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劍影虛化飄若瓊仙,突逢煙雲集聚,雷聲轟鳴之下,激戰未結束,狂風乍起卻也未能分開兩人如膠似漆的角逐,處處都是殺機迸發,點滴都是鏗鏘劍技的絕殺舞曲。
“叮!”
一聲劍氣長鳴不絕,強大的並非是靈力的爆炸範圍,而是無盡的劍意掀起驚悚,令人不堪聆聽,時而意圖作嘔。
兩位劍道的天之驕子,對於劍意的領悟是常人唯有仰望的地步,但,人強終有敗。
阿逸因境界不足,還是得節節退步開來,免得承傷過重導致失敗的結局。
“辰逸,你連我都打不過,有什麼資格對我妹妹冷眼相待!”
鹿羚冷眼咆哮,每每重劍斬下,伴隨這忽來的疾風細雨,利刃像是得了精神一般狂躁而來,勢不可擋。
“你鹿家安得什麼心思,換做是你,你又有什麼可以指責我的!”
阿逸不堪重擊,唯有偏頗躲閃,每次劍刃滑落在身前,如同烏雲密佈心中,遮蓋着阿逸的蒼穹之光,似在要這黑暗之中任人宰割。
“砰!”
黑雲壓陣之下,一道雷霆閃電驟然而至,撕裂長空之景渲染了大地一片慘白,驚世之聲響滾滾而來,久久不絕。
下一刻,蒼龍喧暝,嘶吼之聲響徹天地之間,猶若大地傾塌江河傾覆,阿逸金瞳全顯,皮膚之上顯現出一條條密佈而清晰的金色紋路,彷彿絕世戰神突顯與人世間!
“這是什麼?”
不遠處圍觀的客棧中人都被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吹得東倒西歪,唯有些境界高深之人長袍亂飛,蘇玥滿目驚訝,雖然早就聽過阿逸胸中有龍皇,卻未曾見過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着實讓她震撼。
江鳶一臉崇拜的表情,彷彿忘了他哥將她丟在後面的場景,興奮得不能自拔道:“我哥威武!好厲害!”
倒真是沒文化,真可怕,江鳶也只會在後面喊厲害。
黑幕之下,瓦房之上,阿逸完成了似乎一種蛻變,金龍若有若無的凸顯在其身後,一道通天金芒攝入天際,像是要刺破那無盡黑暗的蒼穹!
“你這是...什麼東西?”
鹿羚不免有些疑惑,但他更不願意承認自己心中有種莫名的畏懼,金龍降世,顯聖八方,修行者只是凡人的蛻變,對於古老的聖物總是有一絲臣服的。
阿逸低下頭顱,嘴角略微上揚,像是自言自語道:“道之悟極,不過衆生芸芸,血脈之感悟,纔是君臨天下!”
“血脈?”
鹿羚心中大爲疑慮,明知面前之人哪怕是突然感悟也並非自己對手,但卻遲遲不敢輕舉妄動,非劍意比不過,更不是境界跟不上,而是悄無聲息的恐懼!
那種猶若一雙神蹟的目光死死把控着生命的垂危之感,令鹿羚唯有遠遠觀望,不敢絲毫動作。
阿逸不再應答,赤橙冥劍耀目奪魂,極光繚繞在這雷鳴冷雨之中狂舞,激起地上的積水,像極了一片片紛飛的雪花,帶着利芒直奔鹿羚而去。
“哼!”
鹿羚也算是經歷沙場的高手,在新生界中算是天賦嬌然之人,面對阿逸雖有畏懼,卻也知道自己的強大所在,現在至多隻是平手而已。
“叮~”
又是數聲鏹鳴,劍擊勾畫之處,激戰正酣,阿逸變得開始不落下風,每有神來之筆都能讓鹿羚手忙腳亂的阻擋,再也發不起一絲反擊。
“住手!”
一聲冷喝之下,雷聲伴隨着紫色閃電,狂躁不息之下顯現出來的面孔,正是鹿梳的童子,那位地尊高手。
剎那之間,童子已經到來,威立於兩人之間,輕輕揮手之後,兩人便自動掀到了一側,手腳皆不能動彈,空間禁錮確實是一道好用的法門,卻要用極高的境界去壓制。
阿逸冷笑三聲道:“怎麼,君子之爭,就要在外人妨礙之下停手了?”
“逸子是要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才肯罷休不成?”
童子橫眉冷對,任由雨水沾溼他的衣衫,在閃電的折射之下,倒是有些白麪俊生的模樣,但萬萬不能被他人畜無害的低調給忽悠了,誰能想到這玩意是地尊境界的高手?
阿逸嗤笑一聲道:“又不是我先出手的,有招法我接着,不然你要我等死?”
“辰逸!”
鹿羚大吼一聲,雨水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滑落,冷風吹起他的黑髮,只聽他沙啞着喉嚨道:“往後,若你還敢議論和語兒有關的話,我一樣要你的命!”
“我好怕怕哦~”
阿逸嘲諷一番,歪眼一看,卻發現不遠處有一大批人朝着此處而來,在這藥門之地,誰能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臥槽,你鬆開老子,老子要閃人了!”
阿逸朝着小童子叫了一聲,就想着開溜,眼見着那隊人馬已經飄然而來,便有些咬牙切齒道:“鹿羚好你個玩意,給我等着!”
