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和婷兒……”
“停!請你叫雨點兒,別給我閨女改名字,信不信我跟你翻臉?”
“…………我們倆從小養孩子養到大,自己的孩子什麼脾性難道不知道?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將身份瞞住,讓他自己去奮鬥,體味人間苦楚,世事不易……結果你……”
“爲什麼就不能讓孩子輕鬆些呢?”
“這要是太平天下,我自然可以讓他鹹魚到死!連武功都不用修煉!哪怕壽元到頭了,我也能在下一個輪迴將兒子再接回來接着養,養到死!一遍遍的養幾萬年!”
左長路爆發了:“可現在什麼時候?你不知道?不懂得?沒有實力,那就是一隻螻蟻,旦夕不保!甚至連我都有可能在下一步不知道什麼時候戰死,孩子不努力,如何長生久視,常駐人間?”
“至於王家的事,我爲什麼不插手……爲什麼?你懂個屁!”
“你纔是只知道嬌慣!”
“就這麼說吧,按照你的意思是啥啥都幫孩子做了……那麼,給你一個最最淺顯的例子,孩子剛剛懂事,剛剛識數,在做數學題的時候,有一道題,五加四等於幾?”
“誰不知道等於九?”
“誰不知道?剛識數的孩子就不知道,你神通廣大,自然可以在考試之前就爲他寫好答案、直接填上九這個答案,但是你這麼做了,孩子又學什麼?得到了什麼?對他有何益處?”
“我當然可以爲小多和小念掃平一切障礙,誰敢對我兒子多看一眼,我就滅那人一族一門!這對我是事嗎?!但是我這樣做了之後呢?”
“星魂大陸,我能罩得住。巫盟大陸,我也能罩得住,道盟大陸,我還能罩得住,整個三大陸,我盡都能罩得住。但罩得住歸罩得住,意外無處不在,除非每天都將孩子掛在褲腰帶上,否則,你就得永遠不放心!”
“雷道人的親生兒子怎麼死的?一直到現在,找到兇手了嗎?雷道人罩不住嗎?洪水大巫的重孫子,當初豈不也號稱是不世出的天才,還不是莫名其妙地死在巫盟內陸,哪怕是到今天,洪水大巫找到兇手了麼?洪水大巫是不是比我更加罩得住?”
“你以爲你牛逼,別人就不敢殺你兒子?殺你外孫?你就算是聖人,你兒子屁本事沒有,被人殺了,你也只能認命!你還未必能找到殺你兒子的人,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這就是如今的世道,現在的江湖。便是兩個無仇無怨的人,但凡在路上多看了一眼,就能引發生死之戰;這種沒有任何因果的戰鬥,你到什麼地方去找兇手?”
“甚至連那個兇手自己,都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殺的乃是雷道人的兒子,他殺的乃是洪水大巫的孫子,又或者,他殺的乃是巡天御座的兒子!”
“只是萍水相逢的看不順眼,互相戰鬥一場,人家贏了,你死了,就這麼簡單。”
“你得多麼牛逼能監控三個大陸上千億人?就算你能監視一時,你能監視一世嗎?”
“現在就三個大陸便已經如此的混亂,更何況將來,還有靈族,魔族,妖族,阿修羅族,西方教,神族歸來的時候,即便如你我這等修爲的,都可能淪爲蝦米!保護?談何保護?”
“屆時強者如雲,聖級強者,車載斗量,橫行大陸,所過之處,屍山血海!這些,你都看不到嗎?”
“所以我必須要想盡辦法,讓小多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享受一些別人得不到的資源的同時,以真槍實彈的歷練方式,錘鍊自身。”
“唯有他自己真正成爲橫壓一方的絕世強者,一個人就能鎮壓一個族羣的超級大能,這纔是我對兒女最大的嬌慣!而不是像你這種蹩腳方法,將孩子養成一個廢物!”
左長路口氣雖然嚴厲,但是聲音卻不大。
“小多從開始接觸武道,一直到現在所有的麻煩,我都可以給他規避掉!只需要我一句話,就可以,再容易不過。但是,我如果將這句話說出口來,以小多的個性,現在頂到天,能有個嬰變修爲就很不錯了,或許,都未必能到丹元。”
“不管如何樂觀的考量,也斷斷到達不了他現在的歸玄巔峰!而且還是橫壓三大陸天才的歸玄巔峰!”
“我可以在他出生伊始,就給他安排一個天王級別的保鏢!如果我那樣做了,還輪得到你現在指手畫腳插足孩子的成長?”
“我插手什麼了?你不就是顧忌着王飛鴻當年的兄弟感情?不就是不好意思下手?”
