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當然是最好的。”師羿羣在鬆了一口氣之餘,不免還生出了些許侷促,他支吾了半晌之後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他說:“其實,我這次是爲了另一個傳言而來的。你也知道我和很多其他家族的人接觸挺多,最近流傳的一個不太好的傳言。他們說,他們失蹤之前都見過師家人,你說,你說這個人會不會是。”
“不是。”師羿安知道他想說誰,非常肯定的否決了這個人。他現在是一家之主,還要負責調查這個事情,所以不想有任何先入爲主的觀念。還有,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師羿安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大哥會做這些事情。
“我也希望不是。”師羿羣語氣失落,還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師羿安知道,對於師羿羣來說,師羿行就是個高冷的病秧子,兒時在他們心中的感覺就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對象,所以自然也就沒那麼親近。而自己,更是一個半路上殺出來的程咬金,和他們兩個別說是兄弟情深了,要不是有這點比水略濃的血在,根本就連關係稍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至於師羿安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與其說他是擔心師羿博,倒不如說他是擔心大伯失望,這幾天大伯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僅僅幾日就開始變得消瘦。這個師曠真是太不厚道了,把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丟給自己負責,自己每天操心操肺的就像個老媽子一樣,昨天晚上他還照了張紙,將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一一列在了上面,結果a4紙滿滿寫了一整頁,看來加上今天的事情,還要再多寫一頁了。這不,纔沒幾天,師羿安就愁得腿毛都掉了一地。
師羿安擅長諷刺挖苦別人,也擅長爲了朋友情人赴湯蹈火再錯不辭,卻唯獨不會的就是安慰別人。最後師羿安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最後還是落在了兩人就那樣尷尬的停頓在那裡,半晌之後,只能笨拙的拍了拍師羿羣的肩膀,以示安慰。
“氣氛搞得這麼沉重幹什麼,說不定過幾天,大哥就回來了,。”師羿安覺得現在這個壓抑的氣氛實在是和自己的風格不搭,就儘量想要讓氣氛活躍起來。奈何師羿羣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理會他的一片苦心。他說:“二哥,接下來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如果沒有,我想提前離開,去找大哥,我確實是擔心他。”
“哦。找大哥啊。”師羿安琢磨了一下,師羿羣本身靈力較低,若是真要對付重明鳥,他自保都困難,說不定還要分掉人手去照顧他,他現在提出要去師羿博,倒也是一件好事,不過還是囑咐道:“如果你有了大哥的消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當時我出事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對方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所以,有了消息就通知我。”
師羿羣沒多說話,只是一個勁的點頭,之後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師羿羣就客客氣氣的與師羿安道別之後離開了思危居。
師羿安扶着門看着師羿羣離開的背影,半晌後自言自語道:“他現在比以前倒是客氣了不少,親戚之間這麼客氣還真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怎麼,你想到什麼了?”朗倏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師羿安的身後。
最近朗倏一直保持着這種神出鬼沒的姿態,師羿安早就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樣子,頭都沒有回的說:“可能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關於我出任族長的事情,羿羣好像不太高興。”
“這絕對不是你的錯覺,關於你當族長,不高興的人多的是,起碼我覺得師家的人中,沒有多少人是真的高興的。”朗倏左腳搭在右腳之前,側身靠在師羿安身上,把師羿安擠在自己的身體和門框之間。
“屁,他們還有脾氣了,搞得老子好想多稀罕這個位置似得,要不是師鄺逼着老子,老子分分鐘就撂挑子。”師羿安掙扎了半天都沒能從門框與朗倏身體的夾縫中掙脫出來。將手肘上的衣服摺痕抹平,踟躕了半天,還是不死心的問朗倏:“我做師家的族長就這麼不讓人信服?”
朗倏保持着之前的樣子倚在門框上,反手指着自己,眉毛微微挑起,反問道:“你確定要我說實話?”
