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什麼毒呢?
並沒有直接拿手去碰那些小白鼠,沈天歌拿過她一根斷了一半的箭撥了撥那些屍體,腦子裡回想着她熟悉的那些毒,很顯然,沒有一種是能對的上號的。
有意思。
對於從沒有見過的劇毒,沈天歌整個人是興奮的,她急於想要了解這個毒,破譯它的所有秘密。這不僅是因爲她徒弟穆凌峰的妻子迫切的需要解藥來拯救生命,而是她對毒術的執着。
爲什麼她的毒術那麼厲害?
原因就是每當她遇上一種沒有見過的毒物,她首先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弄到那些毒物,然後徹頭徹尾的研製它們,直到某一天,它們再也無法傷害到她。
曾經她以爲只要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可以保護好她所在乎的人,就不會受到傷害,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最後傷她最深的人,就是她拼了命也想保護的人。
呵。
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落到這異世來呢?
當然,她是幸運的。
在這個世界裡,她遇上了慕容九,或許,她還會受到傷害,但不管怎麼說,被他纏上淪陷的那一刻,沈天歌就知道,她那顆冰封的心已經被融化掉了。
可這又何嘗不是另一場豪賭?
她並不是很瞭解慕容九,很多事情,她心裡其中隱隱都有所猜測,可除了那一次她有問過慕容九後,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就再也沒有追問過,不是不想知道了,而是身爲同樣心裡藏了很多秘密的人,沈天歌很清楚,如果慕容九不願說,她根本問不出任何東西。
白費力氣的事,她還沒心思去做。
而這很顯然就存在了問題,時間一久,真的很難保證慕容九與她還會想現在這樣默契融合,然當出現裂痕了,那他們需要如何彌補呢?
沈天歌很清楚,她能想到的,慕容九也決定心裡有數,否則,他不會極力的想要她融入他的生活,可同樣的,慕容九也在極力讓她迴避一些事情,說實在的,沈天歌內心是不安的,只不過,平時她都壓制的很好,纔沒有讓人看出什麼來。
“你在做什麼呢?”
眼看着天色都暗沉下來,等了半天,也沒看見沈天歌來用膳,一路尋了過來,果然發現她還在她的藥房裡,只不過,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研究什麼,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但看得出來,她在爲某些事情所困,否則,眉頭不會皺在一起。
“嗯?”
房間裡突然傳出了一個聲音,專注的沈天歌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但熟悉的氣息很快就讓她放鬆下來,淡淡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糟糕。
太過專注,以至於到了忘我境界,連進來人都不知道,所幸,這一次來的人是慕容九,對她不會有任何危害,不然,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晚膳沒看到你,就過來瞧瞧。”
走到沈天歌的身後,伸手將她摟進懷中,慕容九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不禁輕挑了一下眉頭,將頭靠在沈天歌的肩上,輕聲問道:“在做什麼呢?”
不得不說,乍一看眼前的畫面,還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心裡膈應了一下,好在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沈天歌做這些稀奇古怪的事了,所以,很快他的恢復了淡然。
“解剖。”
動了動肩膀,示意慕容九不要壓着她,帶他不情願的離開後,沈天歌又開始拿起一把小刀劃在已經被她解剖了大半的小白鼠身上,一點兒也不覺得這畫面有多詭異。
“嗯?”
不算太陌生的詞,之前問過一次,沈天歌大致解釋過意思,慕容九也瞭解了個大概,可他看不出桌上那東西有什麼地方值得沈天歌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在上面,以至於他來了這麼一會兒,她連正眼都沒給他一個。
“今天知道了一些事,跟這些老鼠身上的毒有關,可研究了這麼久,還沒有得出一個明確的結果,所以,我還得繼續做幾個測試,這樣得出來的結論會更準確些。”
倒沒有隱瞞什麼,沈天歌切了一小片鮮紅的內臟薄片放在一旁的碟子裡,爾後,往裡面滴了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很快,那鮮紅色的薄片就變成了烏黑色。
“什麼事?”
顯然這裡面有他不知道的東西,而經歷過清鳶行刺的事情後,慕容九的神經繃得很緊,哪怕沈天歌再三保證那是最後一次,他也沒放鬆過,就怕他一個不注意,沈天歌就出了意外。
“別緊張,是關於穆凌峰妻子的事。”
很清楚的感受到慕容九的身子僵了一下,沈天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脫下手裡讓下人特別爲她做的手套,轉身環抱住慕容九的脖子,淡淡的笑道:“我答應過你,保護好自己,不會食言的。”
“我信你。”
趁機在沈天歌的脣上親了幾口,慕容九這纔開口說道:“穆凌峰有妻子,我怎麼沒聽說過?”
