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樹林裡,透過樹葉的間隙,折射在樹林地底。
9月的天氣很熾熱,雖說是月尾,可太陽還是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一株株的小草,草葉無力地拉扯着,隨時可能枯萎而死。樹林邊上,是一條土公路,坑坑窪窪通向遠方,幸好不是雨季,否則這一條公路基本就不用通車了。
王學山睜開眼睛的時候,風吹過樹林,晃動着樹葉,照進來的陽光隨着樹葉晃動而一閃一暗,照在王學山的臉龐上,讓王學山又是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聞着泥土的氣息,還有旁邊植物發出來的微腥味,不再是王學山熟悉的金屬房間。
腦袋在1秒鐘後運轉,讓王學山手一按,人已經是從躺着的枯葉上躍起來,警戒地望着四周,直到確認四周靜悄悄的,附近百米內沒有威脅後,才放鬆警惕,好奇地張望着四周。
“這裡是哪裡?”
王學山沒有答案,所處的位置似乎是一大片無際的山丘。
出了這一片樹林,王學山站在樹林邊上的土路上,眼睛觀察着四周的植物帶。學習的知識中,有着通過植物帶來確認自己所處的緯度。王學山很確定,自己現在絕對不是以前熟悉的任何一個國家中。
每一次的淘汰,戰區大多會放在中東這個地球上最混得的地方。
“宙斯,確認目前所處的位置。”
眼睛裡傳來痠痛,宙斯的信息傳送過來,在王學山的眼瞳上呈現出一幅世界地圖。一個光標在紅色的中國地圖西部閃爍着,在放大了數十倍後,王學山終於是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中國?中國?”
一連兩個疑問,讓王學山呆呆地望着代表着自己的閃爍光標。
“自己已經在中國了?”像是做夢一樣,王學山還有些不敢相信,從訓練基地裡黑人教官宣佈的時候,王學山還以爲只是一個玩笑。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在中國了。
此時的王學山,心情很複雜,很難以形容。
被當成殺人機器一樣訓練,現在卻突然放到了一個完全可以說陌生的地方,讓王學山很不適應,渾身有些難受。對於中國,從小就離開,對它的感情王學山內心中還談不上什麼感情,充其量有些遙遠的零碎記憶而已,事實上對世界每一個國家,王學山同樣是冷漠的。
王學山不明白,他們爲什麼在獲得最終的稱號後,卻被遣返回出生的國家。
這件事情,王學山一絲頭緒也沒有,正如他對組織一絲也不瞭解一樣。
在以前王學山還幻想着自己的祖國是怎麼樣的,去思索着腦海中那遙遠快要忘記的記憶,卻怎麼也得不到一個結論。可是現在身在祖國當中,王學山卻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適應普通人的生活嗎?”
王學山喃喃地說着,他這一刻變得迷茫,他不知道對於一名兵王來說,要如何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從抵達訓練基地開始,除了訓練就是生存淘汰,學會的除了殺人外,還是殺人。讓王學山殺人,他會在呼吸間就置人死地,可是讓他像普通人一樣生活,王學山甚至不知道怎麼開始。訓練他們的目的,可是殺人機器,所有的生活早就規定好,只需要機械地執行。
衣食住行,沒有一樣需要王學山他們操心,除了訓練還是訓練。
掀起無數血雨腥風的兵王,擁有着原形基因的戰鬥機器,此時除了迷茫還是迷茫。
王學山沒有行李,
渾身就一套普通的衣服,身上更是可憐,翻出來的四個口袋,只有一張身份證,一張寫着王學山名字的身份證,連上面的地址等等,王學山都不知道是否是真實的。
除此之外,錢的影子根本沒有。
不過,長久來對於錢沒有什麼概念的王學山,也不在意,他早就習慣了身上一文也沒有的日子。
發呆中,坑坑窪窪的公路上,傳來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音帶着金屬質感,從聲音中就聽出發動機很受力。
王學山眯起眼睛,向着西方望去,在公路上出現的是一輛藍色的卡車,有些舊,正一高一矮上下起伏地在公路上行駛前進着。這一輛卡車裝載着一車堆得滿滿的稻草,讓王學山啞然失笑。
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看看這一輛卡車就知道了,明明拉的是稻草,可是聽發動機的聲響,還有輪胎有些變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夠聽出它裝載的貨物絕對不像表面這麼簡單,應該是運送着什麼沉重的貨物。
藍色的卡車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王學山的面前。
