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好癢。”
也不知怎麼了,那天從梅林回來之後,凌婉凝當天晚上就覺得後背有些瘙癢,可等她沐浴過後,那種瘙癢感也就消失無蹤了,所以,她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可誰知道,這麼一忽視,問題來了。
第一天在那麼不痛不癢中度過了,她沒在意,可到了第二天晚上同一時間,凌婉凝又感覺到了後背傳來的瘙癢感,而且比之前一天又強烈了幾分,令她忍不住就想去抓抓。
抓了幾下,果然舒服了不少,而且,沒過多久,那股感覺就消失了,她美美的睡了一覺之後,再次將之拋到了腦後,可令她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幾乎與前幾天一樣,到了那個時間點,她就會莫名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瘙癢感,只不過那感覺越發的難耐,迫使她忍不住就下了幾分力去抓,很快,後背就被她的指甲抓傷了,一條一條的紅痕陳列在那光潔的後背上,才令她好受一些。
當那瘙癢的感覺再次消退,一陣陣的刺痛感傳來,這才引起了她的警惕,可她不是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更何況,這症狀又只在晚上出現,還出現在那樣的地方,她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自然不好意思開口。
然事情顯然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的瘙癢將她折磨的死去活來,爲了緩解那種奇癢無比的感覺,她已經將整個後背都抓破了,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那些血水所過之處,竟然也會引起瘙癢,她越發的忍受不了了。
當終於有人發現她的異常請來大夫時,凌婉凝的整個後背早已經血肉模糊,可她還是不管不顧的伸手去抓那些傷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舒服一些。
若不是伺候的小婢及時制止,凌婉凝爲了緩解那忍受不了的瘙癢,差點就把自己脫光了去抓撓了,要知道,現在的她,因爲被血水趟過的關係,從後背開始,一直到腳跟,都是奇癢無比的。
“放開我,癢死了。”
凌婉凝現在理智全無,被人抓住了手腳,她沒辦法爲自己止癢,忍受不住的嘶吼着,身子在牀上磨蹭着,希望緩解那種痛苦。
“小姐忍忍,讓大夫看過之後,很快就會舒服的。”
看着一向端莊典雅的小姐,現在卻像個瘋子一樣,這個常年侍候左右的小婢眼眶忍不住就紅了,可手下卻分毫不敢鬆懈。
顯然小姐的後背已經傷痕累累了,若是再放任下去,就算大夫治好了她們的小姐,恐怕後背也會留下疤痕,她們的小姐最爲愛美,怎麼能忍受這樣殘酷的事?
“可是好癢,我受不了了。”
雖然將身邊小婢的話聽進去了,可凌婉凝被長時間被那種瘙癢折磨,現在她只覺得渾身如同被千萬只螞蟻啃噬,難受極了,偏偏四肢都被人制住了,她動彈不了分毫。
“殺了我,快殺了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掙扎了半響,始終掙脫不了,凌婉凝難受的淚水直流,突然她停下了掙扎,看向那個一直服侍在她身邊的小婢,哀求道。
瘋了。
她真的快被這瘙癢折磨瘋了。
與其一直這麼痛苦,還不如給她一個痛快,殺了她,讓她解脫,再也不用受這樣的折磨。
“不不不,小姐,你別這麼說,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被自家小家的嚇了一跳,可緊接着,那小婢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邊用力按着凌婉凝的手臂,一邊連連搖頭,嘴裡卻不忘安慰着自家的小姐。
“大夫,我女兒她這是怎麼了?”
也被凌婉凝那突然的話嚇了一跳,一向剛正不阿的刑部尚書眼眶裡也忍不住泛起了熱淚,但他還有一絲理智在,見大夫終於停下了把脈,連忙問道。
“凌大人,借一步說話。”
見淩小姐幾近癲狂狀態,那大夫連忙用銀針刺了她的昏睡穴,這才緊蹙着眉頭,看向滿臉擔憂的刑部尚書。
“請。”
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但刑部尚書並沒有將之表現出來,聽聞大夫的話,便連忙將人領到了他的書房,這纔開口繼續問道:“張大夫,小女……她到底怎麼了?”
“淩小姐中毒了。”
也不再隱瞞,那被喚作張大夫的人緊蹙着眉頭說道:“具體是什麼毒,老夫一時半會兒也判斷不出來,所以,沒辦法根治,不過,倒是可以稍稍緩解一下小姐的痛苦,還望凌大人另請高明,儘快替小姐解毒,否則……”
“什麼?”
