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羿安聽到是個大買賣,就連早點都沒吃,急急忙忙的趕回了工作室。只是他一夜未睡,眼睛酸澀大腦昏沉,走路時都有些虛浮了。師羿行看到師羿安這幅鬼德行,搖了搖頭,把自己面前的茶,推向師羿安的方向。師羿安也不做過多的客套,端起桌上的茶杯就灌了進去,然後跌坐在自己沙發裡,滿眼疲倦的看着坐在對面的人。卻因爲眼前之人而眼睛一亮。
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一定就是爲眼前這個人所造,否則怎麼他怎麼會如此貼合這個詞語。同樣是白衣,師鄺穿,雖然也是翩翩公子,卻有鋒芒畢露之感,而眼前這位公子,卻輕易讓人不自覺的會放下戒備。
不對,師羿安強打起精神看着對方,這種棉裡藏刀的人恐怕更加危險。
“狐族楚颺。”
師羿安聽到狐族的一刻下意識的抓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吊墜,瞟了師羿行一眼。
師羿行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甚清楚,那人之前只說是找師羿安,也沒有多言,當時師羿行只覺得對方身上妖氣逼人,卻又隱隱感覺的到些妖仙之氣,應該也是某些大族。所以才應了對方的要求,叫了師羿安回來。
“你感覺不到我的妖氣,是因爲你帶着我狐族的信物。”楚颺是個精明人,一眼就看出了師羿安的疑惑,解釋道。
“不知道,您來我們事務所,有什麼事情”對方斯文,師羿安也就沒有太過粗魯,說話言語也不自覺的客氣了起來。
楚颺放下手中的茶杯,整整手慢慢道:“最近妖界動盪,家父家母受人委託外出辦事,留下我來打理狐族內部事宜,只是近來事物繁多,族內頻頻出事,而家中弟弟頑劣,我無暇顧及照料……”
“說重點。”原本腦子就是一團漿糊的師羿安,那裡聽的了這些話,一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邊說道。
“我出錢,你幫我照顧我幼弟一個月。”
“對不起,這個我們不接。”師羿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最不喜歡的就是熊孩子,雖然楚颺自己說自己的弟弟頑劣,可能是謙虛,可是想到當時的那隻白狐狸,師羿安自認爲沒有云墨那般好耐性。
“師先生,我想你應該是理解錯了,我現在不是和您商量這件事情,而是我早就與師家的家主商量好了,這次來只是來送楚沐的。”楚颺說話間,嘴角微微揚起,好似做了什麼讓他心情很好的事情,然後他微微轉頭囑咐手下的人去帶楚沐上來。
媽蛋的,誰說這貨溫潤如玉的,把牛拉到東市也還是個牛,所以即使修成了精,狐狸也還是個狐狸。師羿安覺得自己就是被外表蒙了眼睛,纔會忽略掉了對方眼角間流轉着的精明算計。
“其實,也沒什麼難的,不過是需要你不得離開沐沐一步,一個月而已,很快的。”楚颺伸出一根手指,表示一個月。而師羿安卻覺得,那根手指就像一把槍,碰的一聲就把他打了個對穿。
“那報酬怎麼算”師羿安見對方連老爺子都擡出來了,就知道這單生意他不得不做了,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還是乖乖躺下來享受。
“關於報酬的問題,我們早就已經談妥了,而且已經打在支付寶上了,而且你家的家主說,如果你的服務不滿意還能申請退款,真是太貼心了。”楚颺十指相對嘴角上揚,繼續道,“我看師先生似乎也該休息了,那在下就不再打擾了,您放心,下個月的今日我一定會如期來接沐沐的。”
沐沐!師羿安的瞳孔微微收緊,然後機械的將頭轉向門口,那裡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牽着一個不足一米高的小孩子,小孩子白白胖胖脣紅齒白極爲可愛,只是一張小臉就像包子一樣皺成一團,將心中的不情願展露無遺。
“師先生,告辭了。”楚颺站起來微微頷首,緩步來到沐沐身邊將手放在沐沐的頭上,柔聲囑咐道,“你只要乖乖留在這裡,就是給狐族幫了最大的忙。”
小包子看了楚颺一眼,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楚颺走後有將近十分鐘,整個工作室都陷入一片安靜中。
原來在師家,還有個雲墨可以帶孩子,可是現在,師羿安環視了一下在場的三人,哪個人都不合適,難道真的要讓自己帶這個小鬼?還有,那個楚颺在臨走之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句話是真的說給沐沐聽的,還是,說給他們幾個聽的。
師羿安半晌才第一個出聲道:“沐沐,別在門口站着了,進來坐。”
沐沐笨拙的把自己的小皮箱推到了一邊,坐在了剛纔楚颺坐過的沙發上,雖然不過是個半人高的孩子,卻端端正正,也有有了幾分楚颺那般的風範,再看這張漂亮的小臉,長大以後也必定是個禍害世人的主兒。
