在lv7的階段走過一半的進度。
鶴形踏的經驗值也漲了些,已經快突破lv4.
鶴派的三門核心武學對路遠現在的實力體系來說就像是樹木主幹上的枝杈,能使他的出手更爲精妙,對敵手段更爲豐富。
同樣也是領悟三門奧義真功不可或缺的前置。
“【告死者(超凡)】升級,又獲得1點屬性點和1點技能點”
路遠在四項基礎屬性和幾個面板之間來回抉擇了一下,最後還是將加點的想法先放下。
暫時他還沒想好該提升哪個。
冒着暴雨回到家,洗過澡後,路遠坐在電腦前,憑藉記憶裡對鴉神教強神侍說的幾句話的音節。
開始在網上搜索與之對應的相關古語言。
他的【古語言專家】職業已經擱置挺久了,最近纔剛剛撿起來。
之前主要探索過地穴教和象神教的背景,對於鴉神教倒是瞭解不多。
這其實還蠻奇怪的,因爲明明鴉神教纔是路遠接觸最深的一個邪神教派,頗有幾分燈下黑的意味。
搜尋的過程還是蠻順利的,網上能搜出來的資料也不算少。
鴉神侍說的,是一種名爲“靈語”的超小衆古語言。
亦被人稱爲“黑鴉之語”“冥國之語”“亡魂呢語”等等。
在哈維爾,現在還有一小部分人在學習和使用這種語言。
而這部分人通常從事的職業也只有一種——靈媒。
也可以稱“通靈者”。
相當於.一種職業專用語了,在哈維爾民俗傳說裡,只有通曉“古靈語”的人,纔有資格溝通冥國,和死去的人交流。
你要是不會這語言,在哈維爾當神婆都走不出去,開業第二天就得被人扔臭雞蛋,被罵“騙子”。
路遠的智力高達17,進入lv3【絕對專注】狀態後,學習力更是直接拉滿。
他花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僅憑靠網上搜羅來的一些有關古靈語的零碎資料,就成功將鴉神侍說的幾句話給破譯出來。
見面的第一句,意思是——【黑鴉之王注視着她的每一位僕人.】
大概是鴉神侍之間的某種接頭暗語。
路遠重複了一遍,顯然是答錯了,但又不算完全答錯,以致對方怔了下。
第二句是在鴉神侍被路遠踢了一腳後說的——【黑鴉將啄爛你的皮肉,吸吮你的骨髓,將伱的靈魂囚禁瓶中,釀成死亡和痛苦的酒液】
這句話就是純純的咒罵和詛咒了,沒什麼好研究的。
重點是在最後一句——【執掌冥河的女神將關注着這發生的一切,你這潛藏在烏鴉羽毛下的竊皮者.卡洛菲斯大人將會替我復仇,在偉大鴉神的見證下,親手奪走你那骯髒和卑鄙的腐臭靈魂!
讚美鴉神,奉獻吾身,約契生效!】
【你領悟了新技能——[古靈語lv1]】
【你專注學習二十分鐘,對新技能的領悟有所提升,經驗值+13】
路遠平靜地看着自己在紙上寫下的譯言。
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而後將其撕下,揉碎,隨意丟進腳邊的垃圾桶裡。
和他原先預想的差不多。
他確實.是被鴉神教的某位“大人”給盯上了。
路遠從書桌旁站起身,走到窗戶前。
打開窗戶,屋外的暴雨還在嘩啦啦下個不停。
樓下的馬路上已經看不到什麼行人,只有路燈昏黃的光線在雨中朦朧地亮着。
兩隻烏鴉棲停在路燈燈柱上,任憑大雨將它們的羽毛淋溼,卻仍舊不肯離去,只是定定地注視着路遠。
路遠安靜地與之對視。
很快,目光轉移,投向遠處昏沉黑暗的夜空。
“鴉神教卡洛菲斯是嗎”圓月。
冥河。
彼岸花。
路遠平靜地站起身,沒有對眼前的場景感到絲毫的意外。
每次他在【告死者(超凡)】面板上有所突破。
就必然會引動烏鴉夢境的降臨。
他有時候懷疑,這是不是鴉神的某種固有的“拉新手段”。
在鴉神教裡,是否會被稱爲——神諭?神夢?鴉神的眷顧和啓示?
