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
敢不敢?
敢不敢把繃帶拆掉?
答案自然是不敢。
沈天歌見慕容九聽聞她的話後,身子很明顯的僵了僵,冷笑了一聲,收回視線,淡淡然的說道:“別忘了,你那傷可是我親手上的藥,藥效如何,我比誰都清楚,現在那裡除了長新肉的粉色外,已經不會再迸裂,更不會再影響到你手的正常活動。”
稍稍停頓了片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沈天歌又擡眸看了眼慕容九,忽而笑了,“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也不想知道,慕容九,我只想告訴你,老孃跟你兩清了,以後休想再拿這事來使喚我。”
本不想將關係弄得這麼僵,可在聽到慕容九再次提及沐浴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的,她就忍不住爆發了,一股腦的將想說的話說完後,也不管慕容九會有什麼反應,轉身就跑掉了。
糟了。
在聽到沈天歌那連珠炮似的話語,慕容九滿腦子就飄着兩個字,見沈天歌跑開,他想伸手留住她,可剛一伸出手去,卻猛然發現,他做不到。
沈天歌並不知道,在她幫他上好藥的那天晚上,他就曾讓人將府裡的王大夫秘密帶到了他的房間,爾後,讓他小心的拆開繃帶,檢查了傷口不說,他還特意讓王大夫辨識了一番沈天歌給他上的藥。
那時他就知道,沈天歌給他用的是上好的金瘡藥,那藥連王大夫都讚不絕口,頻頻追問那配藥之人是誰,好在他及時的將人打發走了。
有了王大夫的驗證,他就更放心了,每每等到沈天歌入睡後,他就會前往書房處理一些連司徒南也沒辦法決斷的事務,直到困了,纔會回到房間休息。
“現在該怎麼挽回呢?”
他太過自負,自以爲能夠掌控一切,所以,對於司徒南的提醒,他總沒當回事,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已經習慣了沈天歌圍着他轉的日子,慕容九並不想再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可轉念,他又忍不住苦笑一聲,被他這麼一弄,恐怕連回到從前也成了奢望吧。
沈天歌有多記仇,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
皇后羞辱她,她就敢下藥讓她拉了一天一夜,整個人都虛脫了,若不是有太醫,只怕小命都要沒了。
沈如月設計陷害她,她就毫不猶豫的讓她在羣臣面前顏面盡失,連帶着,那個曾經一度讓她癡迷的慕容祈,也被修理的夠慘。
現在,他這般折騰她,若不是她還念及他對她有救命之情,只怕早就出手了。
呵。
兩清。
好一句兩清。
在她不知不覺吸引了他的注意,牽動了他的心絃後,卻只得到她冷冷淡淡的兩個字,何其可笑?何其可嘆?
“阿九,你怎麼不追啊?”
也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眼看着沈天歌的身影消失不見,而慕容九還傻愣愣的站着不動,司徒南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本王拿什麼追?”
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若沈天歌沒有發現,他還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呈現出來了,讓他越發覺得自己的不堪,以至於根本就不敢抓住沈天歌的手,將她留下來。
現如今,人已經走了,還走得那麼決絕,他再去追,還有什麼意義嗎?
“阿九,你真是笨蛋。”
司徒南簡直被慕容九這扶不起的阿斗的模樣氣笑了,雖然他知道,慕容九在感情方面確實很薄弱,甚至,根本就沒有去了解過女人,可能白癡到這種程度,也着實讓他大跌眼鏡,哭笑不得。
“嗯?”
仰頭看向司徒南,慕容九微蹙了眉頭,但卻沒有責難司徒南。
多年的相處,他很瞭解這位好友,更清楚,他們雖說是摯友,但在司徒南的心裡,一直都很尊敬他,從不會出言不遜,可現在,他竟然爆了粗口,定然是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原因在,而那些東西,或許能讓他挽回他與沈天歌兩人的關係。
“我早就跟你說了,不要玩火,可你偏偏不聽,現在出事了,你又杵在這裡做什麼?悲秋傷春嗎?還是你以爲王妃會自己跑回來嗎?”
