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衙門裡的守衛看到曹暮夜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等他們詢問曹暮夜已經快速越過他們進去。

守衛反應過來看向曹暮夜背影疑惑問身旁的同伴。

“那方向是牢房?”

同伴點了點頭,也帶着疑惑目光看曹暮夜背影消失在黑暗裡。

曹暮夜一路快步到牢房,無數線索一一在他腦海裡羅列出來, 許多毫無關聯的事情如今在他眼前卻變成了疑點, 他急於確定一件事情, 只要這如他所猜測的一致, 那些毫無關係的事情就能連在一起。那林幽失蹤就能找到方向, 他一步也不能遲。

冰冷鐵鏈聲在牢房裡回檔,牢門被推開,曹暮夜大步跨了進去, 指了指躲在角落衣衫襤褸瘦弱的男子。

“拉過來。”

人被拉了過來,或許因爲虛弱無力軟倒在地, 雙眼緊逼眼皮微微顫抖。

曹暮夜向周圍人揮手示意退下, 自己到到那人跟前緩緩蹲下, 伸手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你是阿輝,你得罪人了誰?害了林幽。”

曹暮夜聲音冷漠毫無感情, 卻一字字激起那地上人的情緒激動,一下用力抓住了曹暮夜的衣襟近乎聲嘶力竭問:“小姐怎麼了?阿祥嫂,她,她又找小姐麻煩了!”

曹暮夜聽到阿輝的話,深邃的眼閃出寒光, 手用力抓起阿輝讓他與自己對視。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老子。”

阿輝目光撞進曹暮夜陰鷙嗜血的目光裡, 不覺得害怕反而向看到了曙光, 他露出激動地笑顫抖嗓音告知了曹暮夜一切。

曹暮夜聽到後雙瞳充滿血絲, 心裡篤定自己猜測, 是了,定是林幽做的生意影響到他們甚至搶了他們的生意, 發現兩人是外地人,林幽又是講名聲官家小姐,惡從膽邊生,直接上門找林幽在她家門口叫囂,拿捏官家小姐要臉面不敢不與反應,結果運氣不好撞到了林照回來被教訓一番。他們遭此橫禍怎麼會善罷甘休,他們找不到林幽,就直接找阿輝他們泄憤,又仗着是地頭蛇,花了銀子買通了門路,直接把前去報官的阿輝給抓了起來,顛倒黑白他們成了受害者阿輝下牢。

曹暮夜越想越氣,步履如風一轉身就出了牢房,大手一揮馬上帶了人手,踏着夜色如滅世暹羅,嚇得明月躲進雲彩裡,使得夜越發的黑暗死寂,尾隨的人無人敢發出聲響,只能屏氣凝神的跟在曹暮夜身後,不敢多問一句。

砰一聲巨響,結實的木門瞬間被踢得粉碎。

曹暮夜腳還來得及收起來已經越進去,大聲一呼:“官府拿人,屋裡的人還不速速出來,逃走就地正法。”

他聲音洪亮氣勢逼人,在寂靜的夜裡更突顯幾分,身後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官差,在曹暮夜聲音落下,已經紛紛朝各個方向衝進去,不待片刻沒發出任何響聲,就見幾個人被壓了出來,同時後面幾個人手裡拿着證物也跟了出來。

“在裡面房間裡發現有捆綁痕跡,這還有一女人髮釵。”

曹暮夜接過那髮釵,簡單樸素白玉蘭花釵,這釵他見過林幽帶過幾次,手捏着力道重了幾分,恨不得馬上就將這些歹人碎屍萬段。但他知道這於事無補,林幽還沒找到他必須冷靜。

他將髮釵小心放入懷中,大步過去就給其中那個長得肥胖的女人一腳,“說你抓的人去哪兒了?!”

阿祥嫂被踢洗腳朝天,雙眼直冒金星,暈乎乎中身體又被人踢了一腳,頭橫撞地面,瞬間臉上冰涼血腥之氣撲鼻而來。她一下驚醒後怕起來,她是地頭蛇見過風浪,她想既然深夜遭此一劫,他們定拿到證據,但人已經被賣掉,只要她咬死不認,受點牢獄之災後花點銀錢就能出來,如果她認了按律法那就不一樣了。

“民婦不知道官爺說什麼?民婦是普通老百姓,老實本分的本地人,官爺可不能聽信污衊民婦啊!”