“這裡是我們的事務所,我和這位棺材臉的朗倏哥哥不住在這裡,平時我都是住在家裡的,而你這位羿行哥哥和拂曉哥哥,住在樓上的公寓裡。”師羿安將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就沒什麼話說了,一羣五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客廳中。
坐在沙發上的沐沐似乎對師羿安和師羿行兩兄弟沒什麼興趣,倒是小腦袋在拂曉和朗倏之間晃盪了半天,然後停在了拂曉身上,滿眼的疑惑,他指着拂曉說:“你是……”只是話未說完,他的聲音就好似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所有的聲音都被壓在了喉嚨上。
坐在一旁的拂曉笑的溫柔,他低聲對沐沐說:“小寶貝兒,你是不是餓了,哥哥帶你到廚房裡面去找點吃的。”
沐沐點點頭,乖乖巧巧的從沙發上跳下來,由着拂曉把他牽走了。
師羿安放鬆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將整個人都窩進沙發中,感受着從窗外照進屋裡來的朝陽,覺得睏意入潮水般席捲而來把他原本就不清醒的意識全部都帶走了。他將右手肘置於扶手之上,反手用手背撐着臉頰,覺得眼前所有的景象都開始悅動。
好睏啊,讓我睡一會兒吧。
等到師羿安醒來之時,天已經大亮了,事務所中已經只剩下窩在窗口前的睡覺的黑狼,師羿行和拂曉這兩個人最近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師羿安從廚房的架子上取了瓶水,一邊喝,一邊活動身子。嗯,他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沐沐!師羿安把手上的水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就衝了出去。只是他還沒走幾步,就放緩了腳步。黑狼側臥在窗口前的毯子上,卻未熟睡,眼睛微微睜開,撇向旁邊慌慌張張師羿安。
師羿安看到大黑狼的懷中是一個小小的白色絨毛團子,毛團子的兩片小耳朵在陽光下粉嫩到透明,也不知道它在夢中夢到了什麼,耳朵動了動,就把頭埋到更深的地方去了。師羿安輕手輕腳到走過去撲倒在朗倏到身上,朗倏往前面讓了讓給師羿安騰出一些地方來,師羿安一邊扒拉着朗倏腦袋上到毛一邊說:“朗倏,我看你是老了,都已經開始掉毛了,我這兩天我的衣服上都是黑色的短毛。”
難得朗倏沒有出言回擊而是眯着眼睛自語道:“我確實老了。”
師羿安往上爬了爬,怕吵醒毛團子,壓低了聲音問道:“朗倏,我很少聽到你說起你曾經的事情,說來聽聽吧。”
朗倏想了想懶洋洋的說:“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比如說,你以前有沒有喜歡的女人或者是母狼啊,她是什麼樣子的。”師羿安八卦兮兮的又向上爬了爬,整個人都壓倒朗倏身上了。
“沒有。”朗倏過了好久才說,“我和拂曉與天地同壽,縱然死去,靈魂不滅。愛人,也許曾經有過,但是時間太久也就忘了。”
師羿安翻身從朗倏身上起來坐在他身後問道:“真的能忘記?”
“也許,一百年不行,一千年也不行,但是一萬年後,你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連自己活了多久都已經不記得了。”朗倏答道。
“哦,也是,再好的記憶裡也敵不過漫長的時光。”師羿安感慨道,卻突然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他問,“對了,上次慧靈的事情,我記得你提起過神魔大戰。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上古,神魔大戰之後,天帝肉/體受到重創,所以他就將所有法力一分爲二化作我與拂曉。”朗倏說。
天帝?不對啊,師羿安記得大伯給自己講過,狼神鞚空有雙影,一曰光,一曰暗,這也就是門口兩座石像的由來。這會兒爲什麼朗倏又變成了天帝法力的化身了。
師羿安正要開口問,朗倏卻突然起身將身體下的毛團子用前爪掃進了師羿安的懷裡,一躍而起就將穿牆而入的黑影按在了地上。黑影在朗倏的利爪下就像融化了一般滲入了地板。片刻之後,手持利刃再次從房頂上穿牆而出,直撲師羿安的方向。
師羿安雖然只有一隻手能動,但是腳上卻極爲靈活,知道對方的目標是自己,馬上重心後移飛快的退了幾步。
朗倏一擊未中,馬上展開了第二輪攻擊,前爪帶起一陣金光,這一次,他一爪就將黑影撕成了兩段。黑影被撕開的一瞬間消失了,空中兩片滿是符咒的黃表紙翩翩然的落在地上,師羿安蹲身撿起那紙,腦子裡回想起楚颺離開前對沐沐說的話。
這個刺殺者,是衝着沐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