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奧怔怔地看向許夜,眼神時而清醒,時而迷離,這是因爲被【攝魂】影響。
“你父親是誰?”
“我父親……是天……”當看到許夜舉起了手,他下意識的臉皮抽搐,連忙改口,“我父親是維爾斯議員,我是他唯一的兒子。”
“在我父親的包庇下,我可以爲所欲爲,嘿嘿。”他的聲音裡,滿是興奮。
維爾斯議員。
在流亡之地呆了一段時間的許夜,也大致明白了其中議員的權力,這位維爾斯議員,可以說相當有權勢。
基本上,是和艾薇父親一個級別的,但兩人似乎並不對頭。
“你們現在在做什麼?”許夜繼續問道。
“阿烏——”
他喉嚨裡像是有一條蛇,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通紅的眼睛裡,滿是對新世界的好奇。
“召喚神靈的儀式!”
“我在祖父的遺物裡,發現了關於召喚天災之子的儀式,我們從小就被約束着長大,我們的父輩,隱瞞着我們很多,可這一天,我終於揭開了這個世界的一角。”
“嘿嘿,原來,在波瀾無奇的世界下面,還隱藏着這麼精彩的世界,這世界,不再無聊。”
因爲從小生活富裕,繼而沒了挑戰性,所以企圖更刺激的生活?
這幫無聊的公子哥。
許夜心中吐槽道,繼而反問道:“神靈?”
“對,神靈,祂是天災之子,是天災之主的子嗣,繼承了部分天災之主的能力,祂掌握着一切的疾病。”
“我們嘗試着去和祂溝通,但祂似乎處於半睡半醒之中,爲了喚醒祂,爲了成爲世界的主宰,我們舉行了儀式,希望祂能獲得足夠多的能量。”
“你知道嗎,那可是一位神靈啊,隨便一個動作,就能覆滅流亡之地,這是多麼酷炫的事情。”
“讓疾病灑滿世界,目之所及,人人都有肺結核、胃炎、直腸癌、心臟病……在痛苦之中,體會到生命的可貴,這纔是真正的世界。”
許夜沉默了一下。
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嗎?
這是完全被黑化了的年輕人,真容易被洗腦啊,這樣的世界,有啥意思啊。
“所以,我和我身邊的好朋友,開始傳播主的信仰,傳播疾病,尤其是這些少女,她們瘋了一樣,朝着我們撲了過來,而後,卻成了我們傳播疾病的媒介。”
“她們痛苦,有的還想要報警,真是的,她們還年輕,不知道主的可怕,不知道一個有病的世界,是多麼的精彩,所以我把她們送到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第七精神病院?”許夜一愣。
“咦?你竟然知道。”康奧舔了舔嘴脣,“可惜,那裡太醒目了,被有心人發現,我父親警告我,要將事情處理乾淨,所以我讓人一把火將醫院燒了。”
“心疼死我了,你要知道,精神病也是疾病,我本來打算,將那裡培養成大型的疾病中心。”
MMP!
許夜心裡暗罵一聲,他總算知道,爲什麼呂小刀這麼久了,也調查不出那裡的資料,原來是有人在背後隱藏。
而一想到那地方,關押了這麼多受過糟踐的女生,許夜在悲哀的同時,也感到了一股無力。
那邊,絕對已經發生了天道扭曲。
可想而知,這次的任務,並不會簡單。
“那本召喚天災之子的書籍在哪裡?”許夜再度問道。
“沒了。”
康奧兩手一攤,“當我看了以後,它就消失了,不過上面沒寫什麼,只記載着,祂將在人類的廢土紀元迴歸,還有剛纔的儀式。”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你是誰?”
“你有超凡的能力,你是覺醒者,我們知道覺醒者,也想成爲覺醒者,可是我父親不讓,他們認爲神的存在,是對他們這些政客的褻瀆,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神可以存在,但只能在他們允許範圍內存在。”
“真是可笑,他們以爲自己是誰,還想要神權君授不成?”
