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韓柔正憔悴地看着滿臉虛弱的兒子。
他好似痛得狠了,睡得一點也不安穩,時不時狠狠擰眉,像是夢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韓柔心裡又氣又恨,只恨不能把蕭執抓過來給她兒子謝罪。
一陣嘈雜的聲音自走廊傳來,韓柔不明所以,起身走了出去看情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點沒當場氣血上涌當場氣死過去——蕭競通正紅光滿面地摟着一個妖精女人,眼角眉梢的笑意掩飾不住,臉上的皺紋都笑出來了。
他怎麼敢的!
自己的親生兒子遭了這麼大的罪,他居然在這裡搞別的女人?!
韓柔無法接受,許多年前蕭競通養過一個女學生,但被她用了非常手段趕走了,這麼多年過去,她以爲蕭競通金盆洗手了,沒想到……
一、二,八九個女人!
韓柔死死咬住嘴脣,顫抖着問道,“你給我解釋清楚,她們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就是你想的那一回事唄,我蕭家總該有後纔對!”蕭競通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倒很坦然地進到室內,一屁股坐在了柔軟的沙發裡。
“哎呀姐姐,那是你兒子吧,真可憐,看來我要好好努力了,爭取生個胖小子出來,給蕭總爭口氣。”云云嬌笑着在蕭競通肩上捶了捶,挑釁道。
韓柔冷冷地掃她一眼。
目光回到了蕭競通身上,“你當真要棄我們母子於不顧麼?”
“我可沒說要放棄你們,只不過你必須要接納云云她們,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會怎麼做。”
蕭競通挑了挑眉,二大爺似的翹着二郎腿。
韓柔心頭涌起一陣悲涼。
她定定地看着蕭競通那張老臉,忽地笑出了聲。
“我在想,當年爲什麼寧願當一個人人可恥的小三,也要跟了你呢,莫不是瞎了眼。”
蕭競通坐直了身子,目光銳利,帶着明顯的不滿,“你說什麼胡話呢!”
“我可沒說胡話。蕭競通,你確實挺賤的,人家季如萱寧願放棄一切嫁給你,你說出軌就出軌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找了這麼多女人,你就不怕哪一天死在她們中的誰身上麼?”
“啪!”
一個脆響的耳光扇在了韓柔臉上,正是云云動的手。
“你個賤女人敢動手打我?!”韓柔目瞪口呆地捂住了半邊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衝過去拽住了云云的頭髮,狠命地扯下一大撮頭髮來。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蕭競通根本來不及反應,看着韓柔即將扇云云一把掌時,他才猛然間回過神來,一把將韓柔甩了出去。
“呵呵呵,哈哈~蕭競通啊蕭競通,你終於暴露出本來面目了。”
韓柔滿臉淚痕,跪坐在地上,冷靜地指着蕭競通和他的若干個女人。
“你看看,全都會變的,以前對你溫柔小意的男人,現在會爲了個不確定的種,跟他的髮妻動手,那麼來日呢,不是你,就是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其中一個女人嬌笑了聲,“我們跟蕭總只是老闆和情人的關係,哪裡是你這個黃臉婆能懂的?”
“我確實不懂,我只知道,你們的‘蕭總’,現在就是個吃老本的糟老頭子,他算什麼蕭總,就連這個房子,都是我兒子名下的,如果我們離婚,財產也是對半分的,你們覺得,以他現在的狀況還能剩下多少給你們?”
云云一聽,登時愣了。
那些找她來的人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他們只說讓她帶着肚子上門,肯定能鬧得蕭家雞犬不寧,她既可以得了錢,又能順理成章地擠掉蕭競通的原配上位……
算盤都打好了,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
再看向蕭競通時,對他的濾鏡瞬間破碎了。
甚至覺得他又老又胖又噁心還油膩。
云云看了眼蕭競通稀疏的頭頂,下意識反胃,“嘔~”
站在她旁邊的女人將她的反應全部看在眼裡,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蕭總,我家狗還沒喂,我先走了。”
“蕭總我媽喊我回家吃飯……”
“蕭總我得去上班了,再也不見啊~”
“蕭總我得回家上廁所了,拜拜。”
……
八個女人嘰嘰喳喳地各自找了個理由,在清醒着的三個人的注視下一個個離開。
蕭競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目光呆滯如雞。
韓柔像是大仇得報一樣站了起來。
“怎麼樣,也只有你願意陪着咱們蕭總了,是嗎?”她抓住云云的手,看着云云發白的臉,心裡是說不出地暢快。
云云苦不堪言。
索性先應付過去,回頭得了自由就把孩子打了,她纔不想給一個窮老頭子當小三!