“若不是情況危急,他也不會告訴我。”
越是研究那劇毒,沈天歌就越發肯定穆凌峰的身份不簡單,有可能連他的名字也是假的,但這並不影響沈天歌爲他盡份力的決定。
她本身也不是普通人,身上最大的秘密足夠嚇傻一票人,而在完全準備好之前,她也沒打算告訴身邊最爲親近的人——慕容九,所以,沈天歌是很理解穆凌峰的。
“這事你問也沒用,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所以,到此爲止吧。”
並不是很想慕容九摻和這件事情,沈天歌略微沉吟了片刻,復又開口補充了一句:“不過,他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麻煩。”
“哦?你似乎知道不少的情況,天歌。”
聽聞沈天歌的話,慕容九自然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對此,他本也沒有那個意思要去調查,更何況,在司徒南找他來的時候,就大致瞭解了一些情況,能知道的,他都掌握的差不多了,而不知道的,誠如沈天歌所說,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更查不出個因果來。
但對於帶來一些麻煩這個話題,慕容九表示很有興趣。
且不說他們原本就身處荊棘之中,每走一步就如履薄冰,需要非常的小心謹慎,步步爲營,就沈天歌現在的情況,也夠他頭痛一陣子了。
一個隱患還沒解決掉,她又即將陷入另一個麻煩之中,慕容九對此的意見是很大的,可眼看着就知道,沈天歌必然是已經點頭了,否則,這麼久,她也不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忙來忙去,連晚膳都忘了吃。
“比你多那麼一點點吧。”
很肯定慕容九調查過穆凌峰,對他的基本情況都有所瞭解,但有關於他妻子這部分卻是空白,而她恰好知道一些,因而,沈天歌淡淡的笑了。
“他妻子怎麼了?”
知道沈天歌沒打算開口回答他,又在之前說了,不讓他去追問穆凌峰,擺明了這件事不會有結果,慕容九隻好岔開了話題,問起了同樣讓他很關心的問題。
“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
談及這個話題,沈天歌的眉頭不自覺的輕蹙了一下,擡眼看了眼她面前已經擺放了幾個碟子,輕嘆口氣,幽幽的說道:“目前我所確定的情況,就是那種毒不是死物,而是一種活毒。”
真的是很詭異的情況。
她用了幾種她研製出來的劇毒,打算試探一下那毒的毒性到底如何,可結果卻讓她大跌眼鏡。
每一種毒用上去後,所出現結果每一次都不一樣,更重要的是,她還曾嘗試過將它們分別放在冰上和火上,所得出的結果也不一樣,因此,忙活了大半天,沈天歌也只能確定一點,那毒是會隨着環境的變化而發生變化。
換句話說,現在沈天歌對那毒的瞭解僅限於老鼠中了之後所產生的一系列變化,可它作用在人身上是否也這般,她的認知等於零。
更何況……
原毒早就在這些年裡因爲穆凌峰所施展的各種壓制手段被破壞的面目全非,這毒既然是活的,這麼久了,各種藥物一刺激,定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現在看到的,只能說是一種全新的毒。
好可怕的毒。
但不得不說,這十分挑戰她的實力,讓她多年面對各種毒物都淡然如水的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太久了。
真的有太長的時間,都沒有一種毒物能如此吸引她的注意力了,讓她再次體會到曾經爲了研究透一種新奇毒物而全身心投入的狀態,這感覺,太讓她懷念了。
“活毒?”
看得出來,沈天歌很興奮,但慕容九對此卻並不是很感興趣,若不是沈天歌的興趣所致,他可能壓根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不感興趣不代表他一無所知,這個很陌生的詞,他沒什麼太大概念,但直覺告訴他,這很危險。
沈天歌跟這麼危險的東西打交道,說不擔心,那也是騙人的,曾經不是沒有勸過,可沈天歌那脾氣能聽他的嗎?而且,長時間接觸下來,他也發現了,沈天歌雖然瘋狂癡迷,但是還是很有分寸的,幾乎將危險降低到了最低,這才讓他稍稍的放心了不少。
但不得不說,以前都是沈天歌熟悉的毒物,她會有分寸也不擔心它們的侵染,但這一次呢?
他不敢想……
“咦?”
心裡還在想着那毒的事情,沈天歌並沒有察覺到慕容九的情緒波動,忽而想到了什麼,掙脫慕容九的懷抱,全心思又回到了桌上的東西上,而在剛纔,她腦中靈光一現,果然順着那個思路探究有了全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