“放屁!王家的事情,我不比你清楚?王飛鴻是我的兄弟,我的戰友,他的家族,從他逝去之後,我也看顧了兩千多年!我仁至義盡,沒什麼不好意思出手的,就算是王飛鴻現在還在,恐怕他比我出手還要堅決的滅掉王家,是真的沒有什麼顧忌可言!”
“哪怕這件事情,是發生在遊星辰的家族,我也沒什麼顧忌,該出手就出手!這沒什麼可說的!”
“但這一次經歷,卻是孩子成長路上的難得關卡!”
“必須,讓他憑着一己之力自行闖過去。”
“若是從現在開始躺下當了鹹魚,等到各大族羣歸來的時候,迎接我們的,只有傷痛!因爲以他的修爲,根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必須奔赴前線。”
“當他的兄弟,朋友,同學,老師,都踏上戰場,都在流血犧牲的時候,他又何能獨善其身!”
“他必須參與進去!”
“當他的同袍在身邊戰死的時候,他會如何?”
“現在不打好基礎,真到那時候會是個什麼結果,動一動你黃豆大小的腦瓜子想一想,你那三十六個魔衛,是怎麼死的?!”
“你天天帶着你的魔衛,喝酒,玩,到處鬧事,除非被我們逼得沒辦法了,才集體操練操練,後來怎麼樣?連遊東天的五大護衛盡都飛天巔峰了,甚至還有兩個晉升合道了,你的那羣魔衛纔不過飛天級數。”
“但凡他們的修爲,能夠再稍高一線,也不至於全軍覆沒,只能靠自爆將你送出去吧?”
“遊星辰和你當前的位階相當,可他和他的三個隨身護衛卻能聯手抗衡洪水,縱然最終不敵,不是洪水的對手,但說到保命逃生,卻是絕無問題!可你和你的魔衛呢,卻又是什麼結果?”
“人都沒了,我本不該提起來此事讓你難過,但你明明已經有過一次痛徹心扉的教訓,卻怎地還要重蹈覆轍?難道你想再體會一下痛徹心扉,又或者是讓小多小念步一衆魔衛的後塵?!”
左長路恨鐵不成鋼的道:“老二,在咱們那一夥子人中,你成家最早,比星辰還早,可你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成熟一些呢?”
“越是現在,越是要在我們還有些時間,可以從容安排的當下,越是要將自己的人,壓榨到最狠,壓榨出所有潛力,讓他們去歷練,讓他們去闖蕩,讓他們去體悟生死……這樣,纔有可能在未來活下來。”
“甚至在未來某一個生死危機之中,突破自己!”
“小多現在雖然已經是歸玄修爲,堪稱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但骨子裡仍舊不過是歸玄修爲而已,如果現在開始就有了依仗,他知道外公是魔祖,父親是御座,萬一就此鹹魚了……那麼以他的修爲,等各大族羣到來的時候,他能打得過誰,能夠爭幾天的命?”
“你確定他能在之後的持續戰爭中活下來嗎?”
“又或者說,你要在將來的百族戰場上,將你外孫拴在褲腰帶上看顧着嗎?就算你不嫌丟人,我們嫌不嫌丟人,小多嫌不嫌丟人,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
左長路這一大段的長篇大論,說得語重心長,說得入心入肺,說得痛快淋漓,還說淚長天耷拉着腦袋,早已經被罵得無言以對,無詞以應了。
他倒是沒感覺丟臉,他只是被罵醒了,被罵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捫心自問,如果讓自己從小就看着左小多和左小念長大,這兩個孩子會不會如現在這般優秀?
這兩個孩子的資質,每一個都是橫壓了三個大陸的天才不知道多少階位!?
能嗎?
自己現在啥也做了,豈不是要製造另一個魔衛的悲劇出來?
“可是……現在怎麼辦?現在他都已經知道了,話裡話外的央求我幫忙,幫他做這件事兒,你讓我咋整?”
淚長天有點茫然。
你說一千道一萬,孩子已經知道了太多了,我能咋辦啊?
我也很無奈的好吧?
左長路鼻子都歪了:“咋辦?你問我咋辦?不行這兩個字,你都不會說了?拒絕他,會不會?我就問你會不會?”
“那……我這個外公還有啥用?”淚長天感覺有點心裡過不去。
“你以爲……你這個外公有啥用?”左長路從鼻孔裡嗤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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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長天額頭上青筋暴跳,惡狠狠的喘了口氣,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被激怒了,沒你這麼嘲諷人的!
就算你說得都對,那又如何?
於是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勉力控制,低聲下氣道:“那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