這一邊,八個女人出了門,齊刷刷地拿出了手機各自給一個陌生號碼發了條短信。
然後收到了一筆不菲的轉賬。
***
又是三天過去。
在醫生們的悉心照料下,江蕪和小乖的身體都有了極大好轉。
只是小乖傷的重,偶爾醒過來幾次很快又沉沉睡過去。
江蕪每天鍥而不捨地趴在它的病房窗前看它。
直到這天,江蕪可以出院了,蕭執纔將她一路載到城郊的一處小房子前,彎腰將她抱了下去。
“看看吧,裡面有你想見的人。”
他沒說是誰。
但江蕪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揣測。
果不其然,在某個房間裡,她看到了形容有些枯槁的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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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到那天的種種,江蕪閉了閉眼,始終沒能把那股恨意從心裡抹除。
兩人四目相對。
“你來了。”雲戚坐在椅子上,一副絲毫不想動彈的樣子。
江蕪沒說話,而是走過去在她眼前站定,目光沉沉地給了她一耳光。
“我……”
江蕪不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一耳光甩過去。
雲戚笑了出來。
江蕪不理她,又是一耳光,在逼仄的小屋子裡顯得甚是響亮。
“你的狗死了?還是殘了?死了纔是活該呢,有你這樣的主人,它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雲戚狠狠地擦了擦脣角,獰笑着詛咒道。
江蕪不理會她,沉默着扇她耳光。
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爲小乖報仇。
雲戚的嘴角滲出了血。
她依舊像不怕死一樣,繼續挑釁。
江蕪的眼神冰冷,像個十足十的惡魔,一直一言不發地,手上不停,直到雲戚噤聲爲止。
手很麻很痛,但是怎麼也沒有小乖那斷了三根肋骨的痛來得劇烈。
江蕪一想到躺在牀上呼吸微弱的小乖,心頭就一陣一陣地抽痛,看向雲戚的眼神也越來越像看一個死人。
“你知道嗎?這一次,就是小乖救了我的命。誰都不會想到,他會用查看小乖的行動軌跡的方式,找到你們的窩點。”
雲戚目眥欲裂,拳頭緊握着,卻不敢向江蕪動手。
她不敢,她貪生,也怕死。
更怕死都死不了的那種絕望感。
“你還真是幸運啊……上天垂憐你,連狗都甘心爲你拼命。”雲戚像是哀嘆,又像是自嘲,後退着坐在了地上。
蕭執推門而入。
看到雲戚滿是巴掌印的臉,他沒有任何表情,走到江蕪身側時把她的小手拿了起來,吹了又吹。
“手痛不痛?”
“不痛,蕭哥,我們走吧。”
雲戚看着兩人明明簡單卻又讓人觸不可及的互動,忽然就低低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流了滿臉都不願停下。
江蕪和蕭執對視了一眼。
她又走了過去,把戴着的玉珏拿了出來。
“這塊玉珏,就是他找到我的證明。你最後的倚杖方思和,現在恨不得殺了你。可惜啊雲戚,你這輩子,到死了都沒有人愛你,你終於還是,太可悲了。”
“可悲嗎?”雲戚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語。
可惜這個問題再沒有人回答她了。
……
“你會覺得我心狠嗎?”江蕪小步跟在蕭執身側,默默問道。
蕭執失笑,伸出大手撫了撫她的腦袋,“怎麼會。我在意的是你的手會不會痛,所有傷害你的人無論得到什麼報應都是應該的。”
“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江蕪腦洞大開,下意識地說出了個時尚新梗。
蕭執啞然,無奈笑道,“你說得都對。”
江蕪看着他的笑,不由得有些出神。
“想什麼呢?”
“想親親你,很想很想。”江蕪仰着頭,眸中泛着盈盈水光,是說不出的認真。
四下無人,只有來時開的車子,蕭執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
纖腰一攬,他輕而易舉地將人帶上了車,穩穩地、輕柔地將她放在了後座躺下。
炙熱的氣息交纏。
熱情且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