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童允玉房間燈光熄滅,這才放心地進辦公室。
他前腳走,兒子後腳就踅進戀人房間。
“好險,”餘銀地說,“差一點讓老秀才逮住了。”
童允玉打了一個不準說話的手勢,將耳朵貼着門板上。
餘銀地已經等待不及,一雙手將她抱緊,滾在牀上――天地相擁,陰陽合一……
倦意襲來,餘興林擡頭看鐘,已是深夜十一點半,到了上牀睡覺時間。
正欲關門,突然想起周書記還沒有回家。
一把手沒回,秘書不能睡覺。沒有這條規定,也沒有人這麼要求,習慣成自然。周書記只要外出,一般都是很晚回家;無論多晚,第一件事就是找秘書,聽秘書彙報,向秘書交遞明天工作。這個過程時間不長,有時是三言二語,但是這個過程不能省略,也不能推到第二天早晨進行,因爲時間安排緊湊,早餐之後各人要做各人的事,甚至有的人在聯繫點上用早餐。晚上不耗時耗工,耽誤一會休息時間,換回的是從容不迫,這樣做值得推崇。
不能睡可以洗。
餘興林從寢室中拿出臉盆、肥皂、毛巾,來到會議室旁的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接水。七、八兩個月,公社幹部都是這樣穿着褲叉淋浴。
他比其他人斯文一些,從不當衆沐浴;畢竟機關還有女同志。
一陣晚風拂面,頓時滿身雞皮疙瘩。
退到柱子後邊躲風,沒有風就不會有冷的感覺。
躲過這陣風之後,正想從柱子後現身,耳邊傳來輕微的呻吟聲;沒有在意,繼續搓肥皂。
呻吟聲大起來。不敢馬虎,停止搓身,豎起耳朵。呻吟聲忽兒長忽兒短,是女人的聲音,好像從童允玉房間傳出。
怎麼回事?
沒有多想,走近廣播室門前,屏氣凝神,仄耳恭聽。
羞得後退兩步。
這個小童,搞什麼名堂。
突然聽到兒子聲音。
壞事,是兒子在作孽。
顧不得滿身肥皂,立即踢門:“餘銀地,跟老子滾出來……”
女人呻吟聲停止,男人叫喊聲一片,眨眼工夫圍上好多幹部,都是被他的踢門聲和叫喊聲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蠢事,不該衝動,這種不光彩的事怎麼能讓全世界的人知道?覆水難收,沒有迴旋餘地,一個成年男人穿着褲叉半夜三更敲未婚女青年房門是什麼意思?不出賣兒子,老子就是老流氓。只得硬着頭皮從實招供……
門開了,童允玉披頭散髮從房間闖出來,邊跑邊喊:“我不活了,我去死……”把在場的人驚懵,任由她離去。
“還不去追!”是周守歲的聲音,“出了人命你們都給我脫不了干係。”
這才感覺到人命關天,衆人合力圍堵。
童允玉被追回,餘銀地也被“押”到會議室,兩個人都低着頭不敢正眼看人。
公安特派員老範主動請戰,要求將“姦夫淫婦”交由他來處理。案情昭然若揭,不是強姦就是通姦。
周守歲不予理會,而是問童允玉和餘銀地:“怎麼回事,你倆是什麼關係?”內情不是一點不知道,隱約知道一點,這時候有點明知故問。
童允玉只哭不答。
周守歲將目光掃向餘銀地,意思讓他回答。
“我們是戀人關係。”餘銀地嘟噥道。
“誰承認你們是戀人關係?”餘興林橫插一杆。
“那是你的事,”餘銀地不屑地說,“只要我們兩個人承認就夠了。”
餘興林還想擺出家長威風,想上前打人;被周守歲制止。
“周伯伯,您不要阻止,讓他打,打死算了,打不死還要與童允玉結婚。”此時沒有父親,只認一個“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