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集訓營。
宿舍。
許夜洗了個澡，當躺在宿舍牀上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第二場考覈，比預想的要差一些，總共只有223人，通過了測試，至於其他人，則收拾一下，明天全部送回去。
而許夜，也以將近700的積分，拿下了第一。
畢竟，其他人對上100以上能量單位的失心者，還是有些困難。
至於他，如果沒有吸收黑色能量塊，估計也不會這麼輕鬆，實力更不會提升得如此之快。
“結束得很快，應該是教官們發現了失心母樹那邊的變故，就連最後的訓話都沒有，直接讓大家休息，好在沒有發生意外。”
考覈對於許夜來說，只是個小插曲，他的心思，一直在神川家族的身上。
寢室裡傳來乒呤乓啷的聲響。
一個寢室六個人，上鋪是牀，下鋪是桌子。
簡潔乾淨，倒也不差。
許夜覺得很新鮮。
上一世因爲有心臟病，所以每天都由父母接送上下學，根本沒機會住宿。
關燈，睡覺。
明天還要早起。
據說要先上文化課。
靠窗的上鋪。
許夜扭頭，看向外面的世界。
荒涼的丘陵遮住了大半遠處的視野，天幕如血，今天是滿月，紅月擠滿了大半蒼穹。
而在另外一側，則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整齊樓房，似乎是夜靈市的一處基地，雖然和緋紅集訓營挨着，但並不相通。
各種探照燈掃向天穹、丘陵、營地。
按沈星海的說法，那邊的士兵，是用來對付大凶的，並不知道畸變種和覺醒者的存在。
平靜了片刻後，衆人翻來覆去，周野和陸明望跟自己在一個宿舍，還有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小胖子，一個瘦弱內向的眼鏡男，一個古古怪怪紫色頭髮的一米三。
很累。
但對於精力旺盛的少年來說，尤其是來到一個新的環境，明明眼皮子睜不開，肌肉痠痛，但大腦卻異常興奮。
“咳……”
小胖子挪動了下屁股，率先開口：“反正大家還沒睡，就認識一下唄，我叫朱大龍，來自流亡之地，17歲。”
“我，陸明望，打錢……”
“……”
“開玩笑，18，哪裡都18。”
“那木頭小子是周野，比我小，哪裡都比我小，那個和我一樣帥的是我大哥，許夜，和我一樣大，我們都來自夜靈市的黎明之刃。”
周野、許夜：“……”
一陣沉默。
“不好笑嗎？”
你覺得很好笑嗎？
更沉默。
“咯吱咯吱……”
過了會，一米三坐在牀上，兩腿攤開，將骷髏頭放在前方，藉助着骷髏頭裡的鬼火，用手帕擦拭着骷髏頭骨。
“本少爺，陳千歲，15歲，迷失深淵，很榮幸你們與本少認識，這將是你們一輩子的財富。”
“？”
許夜沒有說話。
他覺得，自己偶爾會不正常，那也是爲生活和心臟病所迫，儘量想在家人面前表現的樂觀一些，讓他們放心。
最近自己的性格也穩定了許多，但和這幾個室友比起來，自己好像很正常了。
“千歲？”陸明望接起來話茬，“你這名字，是不是你爸媽希望你活一千歲？”
“不是，他們希望從我這拿走壽命，讓他們自己活上千歲。”陳千歲傲嬌地哼了一聲，聲音有些奶萌。
“？？？”
陸明望臉皮抽搐了一下。
黑暗中傳來朱大龍的低笑：“嘿，那三號牀的哥們，大家以後都是一個戰壕裡的兄弟了，認識下吧。”
那人睡在許夜的對面。
許夜擡頭看了一眼。
少年還戴着眼鏡，縮在牀上的角落裡，抱着雙膝。
過了片刻，他才道：“我叫……墨北，17歲，來自雙星公司。”
“你是雙星公司那個神之序列的繼承人？”朱大龍和陳千歲同時詫異出聲。
“神之序列？”許夜來了興趣，愛麗絲更是從他腦袋上鑽了出來。
因爲，神之序列，非常稀少。
哪怕從序列9算到序列1，也就27個，且具有唯一性。
許夜自己擁有神之序列，自然知道這個天賦有多麼可怕，僅僅誅神魂光，如果命中，就能幹掉一個靈鏡騎士的一個靈魂。
朱大龍解釋道：“許夜，你們不知道嗎，雙星公司，墨北的爺爺，擁有着序列8-002【神之右手】，他是他爺爺指定的繼承人。”
“爺爺……”許夜捕捉到了關鍵詞，似乎明白了什麼。
墨北慘淡一笑：“沒什麼好羨慕的，等我從緋紅畢業，回去就要殺了我爺爺，我寧願不繼承。”
昏暗的寢室裡，再度陷入沉默。
不殺死，則無法繼承。
如果是一般序列，也就算了。
但神之序列，不可能讓它白白流失，五大勢力，目前已知的神之序列，就這麼一個而已。
可要親手殺死親人。
換做誰，都很難受。
“其實……還有個辦法……”
陸明望開口道，“你可以讓別人先殺了你爺爺，再讓你殺了那人，這樣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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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夜翻了個白眼，扔了個枕頭砸中陸明望的腦袋。
“哈哈，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都看開一點，你們看我，從小就是孤兒，混在流亡之地，就靠偷東西長大。”
“有一天，我偷到了一瓶覺醒藥劑，我以爲是飲料，當時餓極了，就喝了。”
“然後呢？”陸明望道。
“然後就覺醒了【偷天】，我去了，小爺本來打算金盆洗手了，結果天賦還是和偷盜有關，我的第二人格，又陰險，天天慫恿我去盜竊。”
“我就偷啊偷……”
“直到，偷到了沈教官的家裡。”
“沈星海？”陸明望問道。
“恩，偷走了他的情婦，嘖嘖……”朱大龍回味了一下，咂巴了下嘴巴，還有些難以忘懷。
衆人憋不住，全笑了。
都是亂世的少年，開竅的早，更何況是在流亡之地那種混亂無序的地方。
“他沒打死你？”許夜好奇道。
“沒呢，他自顧不暇，那女人自己都有老公了，沈教官差點被她老公打死，後來我就認識了老沈，我這集訓營的名額，也是花錢讓他從其他途徑買的，否則他說，我在流亡之地，遲早被人打死。”
鬨堂大笑。
緩和了片刻。
“周野，你呢，平時都沒見你怎麼說話，你爸媽呢？”陸明望打開了話匣子。
“去世了。”周野木木道，“我爸在大災荒的時候，和別人搶食物，被踩死了，我媽在我五歲那年，得了癌症，沒錢救，就躺在牀上，痛了十幾天，腹部積水，吃什麼吐什麼，她想尋死，一頭撞到了牆壁上。”
“節哀。”墨北忽然開口。
“沒呢，沒死成。”
周野道，“就一直流血，一直在喊痛，我那時才五歲，拿起刀，殺了她。”
“她閉眼之前，笑了。”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