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身側無一滴水漬,唯有濺起的溫熱血水,撲面而來,落地凋零,劍意闌珊,幽若清蘭,阿逸持冥劍一飛而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嘶聲力竭,笑對蒼空一聲怒號:“我輩英才,豈能由人宰割!”
“將可身首異處,兵可粉身碎骨,何曾嘆慰人生不值得血戰沙場!”
“西水的將士們,殺!”
騰空的阿逸如蒞臨神皇,一身赤橙的極光閃電尋繞四周,外圍又有耀月劍的青白星輝灼灼閃耀,使人目睹如進冰窖之中,其間又有無上威壓降臨,附之神龍於萬人之上,令人心生膜拜之感。
“殺!”
“兄弟們,拼了!”
“主將還在,不死不休!”
......
轉瞬之間,金戈鏗鏘震人心魄,舉頭望空中之人,將士們心中如同有了拼死絕殺的決心,再無一人後退,甚至有已經倒地不起的西水城士卒,紛紛忍痛起身,決一死戰。
阿逸更是身先士卒,以無可匹敵的殺敵氣勢,化作一抹金色流光衝進亂軍之中,雙劍合璧如同虎入羊羣,每逢刀光劍影之間,便有敵軍倒地身亡。
戰爲何?
只有一言曰: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很遠的地方,忍善一掌推到一片虎視眈眈的敵人,此刻身陷重圍的他,回頭望向前方騷亂的景象和天空中一抹閃亮的金色,心中溫暖不已。
回過頭時,忍善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目光逐漸變得銳利,一掌劈下去,地裂三分,硝煙漫布,亂世之中,和尚依然也逃不過殺人的感覺了。
“援軍來了!”
“殺啊!”
不遠處,西水城留守的六千部足馳援而來,捲起巨大的煙塵,猶如一隻利劍插入已有恐懼的敵軍之中,帶頭的赫然便是蕭寒,但見他站在不遠處的高壘的小山上面搖旗指揮,將才之能顯露無疑。
阿逸可沒心思看那蕭寒的瀟灑模樣,只知道此刻自己被前堵後截,因爲有了剛纔激情洋溢的鼓動,使得自身成爲了全戰局之中最爲耀眼的人物,敵人自然視爲眼中釘來對待。
“啊!”
身前的護衛又一個倒下,一開始就在阿逸身邊的隊長所帶領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唯有阿逸與那個隊長還在並肩作戰,互相救援。
“將軍快走!”
阿逸用盡全身力氣劈開而下,身前敵人被兩把絕世好劍砍成了三段,血水激射在阿逸的身上,雪白的錦袍被染成了紅色,不時還在滴落血液。
“兄弟!”
“將軍...快走!”
奈何,雙拳難敵四腿,慌亂之中,隊長爲了幫阿逸擋下身後來的偷襲,竟是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軀誓死抵抗,只見其雙目赤紅狂叫一聲道:“我泰瑜誓死不降!西水萬歲!”
“兄弟!”
阿逸奮力劈開阻礙自己步伐的敵人,一把拉起死死不肯放開插在胸口兵刃的泰瑜,砍斷阻攔的兵刃後擡步而起,試圖踏空飛出包圍圈,然而卻被敵人用刀槍擊落而下。
“嗤!”
“啊~”
阿逸眉頭狠皺,只覺得腹部被刀氣劃傷,也來不及低頭查看傷勢,只能落回到地上,迎面而來的便是敵人附有靈力的劍氣浪潮。
“砰!”
用盡全身力道後的抵禦,卻被彈開了好幾尺,阿逸感覺體內氣息混亂不堪,而那泰瑜的身子也被拋飛在空中,隨即便被亂戟在空中戳成了碎片。
泰瑜的血水爆裂般四濺,滴落到阿逸的臉上,嘴裡。
“朋友,你真是我這輩子以來所見的人中,天賦最高的一個”
喧天的吵鬧暴亂之中,對面之人還是將自己所說的話傳到了阿逸的耳朵裡,十分的熟悉,卻又帶着一股不明覺厲的憤怒。
在這孤軍奮戰之中,阿逸若有所思的擡起頭來,見着面前依舊風度翩翩的人默然不語,那人冷笑一聲道:“見到我很驚訝嗎?其實是該我驚訝的。”
“白蛟,好久不見。”
阿逸嘆了口氣,當年在神劍宗之時,周述買兇殺人,年輕一輩之中便是這白蛟稱得上是殺手之王,後來被忍善廢掉了丹田蛟龍,之後默默無聲許久,阿逸都快要將他遺忘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不要誤會,我只是拿到周述的賞金,來殺你的罷了。”白蛟氣宇軒昂,一頭銀髮被透過硝煙的陽光照亮,獨特的邪魅氣質飄然而來。
“今日即便沒有你,我也不一定能走出去,多此一舉了吧?”