沒好氣的翻了個大白眼,司徒南實在氣不過,可又不能真對慕容九做什麼,所以,只好憤憤的走來走去,偶爾瞪慕容九兩眼,見他不耐煩了,這才繼續開口:“這女人生氣,你拉下臉哄哄,再大的錯也都不算事了,可你倒好,一句話沒有也就罷了,竟然還眼睜睜的看着她走,叫我說你什麼好?”
雖不說這對每一個女人都有用,但絕大多數的女人還是很吃這一套的。
司徒南覺得,就算沈天歌再如何的另類,終究也還是一個女人,莫說慕容九說兩句軟話能完全讓她消氣,但至少不會把矛盾激化到不可調解的程度,這隻要還有餘地,那就還有希望不是?
可慕容九倒好,一句解釋沒有也就算了,反正正在氣頭上的沈天歌也不見得會聽,但他怎麼能放她離開呢?萬一她一走了之了,那就真的是想讓人回心轉意都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哄。
“只要哄哄就可以了?”
就這麼簡單?
在他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後,真的只要說幾句軟話,就能讓沈天歌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
慕容九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畢竟,跟沈天歌相處這麼久,對她的脾性他實在是太瞭解了,慕容九不認爲沈天歌是那種哄哄就能既往不咎的人。
“光哄自然不行,你得拿出些誠意來。”
司徒南有種撬開慕容九腦袋來看看的衝動,可顯然他不能,只能用一種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盯着慕容九。
“什麼誠意?”
劍眉輕蹙,越發的不理解司徒南的意思,而且,隱隱的,他有種割地賠款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的眉頭不自覺的皺得更緊,渾身都不對勁起來。
“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想讓沈天歌回心轉意,就自己琢磨吧。”
拜託,連這也要他來教?
是不是太省事了點兒?
司徒南有些後悔摻和這事了,他覺得,這個先例一開,往後他就甭想有好日子過。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打太極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兒曙光,可沒想到,還沒等他高興,司徒南又將那曙光掐掉了,把他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對了,有個急件需要我立馬處理的,我竟然忘了,真該死。”
該說的話他已經說了,在繼續下去,可就過了,畢竟,這往後要在一起相處的兩個人是慕容九和沈天歌,不是他司徒南,他可沒那個本事敢保證能解決他們之間所有的矛盾,所以,還不如趁現在,兩人還沒走到一起,遇上矛盾了,讓慕容九自己去琢磨處理,他只在他需要的時候稍作提醒的好。
完全不給慕容九開口的機會,司徒南恍然大悟之後,一臉焦急的說道:“阿九,我先走了,這兩天不在京城,有事你飛鴿傳書給我。”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慕容九張張嘴,還沒說出一個字,就已經不見了司徒南的身影……
哎!
真是的。
這人說話怎麼說一半呢?
胃口被吊着,這感覺還真不好受,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那個唯一能給他解惑的人早就跑得沒影了,看來,這事還得靠他自己,只是……
誠意?
這到底暗指什麼呢?
司徒南離開已經有一些時間了,可慕容九站在院中還是沒動,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司徒南之前說的那些東西,似乎給了他一些啓示,然等他來細想的時候,又發現什麼都沒抓住。
緊皺了眉頭,他實在想不明白,司徒南口中這個能哄回沈天歌的誠意指的具體是什麼,但他偏偏又很清楚,司徒南絕對沒有口是心非,也正是這樣,慕容九才越發的糾結。
他到底該怎麼做呢?
擡手揉了揉眉心,慕容九甩了甩頭,將腦子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拋開,轉身就欲往書房走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管家神色匆忙的跑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
停下腳步,等管家走到近前,慕容九淡淡的開口問道,他很清楚,沒出什麼大事的話,他這位管家斷不會露出這麼着急的表情來。
“王爺。”
恭敬的行了一個禮,管家這纔開口說道:“賢妃娘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