不知道。
靜靜流淌的冥河邊,“老朋友”黑裙女人安靜地坐着。
長長的黑髮散落在河中,望着巨大圓月的方向,姿態唯美。
路遠眼眸閃動了一下,忽然大步朝女人走去。
“喂!”
路遠衝女人呼喊。
“你手底下有個人,要找我麻煩這事你管不管?”
路遠已經將女人當成鴉神教傳說中的告死女神拉瑪什朵。
他並不清楚這個夢境到底意味着什麼,會給他帶來什麼。
他在這個夢境裡什麼也做不了。
就好像一個卡死在某個關卡死活過不去,又找不到任何線索的遊戲。
索性逐漸放飛自我。
路遠沒有抱任何的能得到黑裙女人迴應的希望。
然而這一次.
聽到路遠呼喊的女人.
竟慢慢的,一點一點將頭轉過來。
路遠一下子怔住了。
他第一次看清女人的樣貌。
雖然只是一張側臉。
白皙光潔,彷彿瓷器一般柔美的臉頰上,黑色與紅色的彼岸花紋交織着。
路遠無法形容這側臉的美,如同深陷入某個更深層次的夢境之中。
神色恍惚。
口中亦發出夢囈般的低語。
“你要是不管那我可就打死他了”
“篤篤篤——”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將路遠從睡夢中驚醒。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落小牀。
路遠眯起眼睛看了眼外邊,居民樓遮擋下的一角天空跟用水洗過一般湛藍。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早上八點半。
他從未起得這麼晚過。
“今天好像開學,你要去嗎?”
房門打開,臉上還貼着面膜的路靜好奇詢問路遠。
“去。”
路遠點點頭。
現階段他還沒有完全放棄學業的想法。
雖然要他每天去上學不太現實,但這條路子總不能斷了。
“早餐在桌上,你自己吃,我特地早起去外邊買的。”
路靜兩隻手“啪啪啪啪”輕輕拍打着自己的兩側臉頰,施施然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刷着手機。
路遠走進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回到客廳。
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早點,路靜最清楚他的飯量。
他一邊填肚子,一邊詢問路靜:“考古隊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失蹤的教授找到了嗎?”
夏唯民人都死了,路遠也就隨口一問。
“還沒有”
路靜搖搖頭,情緒似乎一下子變低落了。
“我聽說,這次從西須象神教神廟裡挖出來的那幾個最神秘的石球。
好像不止八個”
路遠手裡的筷子一頓,轉頭看向路靜。
“什麼意思?”
路靜低低道:“有人說總共挖出來十幾個,但因爲出了怪物的事情,引動夏國軍方。
幾個教授擔心牽扯上這種神秘事件後,上邊不會再讓他們繼續研究。
會收走全部的挖掘物。
所以就偷偷藏了幾個起來。
夏教授就是專門負責將這些多餘石球帶回來的人.
現在他人和石球.全都消失不見了。”
路靜逐漸變得惶恐起來,話語聲中帶着絲絲的顫音。
“小遠.是不是真的存在詛咒啊”
路遠沉默一會兒,隨後開口道:“我不清楚。
但就算真的有詛咒存在,也只會找上那幾個和石球接觸最多的教授。
你就一個打醬油的,詛咒估計都記不得你是哪個角色了吧。”
“.”
“行了,我去報道了。
你記得去武館。
那兒陽氣重,真有髒東西也不敢找上你。”
路遠放下筷子,隨手拎起丟在沙發上的揹包,跟路靜說道。
或許是他剛剛安慰的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路靜的臉色已經沒那麼難看了。
“中午要去武館吃飯嗎?”
“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