曹暮夜恨極了這證據確鑿還敢狡辯的惡婦,不待她再多說一句又給了她一腳,扯過一旁的破布一把塞進她的嘴,把人捆綁起來扔到一邊。

順後將一漢子提了起來,一拳捶向他的面門,漢子吃疼哇哇叫了聲,嘴開合之間就成了一張血盤大口,縱使周圍官差見慣血腥場面,也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對着聘請的賞金獵人畏懼幾分。

“官爺,別噠了,我縮我縮。”漢子門牙被捶掉,說話漏風,不斷向曹暮夜磕頭求饒。

“抓的人呢!?”曹暮夜壓着怒火低沉問。

“賣掉了。”漢子說完感受到危險來臨,馬上雙手抱頭,但還是晚了,一聲慘叫後暈死在地上。

曹暮夜多方猜想,他最不敢從那一方面去想,他喘着粗氣,渾身血液倒流,寒氣直汩汩從腳底往上冒,他張了張口,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吃力擡起手臂指向那暈死過去的漢子,“給,給老子弄醒。”

周圍人應了聲,馬上擡來水嘩啦潑在漢子身上,漢子一個激靈醒了起來,慌亂中對上粗曹暮夜那雙吃人的眼,渾身哆嗦馬上大拜求饒。

“官爺饒命啊!我縮,我縮,上午賣給……”漢子吐豆子將事情全部說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還不忘把自己摘出來,把事情全部推給被五花大綁不能言的阿祥嫂。

曹暮夜青筋暴動,手發抖指着地上幾個人,“統統帶回去,剩下的人跟老子走。”

曹暮夜話音一落,腳下生風消失在原地,應聲官員急忙追過去。

曹暮夜越走越快一下乾脆施展輕功起來,一個飛躍跳上屋頂化作一道青煙,在黑夜下的屋頂上空形成幾道弧形消失不見。

“人呢!人呢!”曹暮夜找到地方,但早已人去鏤空,他自覺頭暈目眩無力摔坐在椅子上。

待匆忙追來的官差來時,看到空蕩蕩狼藉屋內,曹暮夜臉色死灰失魂坐在椅上,官差們相互看了幾眼,無人敢出聲提醒,不知過了多久,曹暮夜回過神來看向他們。

“人牙應該未走多遠,你們分幾路到成門詢問,我這回大人去拿搜查令。”

曹暮夜辦過很多案,其中柺子的事情知道不少,按照他所知想林幽這樣的,人牙子敢收定有了門路,要不賣到深山,要不賣到那種地方。

林幽長得花容月貌氣質脫俗,又出身官府人家,去處可想而知。

曹暮夜狠狠咬牙,一個翻身落入一座院子內,也不拍門直接強行推開進去。

“大人,大人。”曹暮夜幾聲叫喚下,腰間火摺子一摸,黑暗中火光一亮,一下將房屋看清楚,他將燭臺點亮,直接端起走到被驚嚇醒來的京兆尹大人跟前。“大人,你快給我搜查令,再晚就遲了。”

京兆尹大人深呼吸壓壓驚,指着曹暮夜氣道:“夜闖本官府邸,你可是這是大罪!”

曹暮夜不想與他多費口舌,“大人,人已經知道去向,人牙已經不見,現在我讓人去往外找了,現在內就靠大人了。大人,您不能爲了這破事害了人啊!”

一個大帽子帶下,京兆尹大人只能抖着嘴脣,將氣嚥下去穩住怒火道:“當真!?”

他還想多加細究對上曹暮夜那急得猩紅的眼,再多的話語一眼斷定,手用力撐站了起來,曹暮夜馬上攙扶他,“朝書房去,馬上給你寫,但此事不能聲張。”

曹暮夜點頭心裡感激,一路幾乎提着將人帶到書房,很快帶着京兆尹出的搜查令飛出去。

林幽昏昏沉沉中醒來晃動中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背後,迷糊的視線清晰起來,身體的搖晃讓她知道身處何處,正在她想再看清周圍時,陰冷的嗓音從身旁傳來。

“小美人,醒了。”嗓音微微上揚,陰仄仄讓人打了個寒顫。

林幽鼓足勇氣望過去,昏暗馬車裡,那人靠窗而坐外面的燈光隨着車簾的晃動照射進來,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正如他給林幽的感覺起起伏伏。

“呂公子。”林幽儘量讓自己的聲線如平常,雙腿用力擺正讓自己坐好,仰着脖子淡定的模樣望過去。

“別裝了。”呂公子輕笑附身靠過去,指尖強硬將避開的臉掰了回來,“你在怕。”