聞言,刑部尚書以爲自己聽錯了,看向老大夫的眼睛充滿了震驚,很顯然,他並不接受這個事實。
“老夫能說的,就是那個放毒的人煉毒本事很高,老夫甘拜下風。”
張大夫一想到之前自己診斷的結果,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那毒實在霸道,而且,還很陰損。
若是一開始淩小姐發現不對勁就及時救治的話,他倒是能有七八分把握,能徹底將之完全化解,可現在,那毒素已經蔓延到了五臟六腑,他自認沒那個本事。
不過……
張大夫之所以說那下毒之人陰損,倒不是指那藥本身,還包括了那個下藥的人。
明知待字閨中的姑娘絕對不會讓一個陌生男人看她的後背,卻偏偏將藥下在了那種地方,而等被下藥之人終於引起警惕的時候,卻已經遲了。
毒素每日都會發作,時間是累積的,而藥效也是疊加的。
初入肌膚時,只會讓人覺得有一點點瘙癢,但很快就沒有了,被下藥的人怎麼會引起注意呢?只有當藥效侵入血液,再透過血液傳遍五臟六腑時,瘙癢加劇之後,人不自覺的開始抓撓,促使病情越發的惡化,纔會警醒。
可就好似現在淩小姐那種情況,他雖然世代爲醫,可也已經束手無策了,最多隻能將毒素控制住,避免它深入骨髓,那時就真的沒治了。
“這……難道真的沒人能化解了嗎?”
這位大夫已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名醫了,連他都束手無策的話,刑部尚書一時之間慌了神,緊緊的抓着大夫的手不願放開。
“也許宮裡太醫院的院士會有辦法吧。”
醫者父母心,張大夫自然能夠體諒刑部尚書的心情,可他是真的沒辦法了,於是想了想,報出一個他覺得有可能化解的人來。
“多謝多謝。”
有希望總是好的,一聽張大夫的話,刑部尚書激動有些說不出話來,只能不斷重複着這兩個字。
“凌大人還是早些進宮吧,老夫會幫小姐暫時壓制身上的毒。”
早一分救治,就多一分希望。
說實在話,張大夫雖然告訴刑部尚書太醫院的院士能救好他女兒,其實心裡並沒有多大的把握,畢竟,就他診治的結果來看,這個毒並不簡單。
“好好好,那我女兒就拜託張大夫了。”
簡單吩咐了幾句管家,刑部尚書也不耽擱時間,飛快的朝皇宮方向行去……
九王府書房。
“你怎麼來了?”
擡眼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慕容九略有些疑惑的看向突然出現的司徒南,開口問道。
“刑部尚書剛剛進宮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慕容九一眼,司徒南壓低聲音說道。
“爲什麼?”
這麼晚了,刑部尚書怎麼會突然進宮?出什麼事了嗎?
慕容九停下手裡的動作,緊蹙着眉頭,想在腦子裡理出個所以然來,但很顯然,他失敗了。
“很奇怪吧,我也覺得奇怪,就去打聽了一下,你猜怎麼着?”
難得見慕容九愁眉苦臉的樣子,司徒南故作神秘的吊着胃口,臉上掛着壞壞的笑。
“怎麼了?”
還能不知道司徒南那點兒惡趣味?
慕容九隨着他的話,心裡已經在狂翻白眼了,索性,他生性冷漠,鮮少會流露出什麼表情,所以,司徒南並不知道。
“凌婉凝病了。”
輕咳了兩聲,司徒南也不賣關子了,很直接的揭曉了答案。
“那女人病了?”
怎麼這麼突然?
略有些驚訝的看向司徒南,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點開玩笑的意味出來,只可惜,並不如願。
“我也覺得突然,可也說得通。”
顯然這個事實是很難讓人接受的,但不得不說,能夠合理的解釋清楚刑部尚書爲什麼會大半夜的請旨入宮,若非他女兒出事了,他應該不會如此着急。
“刑部尚書只有一個女兒,若非真的病入膏肓,他不會不顧宮中規矩,硬要面見皇上。”
司徒南腦子裡在想着其他事,嘴裡卻在跟慕容九討論着刑部尚書的事。
“不管他,真是他女兒出事了,他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雖然說凌婉凝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但好歹也是刑部尚書的掌上明珠,這事都驚動了皇上,那最遲明天早朝,他就能得知具體消息了。
“嗯。”
司徒南自然也知道,若不是這段時間他都沒有來慕容九書房坐坐了,他纔不會拿那麼一件還沒調查屬實的事說事呢。
“還有事?”
自然也瞭解司徒南的性子,慕容九也不認爲他會是這麼聽風就是雨的人,而且,看他現在也沒有走的打算,便越發肯定他話還沒說完,便很直接的開口問了。
“炙火國太子下個月出發,出使我國。”
這條消息已經得到證實,雖然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並沒有實質性的幫助,但司徒南覺得還是有必要讓慕容九知道知道。
“嗯,我會提前做好部署。”
跟司徒南的想法一樣,慕容九在知道這個消息時並沒有什麼反應。
“那個……”
兩人就着這個話題又閒聊了一陣,司徒南覺得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走了兩步,想了想,忽而又轉身看向慕容九,淡淡的說道:“清鳶想要進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