“你可以加入我們,我們需要覺醒者,我可以給你無盡的財富,還有大量的女人,一同在這個衰敗的世界上,迎接神靈的到來!”
“啊,吾主,災……”
咚!
許夜直接給了他一擊手刀,將其擊暈。
對方已經沒了價值。
看着這一羣人,許夜蹙眉,這幫人,已經實屬人渣了,殺了也不可惜,但在這個念頭起來的一剎那,許夜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神川瀾想要我殺了他們。
不對,應該是,今天讓我撞見他們的事情,通過安寧這個人證,去聯邦調查局舉報,如此一來,既讓這幫人捲入其中,也讓我受到了牽連。
我覺醒者的身份,對方應該沒有察覺。
對方是在報復我之前和艾薇的事情……真是小心眼啊……
他的主要目的,是這些少年家裡的長輩們?
思緒一一閃過,許夜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他並沒有立刻對這些人動手,也沒有報警,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
深夜,望春樓,安寧的房間內。
這位有些頹然的年輕女孩,正抱着白皙的雙臂,赤腳,蜷縮在沙發上,接過許夜手裡的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許醫生,謝謝你救了我,還幫我調整好了鼻子。”
許夜通過【攝魂】,將安寧關於痛苦的記憶,稍微減輕了一些,他無法改變對方的記憶,只能做到這一步。
否則,這個女生,估計難以承受。
“以後,不要跟那幫人來往了,你玩不過他們的,哪怕你懷孕了,他們也會想辦法讓你流產。”許夜勸慰道。
安寧摸了摸肚子,苦笑一聲:“我知道了許醫生,以後我會好好工作,也不會報復他們,我知道他們的能量有多麼可怕,他們殺我,比殺蚊子還簡單。”
“我父母都去世了,我哥哥在前線當兵,他得罪了一位長官,被髮配到了最危險的地方,爲了他,我才努力的想要依附權勢,但顯然,我沒成功。”
許夜感嘆一聲,不知道要說什麼。
“不要這麼嚴肅,世界這麼黑暗了,我們要樂觀一點,其實活着就挺不錯的了。”
安寧似乎迅速恢復了情緒,咯咯笑道,湊到了許夜的身前,“許醫生,依照我的感覺,你還沒經歷那種事情,要不要考慮下我啊,反正我現在傷心,你也沒事幹,我們一起……”
“我的意思是,你腦海裡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那恐怕有些難了。”許夜打哈哈道,有些受不了這少女的熱情和直接。
“難?難道你想玩那些,你好變態啊……”安寧縮了一下脖子,忽然揚了揚下巴,“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許夜:“……”
“許醫生,你該不會嫌棄我吧,但這個世道上,還有幾個乾淨的女人呢?”
“許醫生,你一定很孤獨吧,從你的眼神我就看出來了,你很孤獨,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們是一類人。”
“我沒嫌棄,你身上的隱患,並不算什麼,我開幾服藥就好了,不過今天很晚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許夜忙不迭地抽身逃離,身後傳來安寧清脆的笑聲。
如果不是在這亂世,安寧肯定是個不錯的女生。
許夜忽然有些不放心,用心臟模擬了下安寧的未來,在得知她去了前線找她哥哥後,他才略微放心下來。
然而,還沒等許夜下了幾層臺階,笑聲戛然而止。
數秒後,樓下傳來人們的驚呼聲。
“有人跳樓了!”
許夜的身體陡然僵住,他只覺得身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返身,敲門。
沒人開門。
他戴上紅蓋頭,走進了空蕩蕩的客廳,看到了被風吹起的窗簾,以及咯吱咯吱作響的窗戶。
樓下,一片騷亂,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因爲在下三區,每天死的人都很多,人們早已麻木。
許夜沒有望下去,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他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任由晚風和鮮血般的月光,傾瀉在自己的臉上。
“匪爺,我才明白一句話,學醫是救不了人的,人心的複雜,就連你都無法模擬出正確的結果。”
匪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跳動着,像是一下又一下,敲擊木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