溫熱的氣息噴在林幽的脖子上,瞬間生出密密麻麻的疙瘩,“瞧。”呂公子滿意鬆開她,得意坐回原位。

林幽視線微垂心跳如雷,對她怕,怕得要死,但她更知道眼前的人是條嗜血的毒蛇,嘴喜歡看自己的獵物露出恐懼的表情,她不能讓他得逞,否則激起他的興致後將會面對更可怕的事情。

車廂裡只剩下車軸行駛聲,林幽垂看着地上那忽亮忽暗的光,十指用力緊扣又鬆開,稍微潤了下發乾的脣出聲道:“呂公子怕是已經收到我給的東西,才如此興師動衆親自出馬。”低垂的頭擡起來,雙目發出光彩來,“你怕了。”

脣舌相擊重在心,明顯這話正對要害,那邊心情極好的呂公子臉色驟變,目光瞪過來後又忽而大笑起來。

“真虧是本公子心心念唸的人兒,總能隨意勾起本公子的注意。”

呂公子伸手將林幽拉起來,強行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兩人四目相對呼吸纏繞一片迤邐,卻無任何溫情之感。

“人在我手,你認爲你還能泛出花兒來?”

氣息噴了林幽一臉,她屏氣五官皺成一團,用力低頭與他拉開一點距離才呼吸起來,低聲道:“對,人在你手,我要是沒了消息,那東西就會被送……”

林幽的話還未說完,呂公子五指掐住林幽的脖子,惡狠狠道:“賤人。”

林幽喉嚨被呃住,臉一下紅起來又漸漸失去血色,還好呂公子常年沉溺酒色中身子空虛,力道上比不過曹暮夜那種莽漢力量,林幽還算忍受得住,未到她極限的時候呂公子就敗下陣來,甩開她氣呼呼喘着粗氣。

“賤人,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呂公子放了狠話,向車伕冷聲吩咐,車頭馬上掉轉。

林幽發現異常正想對策時,一道黑影晃了過來,後頸一疼昏死過去。

曹暮夜拿着搜查令首先去了消息最爲靈通的牙行,取得了晚上哪兒花樓有大活動後,馬上讓人傳遞消息,而自己轉頭往裡面最大的花樓飛去。

曹暮夜出現的時候,迎春樓裡的花魁會還在進行,他暴躁推開迎面而來的姑娘,冷眼掃了一圈,發現懸空的花坐上只剩下最大了一朵爲開,旁邊點綴的小花已經一一綻放,這就以爲着前面的姑娘已經悉數被買下,而壓軸花魁將要露面。

曹暮夜反而更加焦躁,不是因爲林幽將會是花魁,而是林幽可能已經被買下,不是他覺得林幽姿色不配花魁,而是這迎春樓不敢如此明目張膽讓官小姐當花魁,更多是的當買定一次的姑娘脫手,所以林幽會是那已經開花的小花中的一朵。

曹暮夜壓着怒氣,步步沉重又憤怒朝一旁看着熱鬧的老鴇走去,他一手掏出搜查令,一手拍正在笑得花枝亂顫的老鴇。

“誰啊!”老鴇顯然不高興回頭,對上曹暮夜深冷的眼,後看到他手上的搜查令,臉色發白目光四周一晃心虛拉着曹暮夜到角落屏風後,顫巍巍道:“官爺,您着是……”

老鴇是個機靈人又是在京中做這檔子生意,做到如此大,定是心思通透知道曹暮夜這樣私下拿着搜查令找她,一是知道她後面的人,二是其他的原因不想鬧大,無論如何在今晚特殊的日子,他沒攪局已經是給她很大的面子,她必須賞臉。

曹暮夜知道做這行當的人都是聰明人不用多說,直接道:“今日送來的姑娘呢?”

老鴇聽聞臉色發白,她通常不會接着種姑娘,但最近隔壁的花樓風頭太甚,她只能鋌而走險買了下來,想用這類的官小姐來拉攏京中達官顯貴,哪知這一下就招了事。她眼神飄忽打量來人身份。

曹暮夜猜出老鴇想法,指尖點了點搜查令上面的印,又稍微撩起腰間的衣襟露出賞金獵人的金牌。

老鴇一看就抖索起來,權衡一下小聲求饒道:“官爺你可擾了老奴啊,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知道官爺辦差不易,老奴也是生意難做……”

“不會說出你。”曹暮夜顯然不耐煩起來,又加了句,“你在拖延就不一定了。”

老鴇腳一軟跪了下來,拉着曹暮夜的手在他掌心寫了幾個字,然後無聲大哭起來。

曹暮夜微怔後,甩開老鴇一下出了迎春樓,人站在熙熙攘攘的鬧事街中,茫然四顧一圈最後咬牙一下躍上屋檐往東方去。