阿逸望着將自己團團圍繞住的敵人,修爲都參差不齊,有的只是聚神期,有的卻已經是合意初期了,雖說是魅域速成的功法,但要想留住阿逸便再簡單不過了。
“是啊,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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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蛟杵着三尺長劍,望了望對阿逸虎視眈眈的一羣人,又轉頭看向阿逸道:“運神巔峰了,真是奇才,我都有些不捨的殺你了。”
一眼便看出了阿逸實質的境界,白蛟的境界至少也是合意期,從剛剛和阿逸過招的一劍來看,應該在合意中期之前了。
“殺了他。”
“殺!”
周圍的士卒看着阿逸此刻狼狽的模樣,都蠢蠢欲動了起來,但白蛟還是有些面子的,他們也難得親自動手,便在一邊若有如無的當起了拉拉隊。
“衆望所歸,好爲難啊?”白蛟做出一副唯有如此的表情,隨即緩緩扯出了自己的寶劍。
“既然觀衆都拭目以待了,就請吧。”
阿逸面色波瀾不驚,哪怕是面對合意期的高手,也只是握緊了手中冥劍,做起勢雙目平視前方,耳聽六路,神識外放十丈遠,沉心靜氣,放緩呼吸後再無其他。
“有點意思。”
話音剛落,一抹無形的劍氣便悄無聲息的疾馳而來,看不見的氣刃,這是白蛟的獨門絕技,阿逸不敢稍作耽擱,只能用冥劍接連畫盾,運轉飛濂追雪左右躲閃,堪堪脫離。
“小心了!”
白蛟突然吼了一聲,聲源在左邊,人在下一刻卻出現在了右側,神鬼莫測的身形速度壓抑得阿逸喘不過氣來,只能運起流觴劍訣急速擊打,試圖見縫插針以攻爲守。
“叮叮叮~”
一陣金屬猛烈撞擊後的金屬聲盪漾開來,很快在喧鬧中失去了本色,阿逸接連退步,每一步都踩踏得石屑飛濺,虎口震得發麻,氣息也逐漸厚重深沉。
“砰!”
阿逸退無可退之時,只能雙手握住冥劍,附帶着全身靈力猛的劈砍,也不顧其他部位沒有保護的風險,直直的劈向白蛟的肩膀,白蛟本是越打越起勁,沒想到阿逸突然放手一搏,下意識回防抵擋,卻被阿逸鑽了空子,退出了死衚衕。
“可以啊?手感覺如何?”
白蛟看了看自己的寶劍已經有了些凹陷,不由得心疼的撫摸起寶劍來。
“你能殺了我再說,手疼又如何。”
阿逸依舊無悲無喜,即使右手已經疼痛到快要失去知覺,臉色卻一點變化都不曾有,只是右手有頻率的顫抖出賣了阿逸此時的境況。
“還是那麼不自量力,那就繼續吧!”
白蛟冷哼一聲,立刻欺身而上,隨手揮舞出的靈力劍氣,比阿逸全力釋放的劍氣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境界的壓迫,對於雙方都是實打實修煉的人來說,便絕無越級對戰的可能了。
“啊!”
來者氣貫長虹,一劍斬下後,阿逸被他預判封住了躲避位置,唯有全力抵擋狂暴的長劍,但就在這一刻,阿逸擋住了上面的劍鋒,卻忘記了自己腹部的傷口。
“嗤啦~”
頓時間,阿逸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腹部傷口處,一股一股的鮮血往外涌出,而白蛟又用此一式的慣性壓迫着阿逸,實在是難以抵擋的阿逸膝蓋一軟,咔噠一聲半跪了下去。
“哼。”
白蛟冷笑一聲,鬆手後立即甩出一個迴旋劍術,劍端從下而上划向阿逸的胸口,阿逸唯有乘機揮劍斬下。
卻沒能想到的是,白蛟這一招還有後續,一招御劍環身瞬間脫手滑出,直奔阿逸的喉嚨而來,殺手的招式不同於旁人,招招致命,有的是鋪墊,有的卻是真正的殺機。
阿逸晃眼一看,後腦勺不自覺的發麻,從脊柱開始一股涼意如開閘洪流,生死之間威脅使得阿逸這一刻的潛能放到了最大,膝蓋處不受控制般的往下一頂——
“撕拉~”
只是剎那之間,阿逸便站起了身來,而本是圍繞着阿逸頸子發起進攻的寶劍割裂了阿逸的小臂,但也是入骨三分傷痕累累。
趁着這唯一的機會,阿逸擡手就是一記花間枉顧第一式:青山依舊,畫出一道橙色雷電奔騰而去,白蛟也未曾預料道阿逸的一記青山依舊,慌亂中跳開了好幾丈遠。
“命大啊兄弟?”
“死地無生處,我從未想着活着出去,該用的招數,都用出來吧。”
阿逸用極盡平淡的語氣,寂滅深邃的眼神盯着白蛟,快速的點住腹部幾處穴位後嚴陣以待,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是輸,但哪怕是死去,也不會有一絲妥協。
只覺蒼天方潰潰,欲憑赤手拯元元!
人世間,無有可破我輩精神之所在,無有不鬥而勝辰逸之對手!
一干敵人都望着阿逸這平平無奇的靜默,比之先前齊天之上的那道身影有着天壤之別,但就是這般氣息內斂到極致的人兒,卻展現出了一種絕不可戰勝的強者意志。
何謂勝?
何謂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