來者能讓阿逸這般不自在,又是在藥門境內,稍微一想便是蔚彩無疑了,當初阿逸脫離藥門算是背叛了,自然是百般的不適宜,哪怕已經冰釋前嫌,卻也免不了有些愧疚。
雨聲漸漸小了,蔚彩也到了,仙衣乍起麝蘭馥郁,媚眼流採明媚動人,哪怕是在這暗暮夜色之中也難以掩蓋她的絕色,蓮步輕移到近前之時,阿逸承認,自己不是個東西。
“逸,你沒事吧?”
一句話,暗生波瀾,表面上卻是平淡無波,眼中星辰萬千,大約沒有一顆屬於她自己的。
童子總算是鬆開了阿逸,阿逸跳下瓦牆,望了望不遠處的江鳶蘇玥,輕咳一聲道:“無礙,三更半夜驚動了蔚姐姐,弟弟罪過。”
“逸是要去仙界?”
此話問得有些無意義,卻也算是緩和了兩人之間生澀的距離感,阿逸引導着蔚彩往客棧走,一邊道:“是啊,我帶了佩兒和蘇玥,去仙界見識一番。”
“你可以告訴我,也就無需與鹿家的人起糾紛了。”蔚彩神色有些黯淡,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卻也要說出來。
“嗯。”
阿逸也不知道說什麼,蘇玥此刻也迎了上來道:“相公,你沒事吧?”
“......”
第一次,阿逸覺得這稱呼還是不要叫出來的好,有些不敢看蔚彩的表情,卻又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只見蔚彩面色如常態,眼中卻是略微失神,至於她倒底作何感想便不由外人道了。
“沒事,那鹿羚老兄還傷不到我,他也是爲他妹妹鳴不平,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我便陪他玩一會。”
阿逸假裝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試圖想要緩和氣氛,身後卻傳來了江鳶不識時務的聲音:“還不是哥你惹得風流債,你不去解決,難不成讓玥姐姐幫你搞定?”
“...”
攤上這麼一個損人的妹妹,阿逸還真是沒辦法,只能將其摟過來罵道:“行啊你,當面就敢拆你哥的臺子?”
“走吧,這都深夜了,一頓打鬥全城的人都被你兩吵醒了,真是沒素質!”江鳶還得埋汰一波,以平息先前受了委屈的心情。
“辰兄好福氣啊!”
鹿羚如今是怎麼看阿逸都不順眼,遠遠就傳來一聲嘲諷道:“只是不知道如何能駕馭得了?”
阿逸自然不會示弱,立馬擡起自己的脣槍舌劍回擊道:“這就不勞煩鹿兄費心擔憂了,至少比你那妹...”
話還沒說完,便被蘇玥扯了扯衣袖,只聽她嬌聲道:“鹿公子若是看不順眼只管離去,我都還未說什麼,便由得着鹿公子瞎操心了嗎?”
“呵呵~”
鹿羚一時結語,他與蘇玥也是見過面的,也有些不好與蘇玥這楚楚美人鬥嘴,爲保持他一貫風度,拂着袖子便離去了。
此刻看熱鬧的人都被驅散了去,斜風細雨也停歇了下來,蔚彩出聲道:“如今是非常時期,逸何必與鹿家人斤斤計較,一來無端招惹麻煩,二來也不安全。”
確實,單獨出門在外,若是遇上週述那般有心人,派上百侍衛襲擊,那後果不堪設想。
阿逸恢復了以往的頑皮風範,哈哈一笑道:“許久沒見識鹿羚的厲害了,一時手癢,與他纏鬥一番也無妨。”
“相公是要探探青年一代的虛實嗎?”
每逢蘇玥叫‘相公’二字之時,想必蔚彩心中都是泠然一痛。
阿逸只能馬上接話道:“玥兒聰明,畢竟到了仙界,我們要面對的是來自****的高手,若是連鹿羚都能隨意打壓我,豈不是沒了我發揮的地方?”
“原來如此。”
江鳶靠在阿逸懷裡,插嘴道:“我還以爲哥是在爲自己的過錯贖罪呢。”
“你找罰?”
阿逸美好氣得瞪了她幾眼,想要懲罰她,但每逢望向她略顯憔悴的精緻容顏之後便任由她打擊了。
“哼,佩兒認罰。”
江鳶用鼻息哼出聲來,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嫋娜少女的嬌嫩之美浮現,使得阿逸對她是又愛又恨,下不了手來。
“佩兒也累了,我們先回房再說吧。”蘇玥頗爲注意這些細碎的小事,這大約也是她在蘇家這樣的敏感家族鍛煉出來的性格。
阿逸點點頭,也不再多言,安頓好了蘇玥江鳶之後,陪着蔚彩走出了客棧。
在不算寬敞的過道里,兩人相視半刻,便偏移了目光,心中或許有萬般話語,言臨嘴邊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蔚姐姐...”
“逸...”
兩人異口同聲,卻發現是那般的尷尬。
“你先說...”
“你先說...”
“......”
阿逸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揚起笑容道:“我先說好了,蔚姐姐不會介意吧?”
“嗯。”蔚彩也是微微一笑,但到底是真笑還是強顏歡笑,便不得而知了。
“姐姐不想去仙界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