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給他熱忱，也不讓他失望。
雷達多少有些失望。意猶未盡有些不想走，看到黎明保從椅上彈起，以爲要跟他握手，哪知是迎接周守歲。
“用不着親自上門，打個電話就行了。”黎明保握住周守歲的手。
讓雷達好生嫉妒。
周守歲見雷達在場，也與之打招呼：“雷部長好。”
雷達有些受寵若驚。
要是昨天就沒有這個感覺。
雷達的回報是祝賀，衷心祝賀。
衷不衷心無從考證，反正縣長已經易人。
都說周守歲撿了一個大便宜，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果。不管承不承認，結果最有說服力。周守歲也不避諱，但是問心無愧。他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做夢都沒有想到，任何人都沒有想到，五十好幾的人當了副縣長不說，還當常務副縣長；當常務副縣長不說，還當縣長，簡直是離譜。真有老來運？地委呂迎春書記也有些猶豫，覺得周守歲年齡大了一點。黎明保哭訴道：“我也知道他年紀大了一點，但是您得替我想一想，如果再遇上鄒普查這樣不講原則的人怎麼辦？不是要我的命。個人的生死沉浮可以拋到一邊，但是辜負了您及地委對我的厚望，也對不起52萬都靈人民……如果不讓周守歲出任縣長，那麼我就辭職，免得您撤我的職……”呂迎春理解他的難處，更恨鄒普查不講原則敢與組織叫板，這種人不能讓你沒有好果子吃……那就這樣定了，周守歲當縣長，鄒普查調到行署當副秘書長。“不妥。”黎明保不解恨，“行署副秘書長雖然有職無權，但是位置重要，關鍵時刻代表行署，要是不與地委保持一致怎麼辦？”有理，這種人是個爛藥，放在什麼地方都不保險。但是也不能安排太差，畢竟人家當過縣長。對了，地區糧食局老田快要退休，就讓他去當局長。還不能一步到位，先當黨組書記，讓老田滿60歲後退出局長位置。就是要滅一滅他的銳氣，看他還敢不敢“調皮搗蛋”。
黎明保沒有想到呂迎春會這麼支持他。來之前還怕挨批評，怕呂迎春說他沒有駕馭能力，一怒之下把他抹了，而不是把鄒普查抹了。俗話說得真好，和尚不親帽子親，書記支持書記天經地義。早知道呂迎春是這種態度就應該早來，多吃了不少冤枉虧。現在可以放心，周守歲不會跟他唱對臺戲。之所以這麼肯定，因爲年齡是個寶，年少張狂，年老自然乖，這是自然規律。選周守歲搭班，看中的就是他的年齡——到了這個歲數的人不會有權欲，不會覬覦書記位置；無慾品自高，沒有權力之爭就無矛盾衝突，換一種說法就是，歲數大不是缺點，而是優點。
雷達離開後周守歲坐到黎明保對面。
黎明保建議都坐到沙發上。
“我是來商量縣長分工的事。”周守歲說。
“這種事你說了算，不用跟我請……”覺得請示兩個字不妥，改爲商量。
周守歲說：“原則問題不能馬虎，該商量還得商量。”
說到心坎上，黎明保馬上激動起來，肚裡的委屈如開閘的庫水滔滔不絕……最後道出了人事變動內幕。不過，隱去了哭鼻涕細節。
周守歲只是點頭。
“晚上我準備召開常委會……有兩三個月沒有開常委會了，你看怎麼樣？”黎明保問。
“我沒意見。”周守歲表態。
“那好。……你在會上要講話，離年底只有幾個月時間，政府工作、經濟工作、工農業生產要作好統籌安排，特別是財政收入一定要完成年初目標任務，不能讓人家看笑話，說我們不懂經濟工作。”黎明保說。
“放心，我會說話。”周守歲笑道，“爲確保今年各項任務圓滿完成，做好最後一百天衝刺，我決定縣長分工不變，以免打亂計劃。”
“好，我支持你。”黎明保拍着周守歲肩膀，“不過你的擔子就重了。老夥計，得注意身體，可不能生病嘍。”
是句真話，年終要結硬帳，換了大員不能掉任務。
縣委副書記吳東風推門直入。
黎明保斜視對方一眼，沒有臭他，繼續與周守歲說話。
兩個一把手有說有笑好不開心，吳東風成了局外人，想插話又沒有他的份，只得硬着頭皮聽。
周守歲不能不理人家，對方是老牌副書記，不能因爲當了縣長就高高在上：“我談完了，我讓位。”
黎明保沒有讓他馬上離開，故意找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纏綿一番，其用意昭然若揭。
周守歲走後黎明保問吳東風什麼事，並且還扳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吳東風知道黎明保在冷他，說穿了是報復。
不能怪他跟鄒普查跑，人家鄒普查會籠絡人心；而你，眼睛只會向上，對手下人虛情假意。……要是沒有上頭支持，要是民主選舉，你會贏嗎？
“黎書記，你要我辭職是不是。”吳東風直言相逼。
以爲對方會抵賴，沒想到他會承認。
“有這回事。”黎明保說。
有地委支持，他怕誰？鄒普查都倒了，還怕你不成？
亂了對方方寸，吳東風不敢出招。
原設計方案不是這樣，按照黎明保的性格，肯定不會承認，沒想到一夜之間黎明保就像厲鬼附身一樣變得厲害起來。
“我還是那句話，管不了就辭職。……中國不缺黨政官員，缺的是人才。”黎明保不拿對方當副書記看待。
吳東風想強硬，卻顧慮重重。硬不起來有原因，無私才能無畏，有私就有畏懼，與一把手作對的後果他清楚，不是調到人大就是到政協。現在還不想到二線，還想在副書記位置上多呆幾年，至少要幹到明年小兒子高中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