“不用了,你已經說實話了。”師羿安早就明白,朗倏絕對不會是那種輕吻着你的額頭叫你“寶貝”的溫柔型,而是垂着眼皮,叫你“滾”的鬼畜類型,所以他要是真的把實話說出來了,師羿安覺得以自己目前的抗擊打能力而言,應該是扛不住的。
朗倏站直身體,說:“還行吧,至少你比大部分的人類都好。”
原本還一臉沮喪的師羿安,終於還是控制不住的笑成了一朵花,屁顛屁顛的跟在朗倏身後進了書房,還不忘自己轉頭將書房的門關上。
站在門口的雲墨望着書房的方向,面無表情,內心卻有些憂慮,半晌之後,自我安慰道,師家這樣一個傳承了幾百年的大家族,絕對不會因爲一兩個傻x族長就覆滅的。再說,師家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劫難。
那些世家的族長也不太識眼色,即使是在與師家族長髮生了嚴重衝突之後還是厚着臉皮賴在這裡沒走,爲了招待這羣臭不要臉的,師羿安什麼事情都沒法做,除了每天像個大太監一樣,給老爺子和自家爹媽請安之外,幾乎將整個人生都泡在書房裡用來鑽研師家的其他更加厲害的法術。
朗倏則是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在師家的藏寶閣中,這當然不是因爲朗倏愛財,而是朗倏想要從這堆破爛中招出一兩件順手的兵器來,若是一個不慎讓渾沌復活了,赤手空拳對付他,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不過幾天下來,朗倏除了翻出一個長了青苔的夜壺之外,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有了。
晚上,師羿安一邊細細端詳着朗倏翻出來的夜壺,一邊對着上面重口味的春-宮畫嘖嘖稱奇,這師家的先人究竟是有多愛這個夜壺啊,纔會把它放進藏寶閣中。夜壺上面的圖畫顏色鮮豔且畫工精緻,上面的人物就連面部表情都畫的栩栩如生,再看看釉面,這玩意兒倒也算得上是瓷器中的精品了。
“要是沒有趁手的武器,你的水平能發揮出來多少?”師羿安問。
朗倏一邊翻着網頁一邊回答:“保守估計四成。”
如果朗倏說四成的話,那麼也就是說,最多他也只能發揮出流程的法力,根據師羿安多年的看武俠小說的和打網絡遊戲的經驗,高手對決一招就夠,就更不要說是幾成的法術了。
“到底有什麼地方,既方便又能買到所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師羿安自言自語道。
坐在對面的朗倏單手放在桌子上,用拳頭撐着臉頰眼睛微眯,冷言道:“某寶。”
師羿安:“……”
朗倏,說好的冷漠呢。你每次要木着臉講笑話的時候,能不能提前給我一個高能預警,否則我的膝蓋都不夠用了好麼!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朗倏挑眉,認真的他望向師羿安。望着朗倏真摯的目光,師羿安居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自己盡然無言以對。
“我上次買了點符紙硃砂都是假的,你還指望在上面能夠買到真的法寶嗎。”師羿安取出手機翻動了一下,突然看到手機上的日曆,腦內靈光一閃,翻出日曆一看剛巧是農曆月的三十日。
師羿安猛地一下站起來,把身後的凳子都撞到了,他說:“走走走,我們現在就走,我知道該去什麼地方買了,咱們叫上師羿行一起去。”
“去哪兒?”
“鬼市!”
一說要去鬼市,師羿行二話沒說就扔下了手頭已經玩了一半的遊戲,隨手扯了件衣服,幾乎是扯着師羿安奪門而出,拂曉不着急走,去櫃子裡取了手套帽子等東西纔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師羿安從門房取了車鑰匙,坐在了駕駛座上。朗倏拂曉二人坐在了後面,師羿行則開門坐在了副駕駛上,一邊冷的搓手一邊說:“你可真是記吃不記打的人,你還記得去年冬天你因爲去鬼市被爺爺罰跪祠堂的事情嗎?”
“今非昔比,現在只有我罰別人,沒有別人罰我的份了。”師羿安吹着口哨發動了車子,心情好的不得了。
上次自己和小叔去逛鬼市的時候,遇到了女鬼,所以也沒有好好逛完,今天終於有機會好好逛逛了。
車子還沒開出師家後門,師羿安就先被嚇了個半死,一個人蹲坐在旁邊的矮灌木枝椏中,穿着厚重的棉衣,帶着帽子手套,喘息間還能看到一團一團的霧氣從他的口鼻間噴出。這是個什麼鬼,師羿安眯着眼睛將近光燈轉爲遠光,就看到對方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風一樣的衝向車子的方向,師羿安被對方嚇的一個激靈,一腳剎車踩下去,差點就把師羿行甩到擋風玻璃上。
車外的狗熊衝過來,哐哐哐的砸着擋風玻璃,他說:“我在這裡已經等你們好久了,我猜你們今天有可能要去鬼市,就在這裡等你們了,今天真是太冷了,我都快要凍死了。”
我去,這是誰啊。
師羿安放下車窗,看到站在車窗外面的人,已經被凍得鼻涕眼淚橫流了,完全沒有了白家族長的威嚴。他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激動的說:“把我帶上吧,我要去找懷錦。嗯,就是你們說的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