王學山茫然地望着這一輛卡車,上一汽解放出產的中型卡車,可惜上面的很多漆面掉落,露出了鐵鏽斑斑。
這一輛中卡先是開過了王學山半個車身,不知道爲什麼,卻是停了下來,在副座上,一箇中年漢子探出頭來,喊道:“喂,小兄弟,還不快上車?”說完,還伸出手招了招,然後指着汽車後面的稻草堆。
敢情這中年漢子將王學山當成了在這裡等車的人,像這一條土公路,也只有一些運送木材的卡車會逃稅經過這裡。
王學山愣了一下,有些遲疑,他現在還處於迷茫無助當中,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應了一聲,手抓着綁着稻草的繩子,微微用力,人已經是攀爬到了卡車後面的稻草堆裡,說道:“上來了。”
中年漢子又是縮了回去,汽車又在坑坑窪窪的土公路上行駛着。
王學山的耳力很靈敏,不時可以聽到司機罵咧咧的聲音,對這一條土公路不滿到了極點。
“忍忍吧,這幾年政府也有錢了,估計快修建水泥路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修建了水泥路,我這生意可就難做了,林業局的那幫孫子還不天天開車來守着,賺到的錢還不夠交稅和孝敬他們。”
卡車又是在一個坑上猛烈地起伏着,司機再一次罵出聲來,也不知道他是罵這一條土路,還是罵林業局的人。
王學山在後面聽得莫名其妙,他想不明白林業局到底是幹什麼的。
“宙斯,幫我查詢一下林業局這個名詞。”
宙斯的迴應很快,在王學山眼睛痠痛中,關於林業局的名詞解釋排列出來,王學山仔細看完,才明白所謂的林業局的職能。他甩了甩頭,感覺這一次呼叫宙斯真的不值得,像這種信息顯示,對眼睛有很強的刺激,這種痠痛感,讓人很不舒服。
從他們的通話中,王學山知道他們運送的正是一車的木材。
現在城市處處都是進入到大建設高發展的時刻,隨着人們的生活水平快速提高,對於木材的需求,一下子爆增起來。只要你將木材運出來,根本不用擔心銷路,甚至在一些臨近的鎮上,都會有人專門前來收購。
用稻草掩蓋住,主要是等上了公路,可以騙過一些林業局的盯哨。
王學山搖了搖頭,趟在稻草上,任由中卡帶着自己在這一條土公路上顛簸着,上下的起伏,又是在柔軟的稻草中,讓王學山趟着,眼睛盯着蔚藍的天空,烈日似乎不再對他有影響,而是一種享受。
想要呼吸到這樣的空氣,看到如此蔚藍的天,對普通人來說,幾乎是最平常普通的事情。
但對於王學山來說,除了淘汰賽的時候會送到一些惡山險水外,要麼就是世界上有着軍事衝突的地方。那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場,誰有閒情去欣賞蔚藍的天空?像現在一樣,是奢望。
十五年來時刻養成的習慣,此刻的狀態,讓王學山有些不自在,渾身不舒服。
他是一名兵王,出現在各個交戰區時,是讓無數士兵產生惡夢的存在。他又是一名原形,擁有着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不瞭解的神秘力量。他應該在戰場上,與敵人搏殺,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可以趟在稻草上,享受着沒有一絲危險的時光。
就像是個鄉下人,他勞動了一輩子,讓他進到城市裡閒下來,他會惶恐無所適應, 一心想回到熟悉的鄉下。
王學山現在就是這一種感覺,他寧願面對炮火紛飛的戰場,也不想如現在一般,沒有目標,沒有目的。
用社會上的話來說,像王學山這種人,除了殺人外,什麼也不會,沒有一技之長,如何在這個社會裡立足?當年百萬裁兵的時候,多少士兵在退役後,只能在家中勞作務農,少數的纔是充實到了保安行業中。
這就是因爲他們沒有太多的社會技能。
反正王學山想不明白組織到底是怎麼想的,花費十五年,從五千人百裡挑一訓練出來的兵王,就這麼放任返回各自的國家中,絕對的反常。只是絕對軍人的思維,讓王學山沒有再進一步想,而是以服從爲天職。
大腦裡植入的生物芯片,將是保證原形們不會出現叛逃的現象。
先進的技術,連接着神經的生物芯片,將是監視着每一個原形最有力的手段。
坑坑窪窪的土公路,一路全無人村,除了樹林外就是無盡的荒地。
中卡搖搖晃晃,慢吞吞地在公路上行駛着,隨着一聲“咔嚓”聲響,中卡猛地晃了一下,整輛車都抖動,在載着重物的情況下,差點沒有翻車。開着車的司機嚇了一大跳,打開車門跑下來,等看到實情時,又是罵咧咧。
路中的一個小坑,因爲承重不足,下陷了一大塊,正好將中卡的一個後輪給陷進去卡着。
司機回到駕駛室上,發動着汽車,開足馬力不但沒有辦法將汽車開出來,反而是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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